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1.第701章 喜極而泣

  長丞和功曹椽史面面相覷。


  這個世上最難分辨的誰就是九分真一份假糅合在一處的謊言。


  林樂霜這麼一說。


  倒顯得那位出塵道長是前來騙錢的。


  只是行騙未遂，惱怒而去。


  那麼這個鳳命之說和出塵道長的消失更像是一種處心積慮的報復。


  長丞不由自主地安撫，「林大娘子，千萬別為這樣的人氣壞了身子，我們只是按例詢問而已。「


  林簡在一旁偷偷地翻了個白眼。


  只要和女兒在一起，他就是個陪襯的。


  方才，長丞可沒有什麼耐心多說這麼多話，還非要堅持等女兒來了再詢問。


  功曹椽史也偷偷地翻了個白眼。


  這位上官說出這樣的話來，實在是……


  他們身為京兆尹府的官員，前來問話，本就行使的是官員的職責，應當不偏不倚，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


  就算是做做面子也應當做的像樣點啊。


  林樂霜面露感激，對著長丞道：「好在大人明白，若是大人還有什麼要問的，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長丞又問：「不知道大娘子可知道外面有人傳你的鳳命之說？」


  林樂霜的臉紅了一紅，說：「知道，大奴曾經聽到外面的風聲，給父親說起過，正是因為這個，我們才深恨這個出塵道長，他一計不成，人不知道躲到那裡去了，卻放出這樣的謠言來害人。」


  長丞看了連忙點頭，「想不到靜虛觀主的傳人竟然是如此敗類。」


  言談之中，已經完全相信了林樂霜的話。


  功曹椽史雖然在心裡狂翻白眼不止，但也不可能去拆林樂霜的台。


  既然上官已經有了定論，也輪不到他說話。


  功曹椽史也符合道：「人不貌相啊，這位出塵觀主看上去也是仙風道骨一般呢。」


  林簡聽了實在高興，又留二位在府上做客，喚來了三郎和四郎作陪。


  長丞見林家的兩個郎君各有千秋，又比自己只是小了幾歲，便點頭答應了下來。


  功曹椽史這個時候，已經完全放棄了勸說上官的念頭，跟著混吃混喝了一頓。


  不管怎麼樣，先好吃好喝了再說別的。


  幾個人在席上說的開心。


  長丞多喝了幾杯，話就藏不住了，忍不住問：「不知道林大娘子可曾許配人家？」


  「未曾。」


  「真不知何樣的人品才能和林大娘子般配。」


  「自然是……」


  林先還沒有說完，林山就道：「自然是出類拔萃者了。」


  長丞的臉上一陣恍然。


  若是論出類拔萃，他年紀輕輕就成為京兆尹府的長丞，秩俸千石，在同齡人之中，倒也算得上是出類拔萃了。


  只是……


  這個世上強中更有強中手。


  「不知，是否看重門第？」長丞又問。


  「老夫並不在乎門第，也不會一心想著將女兒嫁回世家去，如今，只有這麼一個女兒，自然萬般都是為了女兒好。」


  林簡連忙接上話。


  這些問題和清河國太子的問題如此相似，兩人的結果也是如此相似。


  有了淮陽王，就不會再有別人了。


  長丞的心中大喜，將開明的林大將軍誇了又誇。


  好不容易散了席。


  林簡對林大道：「真恨不得多生幾個嫡女，看著這些年輕俊彥，老夫都有些心動。」


  林大：「……」


  人生總是這般奇妙。


  半年前，林大將軍還怎麼都瞧不上嫡長女，如今卻恨不得再多生幾個嫡女出來。


  活久了，真是什麼都能見到。


  夏姬的身影在門邊飄過，門縫裡像是吹進來了一股幽怨的風。


  京兆尹府的詢問就這麼簡簡單單的結束了。


  沒有給林家造成半點的損傷。


  卻多了一個林大娘子的仰慕者。


  這位仰慕者才做了一夜的美夢，就被接下來的一件事打擊的不輕。


  中常侍再次造訪林家。


  這一次，拿的不是天子節杖，而是賜婚的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惟道法乾坤，內治乃人倫之本。教型家國，壼儀實王化之基。資淑德以承庥，宜正名而惇典。林家嫡女，乃毓秀名門。性秉溫庄，度嫻禮法，秉性賢淑，乃是柔嘉表范，朕封爾為淮陽王妃……布告天下，咸使聞之。欽哉。」


  聽中常侍念完，蒙氏驚呆了。


  以往的聖旨是先指婚，成婚之後再冊封為王妃，接著下詔布告天下。


  這一次，怎麼亂了？


  皇上是不是搞錯了？


  但是這個想法，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誰敢說，皇上糊塗了？

  皇家的事情，皇上有著絕對的權威。


  孫女真是好命。


  這份旨意里包含的恩寵實在是太大了。


  就連林樂霜自個也都愣了。


  前世元旭登基，她是元旭的正妻，也只能先以妃嬪的身份進入後宮，生活了一段時間，接著由元旭冊封她為皇后，再下旨昭告天下。


  這是正統的禮法規範。


  封王妃也應當按照這個模式來，先指婚，成婚之後再冊封，接著下詔布告天下。


  這是為了防止女方出現意外，不能成婚，佔了王妃這個名頭和位置。


  然而。


  淮陽王竟然蔑視了這份規範，毫不掩飾他只要她做淮陽王妃的心意。


  就算是她死了，或者因為各種原因不能完婚，她都是他的淮陽王妃。


  十三叔什麼都沒有說，就給了她這樣的陳諾。


  一生一世一雙人。


  前世她被這份誓言矇騙，死的凄慘。


  今生，竟然得到了這樣真切的情誼。


  這情誼，震得林樂霜的心裡一陣麻一陣酥。


  十三叔就是這樣的讓她心動，讓她心安，讓她再也離不開他。


  中常侍看著震驚不已的林家人，臉笑的像是一朵盛開的菊花，「林大人，林大娘子，請接旨。」


  林簡如同在夢裡一般，晃晃悠悠地被兒子扶了起來，「接旨……接旨……」


  中常侍將聖旨高高舉起，林樂霜上前一步，恭敬地取過聖旨，遞給了林簡。


  林簡又連忙供奉在了香案上。


  中常侍又說了幾句好聽的話，這才離開。


  王氏突然哭了出來。


  蒙氏忍不住喝斥，「這麼高興的日子，你哭什麼？若是傳了出去，倒像是對聖意不滿了。」


  王氏的眼淚水立即嚇了回去。


  林樂霜還沒有上前安撫母親，林間已經上前一步，將王氏攬入懷中，「慧娘，你高興糊塗了？淮陽王這是認定了霜兒呢。」


  林山的臉上有些不舍，但更多的還是喜悅。


  只有林先，一蹦三尺高，大喝道：「這下我終於可以出去說，淮陽王是我的妹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