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7.第587章 膽大包天
這句話讓敬武公主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那些伸長脖子一直在看的小娘子們發出了一聲驚嘆。
雖然大家都知道敬武公主是個空殼子，但能夠得到公主親賜飾品也是極大的榮幸，林大娘子怎麼可以？
怎麼可以！
沈娘子的臉有些扭曲，眼神充滿了期待，倒要看看這個張狂的林大娘子如何被敬武公主訓斥。
張狂成這個樣子，就算是王夫人維護，淮陽王袒護，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吧。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哈哈！
世家小娘子們的臉上都閃現著驚疑。
尊者賜，不可拒絕。
林大娘子真是膽大包天。
王夫人也有些驚訝地看著外甥女，雖然因為外甥女如此不給老情敵面子而感到高興，但也有些擔心，外甥女會吃不了兜著走。
還是年輕不省事啊！
即便是敬武公主一直不懷好意，可也不能這麼直接地不給對方顏面。
畢竟敬武公主還是元家的人，還是大興的公主。
難道林樂霜以為天塌下來了，王家也會替她頂著嗎？
再怎麼厲害，還是個孩子。
這個世上有多少才華橫溢之人，像曇花一般，綻放出他們的才智，就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而迅速消失了。
其中最大的原因便是，心性不定，自以為是。
王夫人心裡有些惋惜。
敬武公主來意不善，每一步都有可能下套，難纏的很，可也不應如此莽撞對應，雖然當時解氣，但是後面確是麻煩呢。
她已經做好了如何周旋的準備。
林樂霜已經又說出了下一句話：「請公主收回賞賜。」
說著，就將這隻香木盒子遞向了那名圓臉侍女。
敬武公主再也不能忍，帶著金光閃閃甲套的手猛地拍在了案几上，厲聲問：「本宮到從未聽說那家小娘子竟然拒絕接受皇室的賞賜。林大娘子算是本朝第一人了。」
那名侍女連忙將手背在身後，退後了兩步。
蒙氏到了這個時候，也略略有些緊張了。
王氏直直地看向女兒，手指緊緊地抓住了衣襟。
林樂霜上前一步，將香木盒子放在了案幾之上，笑著說：「公主所賜，乃是出於一片好意，而臣女不接受賞賜，也是出於好意，免得公主不經意間亂了禮法。」
本朝的公主也不可能大過禮法，就算是當今皇上，也不可能挑戰根深蒂固這麼多年的禮法。
面對著禮法，皇家也並不算個什麼。
這就是世家大族用來和皇室抗衡的根本武器。
所以，只要有世家大族們在的地方，必然會竭力維護禮法，沒有了禮法，也就沒有了他們的存身之本。
世家夫人們和小娘子們的耳朵都豎了起來。
王琳輕聲笑著說：「表妹才不會亂來呢。」
也許這一圈人之中，只有王琳格外的輕鬆。
林家兩個表哥對錶妹言聽計從，哥哥也說表妹智計過人，她才不相信表妹會當眾犯傻，能說出這樣的話，表妹必然有所持。
盧娘子有些緊張，「公主真是，哎。」
「禮法？」王夫人立即坐正了身子，笑呤呤地對敬武公主說：「公主稍安勿躁，不如聽林大娘子細細說來。」
不等敬武公主說話，王夫人又對著林樂霜厲聲說：「身為臣女不得頂撞公主，你為何再三當眾拒絕公主的賞賜？若是不說出令人滿意的緣由，即便你是我們王家的外甥女，我也不會袒護你。」
這句話一說出來，沈娘子的臉上劃過了一絲隱秘的嘲謔的笑容。
王琳卻怔住了，臉上突然泛起了紅色。
母親，母親這是在做什麼？
林樂霜立即對著王夫人施了一禮，「舅母說的是，霜兒能夠得到公主的賞賜，自然是三生有幸，怎麼會冒冒失失地拒絕公主的厚賜呢？且不說公主賞賜的是這樣名貴的飾物，那怕是一張紙，一枚葉子，霜兒也會恭敬地供奉，只是，公主賞賜下來的這枚步搖，霜兒的確不敢接受。」
「步搖？」王夫人愣了一愣。
蒙氏的臉上一片輕鬆，看向孫女的眼神欣慰。
王氏則愣住了。
好端端的給一個未及笄的小娘子賞賜步搖做什麼？
王夫人看向敬武公主道：「容妾身好好看看這枚步搖。」
說著伸手將香木盒子打開，當眾取出一隻金光閃閃的步搖來，這步搖是鳳頭，上面綴滿了各色的寶石和貝殼雕成的神獸。
眾夫人一片嘩然。
小娘子的眼神都被這枚華美的步搖點亮，充滿了嚮往之情。
步搖是大興朝的女子都想要的飾品，插在髮髻之上，行動之間，鏈子上綴著的明珠、寶石閃動，吸引人的注意。
這是增添姿色的利器。
步搖上選用的明珠和寶石能夠將發色顯得更加烏黑髮亮，能夠襯的肌膚晶瑩如雪。
更重要的是，步搖的晃動，讓人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跟著移動，關注到女子最富有魅力的五官：眼睛。
一個女人眼睛好看，就不會長的太丑。
一個女人若是笑起來好看，運氣就不會太壞。
當一名妝容雅緻的女子和男子見面行禮，髮髻上的步搖在行動之間，晃動不停，吸引的男子目光流連，女子三分的姿容也就變成了七分。
然而，這樣的飾品卻也是身份的象徵。
只有秩俸二千石官員及以上的夫人才有資格佩戴。
而且，步搖上的寶石多少，花色也有著一定的要求。
皇室內的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的步搖配飾都有著詳盡的描述，違制將會被重責。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權貴家中的小娘子們也會在私底下帶一些步搖，但是這些步搖的材質都是簡單的銀和玉，上面綴著的花色也極其簡單，大都是一些花卉。
即便是這樣，也已經是與禮不合，在正式的場合，一般都不敢佩戴。
林樂霜前世身為皇后，哪裡會不知道這些？
前世《世家錄》上有名的世家大多隕落，剩下的那些唯謝家獨尊，這種局面讓倖存下來的世家也減少了對家族的約束。
戰火席捲過後，大興禮儀有些崩壞，變得沒有那麼講究，在民間也經常能看到婦人們佩戴步搖。
只是這些步搖都及其簡化了。
如今，敬武公主賞賜這麼一枚步搖下來，顯然不安好心，而其中的暗喻更加讓人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