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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一試便知

  進了屋,韓誌清見沈丹珍身著絳紅色喜服,蓋著蓋頭坐於床榻之上。


  他心中一陣激動,瞧著麵前紅彤彤的身影覺得如在雲端,極不真實。


  “韓大人,您快去接了新婦上轎啊。”陸夫人說到。


  “對對,”韓誌清快步上前,低低地說了一聲,“沈單,我來接你了。”


  蓋頭晃動,沈丹珍一怔。


  韓誌清怎麽來了?


  他不是被韓墨兒已經勸慰住了嗎?


  韓誌清不知沈丹珍所想,話一出口就發覺不妥,自己竟然還稱麵前人為沈單,正懊惱著,一隻玉手伸了過來。


  指節修長分明,不算纖細,泛著瑩白。


  韓誌清有些緊張,哆哆嗖嗖地碰了碰那手。


  正當屋中的那些夫人暗笑這韓大人怎如第一次成親般青澀之時,卻看見韓誌清一把將那手緊緊攥住,像是晚一會就要失去似得。


  他帶著沈丹珍起身,聽到沈丹珍在耳畔輕聲問他:“你怎麽來了?王妃可是知曉?”


  不怪沈丹珍擔心,韓誌清在成親之事上的執拗她是知曉的,因而她怕韓誌清自作主張行事,壞了韓墨兒的計劃。


  “是墨兒讓我來的,她讓帶你速速回到韓府。”韓誌清小聲回到。


  速速?

  沈丹珍覺得有些不妙,但也沒再言語,跟著韓誌清便向蔡氏的院子走。


  兩人給蔡氏行過禮,韓誌清說到:“老人家不為世俗應下小女請求,成全我二人情誼,韓某感激不盡。今後陸韓兩府便是至親,世代交好,源遠流長。”


  蔡氏笑嗬嗬地說到:“韓大人不必如此客氣,若沒有禮王妃救治我重孫的高義之舉,老身也沒有機會與丹珍拳這份祖孫情誼。老身是真的很喜歡丹珍,韓大人不瞞您說,你若不是站了先機,老身一定要將丹珍娶入我陸府啊哈哈”


  沈丹珍給蔡氏磕了一個頭:“丹珍雖才叫了數日祖母,但覺得您就如同我的親祖母一樣。祖母若不嫌棄,丹珍以後還可以這樣稱呼您嗎?”


  “能能,怎麽不能,你若今後就不進我陸府的門,我還要傷心失望呢。”


  蔡氏笑著說到:“今日韓大人親自來迎你過門,不若我們就將儀式做得周全一點可好?大媳婦你去…”


  “祖母,”沈丹珍打斷蔡氏的話,“王妃交代我們要速速回到韓府,王妃此話可能是有什麽因由。”


  “那你們來老婆子我這裏做什麽?你們聽禮王妃的準沒錯,快快,將韓大人和丹珍送出府去。”蔡氏推著二人向府外走去。


  韓誌清接了沈丹珍打道回府之時,孟老夫人的轎子還在路上。


  “又是怎麽回事?”孟老夫人寒著臉怒道。


  “前麵有輛馬車壞在路上了,挪也挪不走。”夏嬤嬤回到。


  “怎麽一番兩番都被堵在路上!調頭,再尋他路。”


  孟老夫人語氣中已然透著火氣。


  “老…夫人,後麵的路也被堵上了。”


  “什麽!”孟老夫人掀起簾子向後看去。


  隻見後麵的馬車橫七豎八地堆滿了胡同,將本就狹窄的巷道堵得水泄不通。


  孟老夫人蹙起眉頭,問道:“這麽個小胡同,怎的就一下子湧進了這麽多的馬車?”


  “剛剛奴婢就打聽了,說長嶺巷子那邊還堵著呢,所以就都繞到這邊來了。”夏嬤嬤答道。


  “哦。”孟老夫人雖心頭焦躁,也隻得又坐回馬車之中等待。


  半晌,馬車中又傳出陰陽怪氣的聲音:“讓陸府等等也好,受受煎熬的滋味。
……

  長嶺巷子上此時有些熱鬧。


  韓誌清騎著高頭大馬帶著頂軟轎走在其中。


  雖是入夜,各個府邸也都燃起了燈籠,算不得黑。


  天氣已經轉暖,路上的行人頗多。


  都城人愛看熱鬧,更愛議論。


  “呦,這馬上的男子真是文氣,看起來怎麽像狀元遊街似得。”


  “你別亂說,人家後麵跟著喜轎呢,這是迎親的。”


  “迎親?不對不對,這一沒有八抬大轎,二沒有吹鼓鞭炮,這俊俏的兒郎還穿著深紅色兒的衣服,怎麽就是迎親呢。”


  “是迎親,這大老爺迎得是一個妾。”一個穿著講究的婦人說到。


  “大老爺親自迎妾?誰信啊?千古也沒有這樣的事兒。”有人撇著嘴反駁。


  “那大老爺是翰林院掌院學士韓大人,人家書香世家,禮儀周全不說,還待人尊重,即便是個妾,韓大人也給了這份體麵。”那體麵的夫人又說到。


  “哎呀,要麽說嫁人要嫁有學問的呢,這想法啊就是跟別人不一樣,體麵著呢。”一個黃麵婆子大聲的說到。


  “是啊是啊,這樣清貴的人家,就是嫁進去做妾也是落在福堆裏了。”


  “欸,我怎麽聽說,剛剛韓府的老夫人也來接韓大人的妾室入府呢?”一個人問道。


  “怕是一起來的,坐在一個車裏。”有人解釋。


  “又是老夫人,又是韓大人,韓府能這麽大的陣仗接一個妾入府,這個妾室想來也不簡單啊。”一人分析道。


  “對對,說得有理。”


