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2.第952章 一個「醋」字
林樂霜只是垂著眉眼不搭腔。
雲大儒的用心,他們做兒女的都能看的出來,父親自然也明白……只有母親依舊蒙在鼓裡而已。
但是這樣也沒有什麼不好啊。
有個雲大儒,能讓父親認識到,母親,並不是一無是處的世家女,反而有著他所不明白的聰慧和美,引得旁人折腰。
至於小嬌,所能蠱惑的也不過是父親這樣的男人罷了。
身為這樣的男人的女兒,既是悲哀,也是無奈,但卻無法抹去。
清遠方丈的媚葯沒成想倒成全了母親的夢想,撫平了母親這二十年所受的傷痛,將林大將軍牢牢地拴在了母親的裙下。
只是想想以前的二十多年,到底意難平。
四哥是這樣。
她和三哥也是這樣。
但他們又不可能活生生地將母親和父親拆散,只好吞下了這口濁氣。
所以,讓父親不舒服,是他們的共識。
林簡說什麼,他們也就是在耳朵邊聽一聽,至於……
還不是看形勢!
此時,幕府是淮陽王的,淮陽王想要找雲大儒,林簡再不舒服又能怎麼樣呢?
林先更是直接,走去母親的畫案旁看了看,笑著說:「母親,您知道淮陽王是要將這幅畫獻給誰么?」
王氏的手腕輕輕一抖,畫了一根崎嶇的枝條。
「誰?」
「雲大儒啊,」林先雙臂互抱在胸前。
「淮陽王想開幕府,請雲大儒前來相幫,雲大儒是什麼人?金銀財寶這些俗物怎麼能夠撼動,我就出主意,雲大儒最喜歡母親的墨梅圖了,淮陽王這不就來求母親了么。」
王氏抿著嘴唇,眉頭緊鎖。
過了好一會兒才說:「既然如此,這幅圖可就更的講究些,只怕今天是畫不出來了。」
林先滿不在乎,「母親,我去給淮陽王說說,反正他約了雲大儒明天來梅園,到那個時候,再拿畫也來得及啊。」
王氏鬆了口氣。
林先又說,「皇上身體不適,妹夫為了幫著皇上分憂,才想著開幕府。雲大儒這樣的人,身負才學,只是閑雲野鶴慣了,說不定不會答應。」
「妹夫也是想著投其所好,才請了雲大儒來梅園,又想著送上墨梅圖,總算是有個搭話的由頭,聽聞雲大儒最欣賞母親的才藝,若是母親肯勸說雲大儒一番,說不定雲大儒當場就會答應下來。」
若是林簡聽了這樣的話,會恨不得給林先幾個嘴巴子。
不過現在林先的本事厲害,他也未必能打的上。
王氏聽了沒有作聲,但面上已經顯現了凝重之色,顯然已經放到心裡去了。
林先又笑嘻嘻地沒事人一般轉了出去,到了這邊,見林簡還在口沫橫飛地吹噓個不停,淮陽王的臉上清冷一片,而三哥則木著個臉,就不由得意一笑。
人人都說養兒防老積穀防饑。
到了林簡這裡,雖然有出色的兒女,卻個個都不貼心,但又利益緊緊捆綁在一處,真是造孽。
世上最難買的是早知道。
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
淮陽王看林簡說的累了,這才說:「岳父,現在還不清楚雲大儒是否答允呢,只是像雲大儒這樣的飽學多才之士著實難尋,如今世家勢大,家學淵源,若是雲大儒能夠願意輔佐一二,局面應當能夠平衡。若是邊境各處有什麼移動,關隘處需要調兵遣將,長安城內兵力調配,自然是要請岳父參詳。雲大儒是個儒生,這些自然遠不如岳父。」
這個場面話說的極光鮮。
應酬的久了,淮陽王應付的也越來越順暢。
林樂霜在這裡,淮陽王再不耐煩也得多給點顏面。
林簡的臉色也好看了許多。
看看木著臉的三郎,皮笑肉不笑的四郎還有低眉順眼實際內有心機的女兒。
想著這件事情就瞞著他一個,林簡的胸口有些氣不順,假借去看王氏作畫,避到了一邊躲個清靜。
只見案几上攤著紙筆,王氏的神思已經不知道飄到哪裡去了。
「怎麼只畫了這些?」林簡有些奇怪。
王氏收回思緒,「起初不知道是要送給雲大儒的,我……我想……」
後面王氏說什麼,林簡已經聽不進去了。
整個腦袋已經亂成了一團粥。
起因全是那個「醋」字。
林簡氣呼呼的拔腳就走,將還在一邊思索一邊敘說的王氏丟在了原地。
林樂霜等人就看著父親的臉色鐵青,像是被火燎了屁股一般,帶著熊熊的怒火大踏步出了門。
「咦……這是怎麼了?」林山有些不高興。
父親這個態度,明顯是和母親生氣了。
這才好了幾天?!
林樂霜拿眼睛看著林先。
林先小聲說,「我告訴母親……這幅畫是要送給雲大儒的……需要好生地畫。」
幾個人都明白了怎麼回事,互相看了一眼,沒有說話。
好半天,林山才重重戳了弟弟的額頭,「真不知道怎麼說你好。」
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怎麼這麼頑皮。
而父親,就能這麼著被點燃了妒火。
這父子二人……可真是。
淮陽王不想參合,就對林樂霜說:「霜兒,你不是還有話給我說么?」
林山和林先互相擠著眼睛偷笑。
林樂霜站起身來,帶著淮陽王去了自個的園子。
如今的林家,蒙氏借口身體不適,不想參合,王氏忙著作畫,林簡么忙著吃醋。
林家兄弟自然不會作梗。
兩個人光明正大地在林樂霜的院子里相會。
淮陽王愜意地伸了伸手腳,懶懶地倚在靠窗的案几旁,眯著眼睛。
他的瞳孔微微發亮,就像深潭一般,輕易就能將人吸進去。
白的像是玉雕一般的肌膚,在冬日的掩映下發著光暈。
這樣的一個美人,讓人見了就忘記了人世間的一切苦楚和艱難,恨不得將所有都奉獻給他,看著他就是幸福。
林樂霜跪坐在一旁,欣賞著這樣的美景。
雖然幾乎天天都能見,但還是看到他就心生歡喜和滿足。
淮陽王放在案几上的手指輕輕地抬了抬,無聲地敲打著幾面。
「你……你……有什麼要說的?」
種種內心的不安,再看到她的時候,就突然沒有了。
似乎不需要確認,不需要解釋,只要看到她看著他的雙眼,他就明白了,她對他的感情究竟有多麼的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