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50章 先賠後分
到了晚間,林大將軍的書房裡已經準備妥當。
王豐和王志父子二人,坐在林樂霜的身後,再次當起了背景牆。
王氏午間醒過來一次,林樂霜陪著說笑了一陣,又服侍著睡下了,用的是薛神醫配置的安神養身的湯藥,王氏日日昏睡,身體卻恢復的極快。
眼下能夠代錶王氏一系的只有林樂霜一人,林山和林先二人還在病榻上,不能起身。
林雲和林光則在另一側對坐,林簡坐在中央,身後立著林大。
書房裡極安靜,偶爾能夠聽到外面幾聲蟋蟀的鳴叫。
林簡清了清嗓子,說:「昨晚府中發現巫蠱之事,已經上達天聽,幸而有淮陽王相助,在皇上面前說情,林府方免於大難,但皇上要求林府內嚴加懲處。」
林雲的身子便是一顫,昨夜裡父親還信誓旦旦的保證,讓他們早些離府,日後父親會想法子保護住他們,只要有父親在,林府最終還是由他們來繼承的。
今晨,他們的母親便被關進了西苑,他們連院門都出不去。
早知道就不該從終南山回來,自從回了府,就接二連三地受到打擊,打得他沒有招架之力。
這才一日的功夫而已。
林雲很不甘,對面一道冰冷的視線,射在臉上,他抬起頭,看見林樂霜一雙眸子,冷冰冰地看著他。
冷得像是從冰雪之巔的千年積雪,林雲突然不敢對上這視線,他不由得就低了低頭。
林簡說出了自己的打算,小嬌因為被人蠱惑,向嫡子們施詛咒之術,要在西苑關禁閉。林玉雪由嫡母照料,日後便住在東園。
林雲和林光二人需出府自謀生路,日後不能再以大將軍府子孫的名義行走朝堂,今日就按照大興朝的禮法將家分了,從此之後林雲和林光兄弟兩的死活就和林府沒有半點關係。
林光的眼珠發紅,直直地瞪著林樂霜,冷笑著說:「大妹妹,這下你可滿意了。」
看著林簡拿出來的那些財物,林樂霜也冷笑著說:「五哥,我自然是不滿意的了,我的兩個哥哥還在病榻上躺著,大哥不知所蹤,害他們的兇手還好好的在西苑養著,以後我的母親還要費心教化二妹和三妹,誰知道她們是不是像你們一樣,得隴望蜀呢。」
林簡喝道:「這個時候,還說這些做什麼?你們都是兄弟姐妹,理應相互謙讓,如今卻像烏眼雞一樣,這算什麼?」
你們都是兄弟姐妹,理應相互謙讓,這句話,林樂霜前世經常聽林簡說,也信了。
可是如今……
林樂霜冷笑地說:「是啊,本來理應謙讓的,可是看到母親和兄長們讓的下場,霜兒也不敢再讓了。賤婢都敢踩在當家大婦的臉上,賤婢生的孩子還想和嫡子嫡女們一個待遇,如今是巫蠱之術,以後還不知道會是什麼!難道等到讓到死無葬身之地再來後悔嗎?」
「你!」林簡怒瞪著林樂霜,心中暗恨,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和這個女兒在一起,就沒有如意過。
真是個逆女啊。
王豐的臉上木然,聽到林家父女這樣的吵鬧的確讓人覺得不堪,但人的底線有著無限下降的可能性,和林簡相處了一日的功夫,王豐已經能夠接受林樂霜對父親的忤逆了。
王志究竟還是年輕,臉上便掛上了不忍之色。
但他們都是外人,只是被叫來做旁證的,只要林簡不苛待嫡子們,他們就不該插話。
林簡將家中的浮財分了二成給兩個庶子,府中的田產分了五百頃地讓他們收租,另外還有長安城內的兩處宅子,位置很不錯。
看了看林樂霜,林簡又將手中的兩處橫街大道上的鋪子給了兩個庶子,這兩個鋪子的位置極佳,收益差不多可以說的上是日進斗金了。
