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6.第576章 這要問他

  576

  王夫人悔不當初過於寵愛女兒，造成了眼下這個局面。


  王琳的那點心思全部都系在林先身上，怨天尤人，沒有一刻的平靜，怎麼知道母親的擔憂嗟嘆，她只想著今後只怕再也見不到林先了，父親沒有在林老夫人面前發難，讓她鬆了一口氣，但是以後會怎麼樣，王琳依舊是一片茫然。


  她不想像哥哥一樣，只能看著表妹出脫如仙子，只能在一旁默默地觀望，連多看一眼都不敢，生怕讓旁人知道內心的那點情愫。


  她想和林先講清楚。


  若是林先有意，不管結果如何，至少這份心得到了承認。


  若是無意，她也不再如此牽腸掛肚，只一個人默默舔傷口就好。


  可是，現在連這都成了奢望。


  王琳壓根不在乎旁邊的小娘子們怎麼看她，也沒有心情應酬任何人。


  他們在背後怎麼說她，她心裡都清楚，不就是說王家的大娘子性情孤高，看不起她們這些小族的小娘子嗎？

  背負著王家大娘子的名聲，她也沒有半點輕鬆。


  王琳自暴自棄地坐在一邊，一個穿著鵝黃色的小娘子突然走了過來，聲音清脆，帶著笑意，「王家大娘子，可找到你了。」


  一旁的世家小娘子們都有點驚訝。


  王夫人抬首看去，認出此人就是那個口直心快的盧娘子，在謝家的賞梅宴上一力袒護林樂霜，和王琳也說的來，便也沒有在意。


  盧娘子看著興緻缺缺的王琳說：「你乾乾地坐在這裡作什麼？不如跟我過去認識一些朋友，不過醜話說在前頭，她們都是新貴家的小娘子，王大娘子可別嫌棄。」


  一旁的世家小娘子們看著盧娘子的臉色就有些嘲諷，王大娘子可是矜貴的很，連她們都懶得搭理呢，怎麼還會降尊紆貴去結識新貴小娘子。


  王琳本來沒有什麼興趣，可看見這些人的嘴臉，反骨又起來了，新貴家的小娘子怎麼了？

  「好啊，」王琳展開笑顏，起身對王夫人說：「母親，我跟盧娘子去那邊坐坐。」


  與其讓女兒心情不佳地坐在這裡招惹旁人的目光，還不如由著她去結交一些朋友，雖然都是些新貴。


  王夫人點點頭。


  盧娘子拽過王琳的胳膊，小聲問：「你這副模樣，可是上次回家受罰了嗎？」


  「這你都知道？」王琳雖然不喜歡盧娘子這個過於親近的問題，但心中壓著一塊大石，最終還是問了出來。


  「我一猜就中，」盧娘子輕輕地笑了笑，一臉得意。


  接著就收斂神情，像教訓小妹妹一般說：「王大娘子太不提防人了，怎麼就能直接承認下來，不訓斥我胡亂猜測呢？」


  王琳將手一甩，不知道這位盧娘子究竟何意。


  盧娘子卻毫不在意，又拽住王琳的手說：「這會子再來生氣撇清就晚了，實話告訴你，我方才碰見了林三郎，他說有話要問你。」


  「當真？」王琳的臉上遮掩不住的喜色。


  「自然當真，你能不能不要這麼興高采烈？」盧娘子有些急了。


  王琳收了收臉上的喜色，問：「你怎麼碰見林三郎的？」


  盧娘子嘲謔地笑：「這又有何難？我們新貴家的小娘子可不像你們世家小娘子那麼講究，我站在門外，見到林三郎迎賓，就問林大娘子在何處，林三郎就讓我帶個話給你。」


  王琳有些狐疑地看了看盧娘子，問：「你可是對我三表哥有意？」


  盧娘子的眼波流轉，默了一默，才說：「那是自然，起初我看你和林三郎說的高興，還有些擔心，後來看出你意在四郎，我才願意和你交往。我說出了我的心事，你可滿意？」


  「三表哥可對你有意？」王琳繼續好奇地問。


  利落大方的盧娘子突然臉上一紅，手指玩弄著自個的腰帶，吭吭哧哧地說：「這個我怎麼知道，要問人家了。」


  王琳觸動心腸，嘆了口氣。


  人人都說女人心海底針，實際上男人的心不也是嗎？


  兩人聯袂走到了新貴家小娘子們的一個小圈子。


  那些世家女們見狀，都驚訝地互相看看，不知道王大娘子究竟是怎麼了。


  和潯陽范氏走的近的沈氏小娘子，撇了撇嘴，「還以為王家嫡長女如何清高，目無下塵，卻原來也不過如此。想想也是，和林大娘子畢竟是姑表姐妹，又能好到哪裡去？」


  一旁的小娘子們雖然對王琳之前的態度有些不滿，但也不敢在背地裡議論，只是互相看看，打著哈哈遮掩過去。


  當然肚子里怎麼想的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王琳跟著盧娘子坐在了新貴小娘子們這一圈，大家挨個地介紹了一番，新貴的小娘子們甚少和世家女打交道，更不用說和琅琊王家的嫡長女相識了，一時之間，都有些情怯。


  好在盧娘子是個話多的，一坐下之後就滔滔不絕，話題連綿不絕，王琳坐在她身邊，看她口若懸河，都有些口渴。


  想象著沉默寡言的林家三表哥和盧娘子在一起，王琳忍不住笑出聲來。


  一個穿著桃紅色小襖的小娘子，立即怯生生地閉住了嘴，以為王琳在嘲笑她說的話。


  盧娘子迴轉頭，一臉不明：「你笑什麼？」


  「我在笑你話題不斷，說的活靈活現，」王琳解釋，有些歉意地對著那個身著桃紅小襖的小娘子笑了笑，「曹娘子，我並非是笑你，方才失禮了。」


  曹娘子的臉紅了紅，一雙眼睛亮晶晶地看著王琳，非常友好地說：「方才王大娘子一笑，我還以為我說錯什麼了，這些話也是聽我哥哥的一個朋友說的，我覺得他說的甚妙，正想拿來裝腔作勢一番，被大娘子這麼一笑，立即毫無底氣。」


  眾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王琳也在駭笑。


  這樣的話別指望能從世家女的嘴中說出來。


  世家女們在一起，就是隱隱的比較，比較家族在《世家錄》的排名，比較在家族中的地位高低，比較嫡庶，比較容貌氣韻，比較琴棋書畫的技藝，比較談吐……


  比較無處不在。


  每一次宴會上，都不能出錯，世家夫人都睜大著雙眼，盯著小娘子們的行為舉止，一點點錯誤，經過多人之口轉述，立刻變的比原先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新貴小娘子們竟然能夠這樣直接，真叫她大開眼界。


  見王大娘子如此平易近人，新貴家的小娘子不免神態上又親近了幾分。


  王夫人遠遠看著，也覺得心裡安慰。


  沈娘子遠遠看了，神態之中流露出濃濃的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