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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皇子大婚(六) 二叔是在找我嗎?

  隻見這個圓肥的杜閣老,滿臉堆笑地走到人前,向嘉惠帝、禮王和前皇太子一一施過禮,才慢悠悠地開口:

  “老臣手中確實有一份先皇遺詔,哎,我本以為此詔書會被我帶入棺材,沒想到終還是要展於人前啊。”


  杜閣老搖了搖頭,臉上的肉跟著直甩。


  “杜閣老,天理總要有人追尋才能昭昭,是非總要有人站出來說破才能明斷,您今天就是那個明是非、昭天理之人,大曆朝的社稷江山也全賴杜閣老護衛了。”


  尉遲景做戲做全套,一番朗朗之言可謂說得風光霽月,周身清風朗月一般的君子之態。


  “哎,那老臣就將此先皇遺詔公之於眾吧!”


  他直直腰,挺了挺肚子,將手中卷軸緩緩打開,清了清嗓子才慢悠悠的讀到:

  “奉天誥命,皇帝告曰:朕殯天之後,皇長子尉遲重、皇二子尉遲景,如有叛亂作祟、傾覆社稷、枉顧蒼生、誤國禍民之舉,實屬不思悔改,罪孽滔天,懲為斬立決,欽矣。”


  “什麽!”


  “這是什麽情況?”


  “怎麽和我想的不一樣?”


  大殿中人麵麵相覷,連嘉惠帝和尉遲軒臉上都浮上了些許詫異。


  “你胡說!”


  尉遲景一把搶過杜閣老手中的詔書,囫圇看了一遍,便大力擲在地上,泄憤一般的踩踏。


  “假的,假的,這是假的!是尉遲易讓你這麽做的對不對?你們串通好了的是不是?是不是!”


  尉遲景嘶聲咆哮,脖子上的青筋暴跳。


  相較於他的歇斯底裏,杜閣老脾氣好的就似菩薩。


  “非也,來找我讓我在這殿上假傳詔書的隻有你一人。二侄子啊,懸崖勒馬吧,你已經做了太多的錯事了。”


  “孤沒錯!是你錯了,你們都錯了!這詔書是真的也好,是假的也罷,今日,那個位置都是孤的!”


  尉遲景用手中扇子一指皇位上的嘉惠帝。


  “誰上去給孤殺了他,孤便讓他出將入相,位列三公!”


  此言一落,無數刀劍出鞘!

  所有玄武軍躍躍欲試,嚴四海等人更是眼冒金光,恨不得馬上飛身而去,取了嘉惠帝項上人頭。


  “二哥,你現在不僅是瘋了,莫不是也傻了。”


  尉遲軒抄手笑道,“讀了那麽多史書都忘了?名不正言不順奪來的帝位,最後哪個能保住的?哪個又不是下場淒涼?”


  “孤……孤自然名正言順!孤不殺他,讓你們殺他!你們每人一刀,殺了尉遲易!”


  “你們每個人手上都沾了帝王的血,背了弑君的罪,孤看你們誰還能反對孤?與孤對立!”


  癲狂之言在大殿中繚繞,所有大臣都驚在當場!


  尉遲景瘋了,徹徹底底的瘋了!

  尉遲景從侍衛腰間抽出佩刀:“誰先去刺第一刀,孤封他為大司馬!”


  他持刀從眾人身旁走過,所到之處人人避散!

  “張侍郎,你去!”


  “曹中丞,你去!”


  “白院判,你去!”


  “卑職.……卑職不敢。”白源梓將頭插進了懷中,哆哆嗦嗦地說道。


  “哈哈哈,你們不敢,那孤就給你們壯壯膽!來人啊,將大人們的家眷帶過來!”


  “尉遲景,你卑鄙小人!”


  “尉遲景,你以婦孺相挾,枉為男人。”


  “你有能耐衝著我們來,莫要傷及婦孺!”


  “士可殺不可辱,今日我便與你同歸於盡!”


  麵對眾人唾棄,尉遲景哈哈大笑:“孤倒是要看看你們的骨氣能守到何時?一會你們不向尉遲易身上插一刀,孤就向你們的老婆孩子身上插一刀,看看你們誰還能秉持大義,做那愚忠之人!”


  不過一刻鍾的功夫,一名玄武軍匆匆由殿外而來,覆在尉遲景耳邊輕聲說了幾言。


  “什麽?都.……跑了?”尉遲景怒目圓睜,在嗓子眼中罵出了一句“廢物,連幾個女人都抓不住!”。


  傳信人趕緊小聲回到:“主上,我們剛剛派人去將昭仁宮內的婦人們帶過來,誰料去的人都.……被人殺了,那些婦人也不知跑道哪裏去了,現在我們正在後宮搜尋,一定能找到她們的。”


  “哈哈哈,尉遲景連幾個婦孺都能耍的你團團轉,這五年你還真是半分出息都沒長啊!”


