977.第977章 索性坦白
袁仵作瞭然,他抬起頭看了看又不知道在想什麼心事的林樂霜。
許多話還沒有說出口,就已經吞了回去。
她人坐在這裡,方才還說著話,心卻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
秀麗的眉毛斜插入鬢,長長的睫毛一閃一閃,那清冷如寒潭的眸子里裝滿了思緒。
這麼些時日,她經受了許多事。
可他幫不了她什麼。
袁仵作將拳頭抵住唇,輕輕地咳了一聲,掩飾住內心的萬馬奔騰,和忍不住想要溢出來的那些關懷的話語。
他關心她,喜歡她就默默地埋在心裡就好。
兩人之間的身份地位天差地別,若不是因為薛神醫的緣故,他也只能默默爛在心裡,想見她一面都難。
如今,能坐在她的身邊,已經是莫大的幸福。
他不敢多做任何錶示,就怕她明白了他的那點不可能的心思,對他心生厭煩。
「……唐公子……可曾醒來過?」林樂霜回過神來之後,就問唐安的情況。
袁仵作遺憾地搖搖頭,「未曾。」
林樂霜的手緊緊交握在一處,不知道師傅這麼些時日和袁仵作關在屋子裡潛心研究蠱蟲究竟有沒有效果。
現在的形勢混亂的很。
若是唐安能夠醒來,和她站在一邊,她會輕鬆許多。
雖然徹底的清理了林府的地下暗道,古陣陣圖再也沒有在其他地方出現,但依舊在她的心裡存下了一塊陰影。
不知道究竟有沒有將隱患清除。
但她現在只能等。
等到林樂霜走後,薛神醫才嘆口氣,「這毒老夫也解不了,幸好還能拖一段時日。」
當著徒弟的面,要面子的老頭子不想說自己解不了毒。
袁仵作點點頭,「我都能看出來的事情,想必大娘子也能看出來。」
「……什麼?」薛神醫像是被火燒了屁股一樣,從席上彈了起來,臉色漲紅,「你是說,你和徒弟都看出來了?」
「那是自然,唐安的蠱毒,我們琢磨了這麼久,也還是沒有萬全的把握一定能夠解得乾淨。馬盜首這個毒比那個更甚,大娘子醫術精湛,自然能夠看得出來。神醫若是能解,又何至於將馬盜首插得滿頭滿臉的針,還說不出能解的話來。」
薛神醫捏著鬍子,吭哧吭哧地說:「……老夫也是不想讓她失望……西越國的蠱千奇百怪,老夫並不是個個都能解,這毒也下的奇怪,和中原大有不同……」
他說著說著,神思恍惚,想著徒弟拿回來的那一堆沾了葯痂的布條,硬是瞧不出對方是如何清葯的,也找不到藥渣,心裡失落極了。
身為大興的神醫,竟然沒有辦法一解西越國的醫術之謎。
真是讓人死都沒有辦法安心去死啊。
「大娘子也明白這一點……」袁仵作頓了頓,又提出一個話題:「不知道神醫之前約晚輩同去西越國之事還做不做數,若是作數,晚輩就立即辭了京兆尹的差事,和神醫一同前去西越國。」
薛神醫大吃一驚,「這話當真?」
「自然是當真的,」袁仵作的面色平靜,壓根不像是在說自個的前程,「原本就打算和神醫去的,只是想著大娘子正是用人之際,留在這裡,好歹能夠幫上大娘子的忙,如今看來,遠不是這麼回事,不如跟著神醫去西越國,說不定還能有所得。」
袁仵作說的坦然。
那點心思,薛神醫知道,他也知道薛神醫知道,但一直深深藏在心裡。
如今拿出來說的一清二楚,這是拿定了主意,一定要做了。
兩人商量定,不管唐安恢復的如何,過完正月就啟程。
第二日,林樂霜再來的時候,薛神醫就說了實話。
「這毒為師也解不了,」薛神醫乾脆一鼓作氣將唐安的情況也說明了,「唐安的蠱毒不一定能夠完全解除,若是這一次還不能恢復成為正常人,只能暫時放棄,為師已經技窮。」
乾脆一次死個痛快。
受到了袁仵作的感召,薛神醫也不強要面子活受罪,毫不掩飾地說了出來,眼睛直直地瞪著林樂霜,大有你有膽量就說點什麼試試的架勢。
誰知道林樂霜沒有表現出來半點驚訝或者失望,坦然接受了這個現實。
薛神醫暗想,袁仵作果然看的分明,徒弟早就知道他解不了這個毒,打腫臉充胖子。
更想早點出發去西越國,好早些回來雪恥。
「師傅,徒兒號過馬盜首的脈,此毒確實毒辣難解,並非中原之毒,只怕依舊是來自西越國。但傳聞西越國的毒主要是蠱毒和血毒兩類,馬盜首所中之毒,卻並非血毒也並非蠱毒,著實有些奇怪。」
林樂霜想了許久,覺得馬盜首隻怕是中的國師的保命之毒。
西越國國師和所效忠的皇室之間,是一種血脈上的忠誠,皇室的嫡傳血脈死絕了,國師家族才會放棄職責。
這一點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
世世代代的國師受到皇室血脈的剋制,養不出來血毒,用本身氣血養蠱毒的方式自然也不會採用。
好在國師的護衛是只聽他們驅使的鳥中之君人面雕,又有著號令國土內毒物的本事。
為了彌補這點缺憾,國師育有一種保命之毒。
下此毒的時候需要耗費心血,但也只有他們能解,不到關鍵時刻,也不會使用。
所以,薛神醫坦誠無法解毒時,林樂霜也並不覺得失望。
這種毒,旁人是解不開的。
她也不能說的太明白,只能遮遮掩掩地將疑點摘錄出來,讓薛神醫去想。
「對啊,」薛神醫雙掌合擊,鬍子飛揚。
西越國的毒主要是蠱毒,像王曼那樣的血毒都極為少見,馬盜首中的毒更是令人費解,連聽都沒有聽說過呢。
「師傅,我們都沒有見過這樣的毒,不如去馬盜首的中毒地點去轉一轉,說不定還能發現些什麼,」林樂霜乾脆將來意表明。
薛神醫點頭稱是。
那是一定要去看看的,西越國的醫術和毒術實在是令他頭疼的很,也讓他更加的興奮,恨不能一探究竟。
林樂霜便讓阿桂留在閨房之中,裝作自己的樣子,佯做抄書。
外面就讓丁媽媽和林保看著。
她自個裝扮成為僮奴,跟著薛神醫和袁仵作就偷偷地溜出了府,林衛帶著幾名暗衛保護,一同去了寶塔寺。
這次他們直奔林玉柔的停棺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