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第85章 一對璧人
雲媽媽按照大娘子的要求，給王氏透露了些許風聲。
林樂霜這是防著母親心軟膽小，被人忽悠幾下，就在背後亂了她的陣腳。
母親一直都是她的軟肋，但是只要母親活著，活得好好的，是軟肋又怎麼樣，她什麼都不怕。
上次在西苑，母親見了小嬌的真面目，下定決心立起來，天下的母親都是為母則強，若有人傷害了她們的孩子，她們一定會拿命來拼。
以前母親身體不好，沒有精神對她關注，但是現在母親好起來了，可以，也應當能夠直面這些事情。
知道孩子們都在做什麼，心裡有數，便不會被那些賤人鑽了空子去。
王氏知道了女兒和靜安師太在西苑鬧的那麼一出，呆愣愣地坐了半響，看著窗外飄零的落葉，嘆了口氣，便再未說話。
正所謂母女連心。
昨日林樂霜胸有成竹，今晨就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最終以靜安師太的敗落告終，王氏當然明白這一切都是女兒做的，她深以女兒為傲，但又自責不已。
若是能早些識破小嬌的嘴臉，又何至於讓小嬌一系變得如此強大，為女兒招惹來這麼多的事。
先是在貴婦人中享有盛譽的靜安師太，又有與靜安師太關係深厚的敬國長公主。
女兒身上背負的越來越多，而她卻只能躲在女兒的身後，王氏心裡難受，但卻無力改變。
「母親，表哥來看你了，好好地嘆什麼氣？」林樂霜抱著「貓眼」和王志走了進來。
一身玄色袍服的王志和一身淺藍色襦裙的林樂霜站在一處，一個溫煦如朝陽，一個清涼如明月。
好一對璧人。
王氏的眼睛亮了，王志還未許婚，若是……若是能將女兒許配給王志，背靠著王家家主這樣的大樹，女兒還害怕什麼？
但林樂霜歲數還小，未到及笄。
大興的男子及冠、女子及笄後方會談婚論嫁，越是世家大族的兒女越是成婚的晚。
王、謝兩家的女兒大多留到十八歲後方才出嫁，一是體現家中珍惜女兒，不捨得早早嫁去婆家吃苦，二是因為女兒家的身體最為重要，在家中調理的好了，骨頭都長好了，再嫁到夫家圓房，有利於生產。
畢竟像薛神醫那樣的良醫太少了，大多數婦人生兒育女都是一腳踏在鬼門關上，民間許多小娘子都是生頭胎時，撐不過去便是一屍兩命。
世家大族的兒女們若是嫁的早了，還會被人嗤笑。
這樣算起來，霜兒要出嫁還需五年，只怕王志的父母等不及。
再加上，王志的妻子應當是王家的當家主母，這可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兒能配的上，通常都是對等的大家族的女兒方能匹配，東郡謝家和琅琊王家經常聯姻，林家的女兒比起謝家的女兒自然又差了許多。
想到這裡，王氏的眼神又暗了下來。
王氏出嫁的早，是因為父親王商答應了林家的求婚之後，就病倒不起，聲稱不治，逼著王氏早早嫁過來，若不然等守孝三年後再嫁，年歲就大了。
可等到王氏嫁了過來，父親的病又好了，再後來……
王氏不願意再想。
父親的作為，沒有一件讓自己在林家能站得住腳，王氏心中嘆了一口氣，女兒說的沒錯，父親與自己就如同林簡對女兒一般。
都沒有發自內心的父愛。
她的三個孩子只有靠她來疼了。
王志見姑姑獨坐在屋中嘆氣，看他和表妹來了，先是一喜，後來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又長嘆不已。
心下不由得開始嘀咕，今兒姑母和表妹都怎麼了，回去一定要好好和父母說說，總不能讓她們在林家受委屈。
「姑姑，您的氣色看起來真是好多了，父親和母親還念叨著你呢？母親想來看你，又怕您不耐說話，想等您好點了再來，」王志替父母帶好。
王氏看著芝蘭玉樹的王志，心下的小心思不免又活絡起來，這就像雖然知道眼前的珍寶無法擁有，卻忍不住想多摸兩下。
「這點小毛病那裡需要嫂子親自來看，王家宗婦的事情最多，若是族人身體有恙，嫂子都要去看，駕車的馬兒都要跑斷了腿。等過得幾日，我也要回娘家一趟，屆時再拜會嫂子也不遲。」
看著少言寡語的母親突然說出來了這麼多話，林樂霜頗有些高興，又有些驚疑不定。
王志見王氏興緻如此之高，笑著說：「這樣自然好，姑姑也有許久沒有回過娘家了呢。」
王氏笑著點了點頭。
因姑姑的身體尚未完全康復，王志沒有多坐，便告辭了，由林樂霜代送出梅園。
走在青石板砌成的路上，伴著木屐「吧嗒吧嗒」的敲擊聲，林樂霜斟酌著將心中的疑問說了出來。
「表哥，兩個庶舅還有外婆都已經和母親許久沒有來往了，今年家裡事情一件接著一件，往年母親總是纏綿病榻，怕讓外婆看了傷心，都由小嬌派人道好，不怕表哥笑話我已經都快要想不起外婆什麼模樣了……」
王志也是一愣，自從他那晚在嬌園門外看見這個表妹開始，就介入了林家的事，越陷越深，卻完全忘了，王氏是有自己的母親和庶兄的，為何，他們都遲遲不曾上門看望過王氏？
若說是不知情，林家的事情鬧了這麼久，王氏的兩個庶兄總該聽到了風聲。
他將欺主的陳媽媽一家帶回了王家，關押了沒幾日，陳媽媽一家暴斃，為了這件事，父親還曾經責罵他做事不謹慎，被人鑽了空子。
難道王氏的兩個庶兄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還是父親在王家將這些事情都壓了下去？
父親為了姑姑出頭，是因為占著王家家主的身份，但是為何不告知族叔家中呢？
林樂霜清亮的聲音里夾雜著深深的困惑：「表哥，我有些擔心母親會失望，你替我打探一番可好？」
王志低下頭，一股說不出的憐惜湧上心頭。
他的妹妹們每日定時上課，臉上永遠都是甜美恬靜。眼前這個幼弱的小娘子，小小的身軀上承載了太多，事事都要操心。
「表妹，你有什麼事都可以交給我的，包你放心，」王志掩去了眼中的情愫，用扇子敲著手心，笑嘻嘻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