  王尚書抻長了脖子竟也聽到了一言半語,他哈哈大笑,一點也不吝惜嘲諷之言。


  帶著家眷入宮的大人們心中一鬆,也跟著紛紛附和起來。


  尉遲景的臉色時白時紅,恍惚不定。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麽,牽起嘴角露出了一個毛骨悚然的笑容。


  “你們還是祈求她們藏得好點,別被孤找到了!”


  “嗬,她們晚來一會也不打緊,那麽這第一刀就由四弟你來操刀!”


  “把禮王妃帶上來!”


  誰也沒想到尉遲景還有這一後手,他們齊齊去看禮王,隻見禮王沒急,嘉惠帝倒急了。


  “尉遲景!你莫要傷及無辜!”


  “哈哈哈,假仁假義!那你命這些人一人往你身上刺一刀,孤就放了這些無辜!”


  轉眼禮王妃被帶了上來。


  尉遲景持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向尉遲軒獰笑:


  “四弟,聽說你與禮王妃伉儷情深?你這千年寒冰一般的心也被禮王妃捂熱了。哈哈,情意到底深不深不是嘴上說的,要看四弟你現在的表現了。”


  尉遲軒寒著臉走近了幾步,尉遲景臉上的笑容更勝了,手中刀挨在皮肉上的力度也更大了。


  禮王妃微微仰頭,露出了一張清晰的麵孔。


  看著那麵孔,秦懷禮神色一僵,與此同時,大殿之中頓然冒出一些嘈雜之聲。


  怎麽回事?尉遲景有些不解。


  “二叔是在找我嗎?”


  一個清麗的女聲從遠處傳來,一襲醬紅色華服的美豔女子從內殿款款走了出來。


  大殿內的嘈雜的聲音更大了,尉遲景依稀聽到這些人叫那個女人禮王妃!


  韓墨兒走到尉遲軒身邊笑靨如花的啟口:“二叔從未見過我,不怪的您不認識,一回生二回熟,下回您就不會截錯人了。不過.……嘖嘖……可能沒有下次了呢。”


  韓墨兒麵上略有惋惜,就差搖頭發出幾聲哀歎了。


  尉遲軒挑著眼角看韓墨兒加戲,唇邊似有似無地浮現一個縱容的笑容。


  “你……你是……”


  尉遲景腦子一亂,手中刀便鬆了一鬆。


  就在這個檔口,懷中的女子以手為刃向他肋下一劈,尉遲景肋骨酸痛,腳下踉蹌了一步。


  刹那之間,女子身形伶俐的避開刀鋒,幾個淩波步伐就逃出了尉遲景的桎梏,閃到了韓墨兒身邊。


  “可傷到了?”韓墨兒緊張地問那女子。


  那女子傻嗬嗬一笑:“小姐,我無事。這些宵小還奈何不了我翠柳。”


  是了,這個有些拳腳功夫的女子正是翠柳。


  因早就料到尉遲重和尉遲景可能會劫持韓墨兒為質牽製尉遲軒。今日她們從國公府離開時就按照事先的計劃,翠柳乘坐韓墨兒的馬車繞路而行,而韓墨兒則坐了國公府下人的馬車直奔宮中。


  入了宮,韓墨兒並未於人前露麵。


  她今日不是來參加大婚儀式的,而是來護衛皇後和眾臣家眷的。


  她帶了三百禦林軍和二十個禮王府的護衛隱於後宮,以防有人闖宮。


  剛剛玄武軍來昭仁宮抓人,韓墨兒不想與之硬拚。


  一來怕交戰引來更多的玄武軍,紛亂之時再傷了哪位女眷;二來她不掌握前朝動向,怕節外生枝、打草驚蛇。


  她給每個女眷發了一個盛滿迷藥的香囊,又挨個讓其吃了解藥。


  因而,就發生了一個個端莊的女眷撲向玄武軍的一幕,投懷送抱一般的將香囊往玄武軍鼻子前麵送。


  韓墨兒看得咂舌,這麽假的演技,收視率會暴跌的,千萬別說我是導演,金掃帚我不想拿!

  別管演技怎樣,效果是達到了。


  怔愣的玄武軍在香囊清新柔和的味道中一個個倒了下去,最後被禦林軍一個一刀都給宰了。


  “你們耍孤!”尉遲軒鼻子眼睛擰到了一起,麵目極其猙獰。


  禮王夫婦微微一笑,輕蔑之態一模一樣。


  “好!好!好!算你們狠!”


  “我截了個假王妃又如何?那些女人跑了又如何?刀在孤的手上呢,不要那勞什子的清正之名又如何?孤就要用鮮血趟出一條路!一條通向皇位之路!”