這樣家產分配,在各府中的庶子們那裡都是獨一份的。
只是林雲兄弟二人期望的遠不止這些,雖然知道父親還會有私產饋贈,但仍然垂頭喪氣,沒有半點感恩之情。
他們盯著的是整個林府,而這從此之後就和他們再沒有半點關係,他們只覺得損失慘重。
林樂霜等到父親宣布了具體的分府方案之後,從袖筒里取出了一張折的四四方方的軟帛來。
見女兒這個動作,林簡突然嗓子有些發緊。
他當然知道這次的分府,偏向了點庶子,只是庶子們在府中向來過得舒坦,自然捨不得讓他們太可憐。
不知道女兒又要做什麼。
林樂霜慢慢將軟帛打來,輕聲說:「父親這次分府,分了家中的浮財、田產、宅子和鋪子。女兒這裡也有一本賬,需要趁這個機會好好算一算,既然是分財,自然是要分得清楚,免得兩位兄長拿了父親和母親的錢財,卻還在背地裡罵父母處事不公。」
林簡忍不住,咳了一聲。
林樂霜笑嘻嘻地說:「父親,女兒知道您的嗓子有些不適,專門問過薛神醫,他傳授了女兒扎針之法,據說是薛家的祖傳,不知父親要不要試試。」
「霜兒的孝心,為父心領了,只是一點點不適,沒什麼要緊的,」林簡連忙婉拒,現在他還記得那錐心之痛呢,怎麼敢再來第二次。
林樂霜如釋重負地說:「知道父親無恙,霜兒就安心了。母親和哥哥們都病著,女兒生怕父親也被氣病了。」
王志忍不住抽了一抽嘴角,這個表妹又來了。
林樂霜壓根沒有注意其他人,說的聲情並茂:「知道父親要分府,女兒就將這麼些年府上的流水賬目梳理了一番。不梳理不知道,一梳理便嚇了一跳,沒料到大將軍府中竟然有著一個大碩鼠。」
林簡知道不好,挪了挪身子。
林樂霜一臉驚奇地看向父親,說:「原來這碩鼠不是旁人,正是父親的愛妾,二哥和五哥的生母小嬌。」
林雲和林光大怒,林光就要發作,林雲連忙握住弟弟的手,讓他聽聽再說。
「小嬌手中握著父親十年來的秩俸和賞賜,還有母親嫁妝的鋪子和田租。每年府中的中饋都是由外院撥進來一筆款項,且不算中饋能夠節省下來多少收入,只將府里每年的修繕和大額支出去除,十年下來,父親的秩俸和賞賜已經積累下來了五千斤黃金。」
「另外我母親的嫁妝鋪子和田租,十年下來,被小嬌虧空了三千斤黃金,上次還發現小嬌私下裡將我母親的鋪子轉手出去一份,舅舅幫我們查了一查,原來是被終南山丘學士的家人接手了,怨不得終南山的丘學士要收二哥和五哥做弟子了。這隱士隱居在終南山,也並不是不沾染俗物嗎,又是個沽名釣譽之徒。」
王志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
林樂霜看了看滿臉漲紅的庶兄們,又瞧了瞧臉色難看的父親,吞吞吐吐地說:「那個鋪子的地段堪比父親給兩位庶兄所分的鋪子,父親,要分府的話,便將這些虧空先填補上再說罷。」
接著又表功一般,板著指頭算:「霜兒閑著無事,替父親算了算這筆虧空。父親拿出來分配的浮財,折價黃金三千斤,小嬌那裡虧空黃金二千斤,我母親的嫁妝應歸屬於嫡子嫡女分享,與兩位庶兄沒有半點關係,算下來,小嬌應當先賠母親黃金三千金,一個鋪子,再將父親那裡二千斤黃金的虧空填補上。兩位庶兄應該分得五千斤黃金的二成。」
「這樣算下來,二位庶兄應當分金一千斤,而不是六百斤,不知道父親您怎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