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第235章 我並不冷
晚間,林樂霜接到了林保傳回來的信息,淮陽王安排的暗樁,發現有翠綠的小蛇穿入獄中,又穿了出去。
與此同時,王家的王曼所在的柴房也有翠綠的小蛇穿入穿出。
林玉雪的靈堂也有,而這裡是林玉柔守靈的地方。
已經是深秋快要到冬日,蛇都懶得出來了,這些蛇的出沒只能說明一件事,那就是,這些人一直都在借用西越國的秘術傳遞著信息。
林樂霜覺得,再這樣下去,只靠靜靜地守著,等待王商出現,已經不太可能了。若是他們之間信息不通,尚可想法子將王商逼出來,但如今,靜靜的等待,可能只會遺失戰機。
比方說,現在林玉柔就已經爭取到了在祖母身邊的機會,日後,林玉柔一定會小心伺候祖母,掌握祖母的喜好,影響祖母的決定。
那麼,蒙氏這個砝碼日後會偏向誰還不一定呢。
就算蒙氏一如既往地討厭小妾,但是蒙氏的喜好被林玉柔掌握,林樂霜總覺得會出些什麼事情。
畢竟,大興講究孝道,蒙氏對於林簡,對於嫡系一脈都具有很強的威懾力。
她費盡心機讓兩個哥哥從江南請回來蒙氏,是用來制衡父親和小嬌的,而不是用來給自己戴緊箍咒的。
「我要見明哥哥,」林樂霜吩咐林保傳信給淮陽王。
已經有好幾日沒有見到十三叔的身影了,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麼,林樂霜發現自己有些想念著十三叔。
這一陣子林樂霜都在忙著陪薛神醫和小豹子。
薛神醫指點她施針之後,便要求她每日用烏金打造的筷子夾綠豆,說是鍛煉兩指間的穩定性和靈活度。
這樣以後施針,會更加的穩當,薛神醫指出她針法上存在的瑕疵,告誡她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醫學的追求永無止境,」薛神醫每每都用這一句來收尾。
林樂霜便陪著小豹子泡葯湯,小豹子玩水,恢復嗅覺,林樂霜則練習如何夾綠豆,烏金打造的筷子沉重的很,夾起來綠豆非常的困難,練習不到一個時辰,兩根手指就像不是自己的一般。
薛神醫必然會說她嬌氣,林樂霜發現,自打薛神醫下山以來,對她的要求又比以前高了一層。
雖然嚴師出高徒,可是,林樂霜有些不解,前世她的醫術本就不低,如今帶著這樣的底子成為了薛神醫的弟子,薛神醫還這般拔苗助長,想讓她成為什麼樣逆天的存在啊?
有時候林樂霜恨不得早早讓薛神醫去獄中和仵作大人好好廝混,暫且讓她透口氣。
薛神醫不僅嚴格的考較她的醫術,而且還對她的作息和健體方式多有要求。
例如必須要睡子午覺,必須每日先練習詠春拳,后練習五禽戲,還要再蹲馬步半個時辰。
林樂霜被管的死死的,雖然牽挂著外面的情況,但也只好依著老頭。
畢竟薛神醫呆不了多久,就要回王家的。
晚上,林樂霜按照要求泡過葯浴后,渾身發熱,膚色紅潤,散發著若有若無的香氣。
這幾日薛神醫說她的身體太弱,需要調理,開了葯浴的方子,讓她每日都要泡夠半個時辰,連續三十日後,隔日泡三個月,再改為每三日泡一次三個月,以此類推……一直泡到她十八歲后,根骨長全之後,就可以隨意了。
泡了這個葯湯之後,林樂霜自覺睡的更深沉,白日里精力旺盛,反應比以前快了許多。
她穿著一身水紅的寢衣,薄薄的,秋夜的寒涼一點都對她不起作用。
小豹子陪在身側,有一下沒一下地舔著女主人細幼的腳踝。
林先不知從那裡得來了一張虎皮,鋪在了妹妹的榻上,說是問過薛神醫,小娘子睡了最好,可以防寒涼。
林樂霜雪白的玉足,在長長的虎毛之中若隱若現,一旁馴服的豹子,時不時討好地舔舔她,偶爾還將兩隻爪子,在林樂霜的小腿上按按。
「貓眼」按的小心翼翼,每次都將尖爪收進了肉墊里。
林樂霜則將腳在「貓眼」的肚皮上,或者厚厚的背上蹭一蹭,逗弄它玩耍一番。
一人一豹,在一起,快樂的很。
元明見到這一幕的時候,不由得喉頭就動了一動,他突然也想像這豹子一般,安逸快樂地伴在霜兒身邊。
「嗚嗚嗚,」豹子吸取了教訓,抬眼看了看女主人,方才對著男主人叫了兩聲,討好地搖了搖尾巴。
「貓眼」不知道從何時明白,男主人是聽女主人話地,和男主人親近之前,要先看看女主人的心情,不然惹得兩個主子都不喜歡它,它就只有自己傷心了。
那一夜在豹房,「貓眼」覺得自個過得好凄涼,聽到一點動靜都以為是回心轉意的女主人來了。
元明好笑地拍了拍「貓眼」的豹頭,「你現在也會看臉色了,真是張開了竅。」
林樂霜欣喜地說:「明哥哥,你來了。」
她披上了寢袍,長長的有些厚重的錦緞,將她的身段完全地遮掩,腳踝也蓋了起來,只留著一雙白凈的小腳丫在外面。
元明這次沒有帶面具,俊美的臉上一雙深邃的眼睛瞧著林樂霜的小腳,美麗的唇輕微地動了動:「外面很冷。」
「嗯?」林樂霜困惑地抬頭,一雙眼睛在燭火中定定地看向元明。
十三叔這是在說冷嗎?
在林樂霜的記憶里,十三叔的性格清冷,武藝高強,怎麼也不會說這樣示弱的話。
淮陽王竟然怕冷?!
元明已經走了過來,一雙火熱的手就握住了她的腳,林樂霜的腦袋猛地「轟」了一聲,傻獃獃地看著十三叔。
這是……這是做什麼?
林樂霜有些羞澀,有些想哭,又有些驚慌,說不出的滋味衝擊在她的胸膛。
這個人怎麼會是十三叔。
也只有十三叔才會做出這麼驚世駭俗的事情來吧。
大興雖然在男女大防上並不嚴苛,小娘子的腳被人看了去也不算什麼,汜水節上,灞河邊,小娘子們和小郎君們經常脫了履襪在一起玩水,相互看對眼的,還可以互贈香草。
可是,十三叔怎麼能抓住她的腳不放呢?
林樂霜忘了掙扎,兩隻眼睛里含著兩包淚,傻傻地看向十三叔,像是在問,你怎麼這樣?
元明發覺了自己的孟浪,他輕輕笑著彌補:「外面這麼冷,你這樣也不怕凍壞了身子?」
林樂霜覺得鬱悶極了,有一種雞和鴨講的感覺,她操心的是男女大防,對方卻只擔心她的腳冷不冷,而且,淮陽王不是有潔癖的嗎?
說不出的複雜的感覺襲上心頭。
十三叔性子清冷,不近女色,不通人情,這世人皆知的禮法,能對他說的清楚嗎?
兩個人就這樣大眼瞪小眼地坐了一會。
元明這才將床邊的羅襪找了來,輕輕地遞給林樂霜,「還不穿上?」
「……我……」林樂霜這才找到自個的聲音,有些顫抖,有些惶惑,有些軟弱,「我並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