  “殺了嘉惠帝!殺了禮王夫婦!給我殺!”


  尉遲景振臂一呼,殿內殿外近千玄武軍得令,已出竅的刀劍,嗜血顫栗。


  他們衝向僅剩的三百禦林軍,一場看似已定勝負的大戰拉開帷幕!


  電石火光之間,大殿之門無風而動。


  “吱呀”一聲快速關合。


  與此同時殿中百盞長明燈忽地熄滅。


  隻餘漆黑一片。


  嗖嗖~

  噗噗~

  嗯!啊!

  一時間,漆黑的大殿中響起刀劍破風沒入血肉的聲音!


  “怎麽回事?”


  “媽呀!這.……這.……這是有人殺人嗎?”


  “殺人了,別殺我啊,我就一個三品小官!”


  “護駕!護駕!”王尚書氣沉丹田的聲音在大殿中響起,“是誰?誰在用這鬼魅計倆殺人?”


  可是回應他的隻有越來越濃重的血腥味,這暗不見光的一隅此時已為煉獄。


  與殿內令人驚恐的悄然殺戮不同,殿外廝殺震天,刀劍相接聲不絕於耳。


  不知過了多久,殿內殿外都靜了下來。隻有幾個臣子驚嚇過度的低泣之聲久久不散。


  吱呀。


  殿門再次開啟。


  長明燈也似有感一般次第亮了起來。


  由暗至明,入眼的是一片恐怖的猩紅!


  大殿內外,玄武軍屍橫一片,血水鋪滿了半個大殿。


  他們或被人割喉,或被利刃穿心而過,均是一招斃命,死的痛快直接,毫不拖泥帶水。


  此時,大家才發現,殿裏殿外的持刀人由玄武軍變成了一些護衛打扮的男子。


  “你們!你們.……是什麽人?什麽人!”


  尉遲景在大殿陷入黑暗之時,便嚇得跌坐在地上,此時他身邊隻有嚴四海、嚴鬆叔侄倆以及兩個謀士。


  此問問到了眾人的心坎裏,殿中群臣亦不知這些護衛是什麽來路。


  唯一可以得出的結論是這些人比剛剛的玄武軍更加肅穆,臉上表情全無,眼神堅定果決,窺探不出什麽有價值的線索。


  “皇上!皇上呢!”最先發現嘉惠帝不見了的人是王尚書。


  聽到他的倉皇大叫,眾人們才反應過來,齊齊向上首方向看去。


  龍椅上空空如也,哪裏還有嘉惠帝的影子!


  “皇上呢?皇上是不是被你抓了?”王尚書指著尉遲景厲聲而問。


  尉遲景也一臉茫然,並不知道為何會突發這般情況。


  此時他的一個謀士覆在他的耳邊喃喃了幾語。


  “啊!”尉遲景跳了起來,手指尉遲軒,“尉遲軒,是你!這些是你的人對不對?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你也要做皇帝是不是!”


  “啊?”


  大殿之內,抽氣聲無數,無數道目光落在尉遲軒身上。


  尉遲軒仿若未聞,略略鬆手,問向懷中的韓墨兒:“可還怕嗎?”


  見麵色慘白的韓墨兒搖了搖頭,才在她的頭上拍了兩下以示安撫。


  “對,他們是本王的人。”尉遲軒淡淡開口,“怎麽,本王沒有當皇帝的資格嗎?”


  “禮王,你竟如此大逆不道,居心叵測。五年前奪嫡之爭,你犯下種種罪行,先皇仁慈並未深究,皇上繼位後念及手足之情,你應享得的尊崇和榮華一分一毫未曾虧待,你就是這樣報答的?養條狗也比養你強上百倍,你.……你就是條養不熟的白眼狼!”


  王尚書老當益壯,罵過那個罵這個,聲如洪鍾,令人過耳不忘。


  尉遲軒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王尚書好口才,不過……罵過本王的人好像沒有一人還活在世上。”


  “老朽本也沒想著活著走出這大殿,今日誰想坐這皇位就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吧!”


  尉遲軒歪歪唇角,垂下眼皮,神情不屑至極。


  “帝王之道,要麽有鐵腕,要麽有手腕,尉遲易什麽都沒有,如何能守得住這皇位?本王不過是想幫著尉遲一姓將這江山守住罷了。”


  狹長的眼眸透著涼薄,微勾的唇角帶著斜佞,薄唇開合話語奸邪,尉遲軒這通身惡人加小人的氣質,迷得韓墨兒心智全無。


  不怕男人壞,就怕男人帥。


  韓墨兒向來三觀跟著五官走,自家王爺這壞的冒水又牛氣哄哄的樣子,讓她眼冒心心,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正犯花癡之時,韓墨兒感覺有人拉她。


  轉頭一看,竟是自己爹爹韓誌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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