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第270章 西越蜂針
林樂霜給麻姑的傷處上了葯,又扎醒了阿茶和阿桂,說是麻姑身體疲憊,先躺下了,還貼心地讓阿茶將麻姑髒了的衣物拿出去,讓洗衣房的人好好洗洗。
阿茶狐疑地揚了揚眉毛,怎麼方才還好好的,一下子就什麼都記不得了。
阿桂若有所思,房內還有一些殘留的氣味,這個味道和她們近來每日清晨醒來時聞到的很像。
大娘子有秘密。
作為一個貼心的、忠心的侍女不應該問和發掘,而應當做到的是幫著保密。
阿桂想,大娘子總是不會害她們的。
見阿茶的臉上有些狐疑,她便輕輕地捏了捏阿茶的手,阿茶轉過頭來看著她,兩人從對方的眼睛里都看到了心照不宣。
她們是要跟著大娘子一輩子的,有些事情大娘子也並沒有迴避她們,不該知道的便不要知道好了。
就算知道了,她們又能做什麼?
林樂霜還在想著那顆紫紅色的血粒,不知道師傅能從中瞧出些什麼來,並未在意兩個侍女的小動作。
「祖母,麻姑昨夜守著三妹熬了一夜,畢竟是上了年紀,換了衣服上了葯,就有些疲憊,霜兒就讓她先歇下了,」林樂霜的眉眼彎彎,給蒙氏回稟。
「你們兄妹去的時間可真長,粥都涼了,」蒙氏意味深長地瞧了瞧他們三人。
「是啊,哥哥們真是,好像去了王家就不回來了一樣,」林樂霜半真半假地抱怨著,任是誰都瞧得出他們三個人的感情很好。
蒙氏微微笑了笑,沒有出聲。
「祖母,今日霜兒要和師傅一起出去,到長安獄找袁仵作,霜兒就順便去瞧瞧小嬌吧,」林樂霜問詢著蒙氏的意見。
孰料蒙氏的臉色立即沉了下來,語重心長地說:「霜兒,你那三妹不合規矩,祖母可是罰過了的,一個家裡,嫡庶分明,方能和睦,庶女和小妾們要敬著主母和嫡女,可主母和嫡女也得能容得下她們才是。」
這是什麼話?
林樂霜一愣,過了一會才回過味來,蒙氏見他們兄妹三人跟著麻姑下去了,又要去長安獄見小嬌,不免有些會錯意。
這些事情並沒有什麼可辯駁的,林樂霜想了想,麻姑醒來,蒙氏自然會去問,便立即施了一禮,說:「老夫人的話,霜兒一定記在心上。」
蒙氏閉了下眼帘,然後緩緩張開,說:「你去吧,記住我說的話就好。」
一個時辰后,林樂霜已經重新換過一身衣物,依舊是素色的襦衣,玄色的披風,薛神醫也在車上,林山和林先二人也爭取到了一起去的機會。
「等會看看袁仵作怎麼說,」薛神醫說。
林樂霜的表情有些凝重地點了點頭。
師傅這樣說,便是不敢確定了,希望袁仵作那裡,能有個解釋。
車窗外,林先微微地撇了撇嘴,悄悄地對林山說:「三哥,和那個小庶女費什麼心思,要我說,直接……」
林山氣極反笑:「你以為這麼簡單?霜兒這是想找出背後的外祖父。」
林先沉默了。
過了一會兒,林山說:「若是實在把控不住,其實直接做了也不是不行,只是會讓祖母傷心罷了,今日祖母給妹妹說的那些話,無非就是懷疑我們去找麻姑問林玉柔的事情去了,對於祖母來說,林玉柔一樣是林家的孩子。」
說罷,長長地出了口氣,一股子白氣沖的老遠。
林先哈哈地笑,「看我的。」
說著也出了口氣。
「比你長,」林先沒心沒肺地說。
車內,林樂霜嘆了口氣,四哥是林家最俊俏的郎君了,偏偏是這麼個性子。
薛神醫問:「你打算將你那三妹怎麼辦?」
「先瞧瞧她有多少東西,身後是誰,再說罷,」林樂霜微微地伸了伸一雙玉白的小手,她要沉著冷靜才是,既然王商這麼能忍,這麼能策劃,她就要比他更能忍。
至於林玉柔的生死,原本並不被她放在心上,但是有了昨夜的變故,一切就難說了。
前世的三妹能夠順利地在東郡謝家站住腳,成為人人都誇讚的宗婦,心智定然優於常人,如今身在暗處,又有了這般厲害的手段,再留下去,必然會成為心腹大患。
必要的時候,林樂霜看了看自己的一雙小手,必要的時候,也要痛下殺手。
袁仵作得知薛神醫和林樂霜的車駕馬上就要抵達長安獄,立即將身上的衣服整了又整,將頭上的帽子摘了下來,不停地撣灰。
他穿著一身吏服,想要再精神體面點也不可能了。
但是偶像和欽慕的女神就在外面,怎麼也得讓自己表現到最好才是。
功曹椽史走了過來,看他這個樣子,不由得磕舌,「再怎麼弄還是老樣子啊,臉色總是那麼蒼白,頭髮總是那麼蓬亂,你說說你這吏服都多久沒有洗過了?說實在話,你經常觸碰死人,還不勤換衣物,我們都忍了很久了。」
真的有這麼差嗎?
袁仵作覺得真話總是那麼傷人。
「那你將他們讓進公事房,等我一會,」袁仵作匆匆地安排。
等到薛神醫吹鬍子瞪眼不耐煩的時候,袁仵作才換了一身新衣,頭髮潔凈,冠履都換了新的,一塵不染地來了。
俗話說,人靠衣裝,袁仵作這般拾掇了一番,到也是個俊俏兒郎。
薛神醫一雙眼睛瞪的老大,愣了愣,直接罵了出來:「你打扮成這個樣子干甚啊?!老夫找你是有急事。」
就是為了怕耽擱事情,才叫了小騎奴先來稟報的,結果,人家反而先回去梳洗打扮了一番。
真氣人。
薛神醫怒氣沖沖地看了看袁仵作紅通通的臉,又看了看身邊的徒弟,真是,袁仵作也對他的徒弟打主意了?
想都別想。
「老頭,不是人人都能象你一樣,不拘小節無壓力啊,」林先忍不住出聲了。
自個衣衫不整,還不準別人打扮,什麼心態。
「師傅,您不是有急事嗎?袁仵作這番也是為了表示尊重您,說不定人家也有什麼大事要做,您還不快說?」林樂霜發話了。
薛神醫翻了個白眼,一個仵作,難道換一身新衣見死人嗎?
還不是沖著他的小徒弟來的。
他不高興地從懷中將小瓷瓶掏了出來,放在了桌上,大致講了一番情況。
袁仵作聽了,覺得林家簡直如同龍潭虎穴一般,了結了這個,又出了那個,林大娘子真是可憐,心裡頓時升起一股子豪情,恨不得將全身所學都傾倒出來,為她所用。
他立即將那個瓷瓶拿了過來,將已經凝結的血粒倒在了一張薄薄的銀箔上,用一柄特質的小刀,輕輕地將血粒劃開,看了半響才說:「這倒像是西越皇室的秘術:蜂針。被這種針扎了之後,意識麻痹,受人擺布,只是這個擺布之人也要耗費極大的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