  見眾人已經跟風而言,那個穿著講究的婦人和那個黃臉婆子隱於人後,靜觀著他人的態度。


  韓誌清走了一路,這樣的議論便跟了一路。


  每個路段都有幾個婦人大聲地講出韓誌清為何親迎妾室,一定又會有幾個人附和讚揚,將一個不同尋常令人生疑的舉動,變得入情入理,讓人心生敬服。


  韓誌清引著沈丹珍入了韓府,孟老夫人也終於到了陸府。


  本以為陸府前會有人引頸以待,可卻空空如也。


  陸老夫人下了馬車,看了一會兒緊閉的陸府大門,才示意讓夏嬤嬤去拍門。


  “來了。”看門人披著外衣打開了小門,見了夏嬤嬤便有些驚訝。


  “夏嬤嬤?可是有什麽事忘了,勞您還返回來一趟?我們夫人應該是睡下了,您稍候,我這就去通稟我們夫人。”看門人說到。


  “睡下了?”夏嬤嬤高聲問道。


  “哦,我們夫人每日睡得都早,不過也不一定,我這就去通稟。”


  “我們還沒來接人,你們夫人就睡下了,可還真是拿我們韓府不作數啊。”夏嬤嬤嗆道。


  “欸?沒接人?接誰啊?沈小姐不是已經接走了嗎?”


  “什麽?”一直站在暗處的孟老夫人忽然上前,瞪著渾濁的老目問道,“沈丹珍被接走了?被誰接走了?”


  “被…韓大人啊,你們…不知道?”


  看門人覺得此種情況不是自己能夠處理的,向孟老夫人一拱手:“老夫人,要不您先隨我入府,我這就去請夫人。”


  孟老夫人迅速掩下麵上震驚,問道:“我兒何時將沈姑娘接走的?”


  “就走了一刻鍾?或是兩刻鍾?”


  看門人覺得現下情況有些蹊蹺,不敢將話說死。


  孟老夫人轉身急忙小聲吩咐車夫。


  “駕車去追,千萬不能讓轎子進了我韓府之門。若是老爺不聽,就和他說那轎子若進了韓府,我便再也不入韓府之門。”


  車夫也不不清楚狀況,隻能匆匆應令,揚鞭駕車去追。


  孟老夫人看著駛離的馬車,眼中明明滅滅,下壓的嘴角吐出陰冷的一言:“好大的膽子。”


  蔡氏披著大氅由陸夫人陪著來到大門口。


  蔡氏看著門前陰影中站著的孟老夫人,又看看門前停著的喜轎,心中一番思量。


  “孟老夫人,這喜轎.……”陸夫人詫異而言,卻被蔡氏打斷。


  蔡氏客氣地說到:“貴客盈門,陸府蓬蓽生輝。”


  陸夫人也壓下心中不解,熱絡地開口:“孟老夫人恕我們怠慢,竟這樣讓您等在門外,快快請老夫人入府,深夜寒涼,喝杯熱茶。”


  “不必了。”孟老夫人收起臉上陰鷙,慈善地笑道,“我們韓府安排有失,竟出來兩隊人馬迎親,給府上添麻煩了。”


  陸夫人舒了一口氣,笑歎道:“原來是這樣啊。”


  蔡氏也笑著點頭:“總歸也沒有誤事,說什麽麻煩。”


  “清兒親自來迎親,嚇著老夫人了吧?”孟老夫人試探著問道。


  “韓大人確實有韓太傅風采,行事穩重謙和,令人如沐春風。”蔡氏四兩撥千斤,不去接孟老夫人之言。


  “咱們別站在這裏聊天啊,這一腳門裏一腳門外的多生分。孟老夫人我們去廳中飲茶。”陸夫人再次說到。


  “不了,天色已晚,我就不打擾老人家休息了,不過…我的馬車…壞在了路上,要煩請府中馬車送我一趟了。”孟老夫人說到。


  “那我們改日再敘,慶生,去安排馬車。”蔡氏向門房說到。


  孟老夫人在蔡氏和陸夫人的目光中上了馬車直奔韓府。


  路上,陸府的馬車與孟老夫人的馬車相遇。


  “夏嬤嬤,夏嬤嬤,我正要回去接老夫人呢。”車夫敞開嗓子大嚷。


  孟老夫人換了馬車,急急問道:“可攔下了?”


  “沒…沒有,小的一路疾馳回到咱們府上時,轎子已經入了府門,姨娘都接到屋子中了。”小廝回到。


  “廢物!”孟老夫人罵道,“都是廢物!”


  車夫與夏嬤嬤噤若寒蟬,不敢言語。


  孟老夫人坐在馬車上思忖了良久,招了夏嬤嬤近身:“你現在就去給我辦幾件事。”


  兩人在車中嘀咕一陣,夏嬤嬤下了馬車,疾步向相反的方向走去,不一會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回府!”孟老夫人沉聲道,語氣之中帶著壓抑不住的戾氣。


  馬車回了韓府,孟老夫人由丫鬟扶著進了事先給沈丹珍辦置的院子。


  一進院子,孟老夫人便更不痛快。


  院中翠竹綠柳、涼亭石椅,比張姨娘的院子雅致了太多。


  一想到這曾經是自己為拉攏沈丹珍而親自選的院子,孟老夫人心口就一陣陣地堵得慌。


  院子裏的丫鬟機靈,見孟老夫人遠遠地過來,便通報了韓誌清。


  此時,韓誌清與沈丹珍已經迎了出來,將孟老夫人讓到屋中主位,恭敬地叫了聲:“母親。”


  “母親,您…這個時辰過來是有什麽事嗎?”韓誌清的話問得直接。


  孟老夫人看著自己的兒子,眼中淬著冰寒。


  韓誌清被看得心虛,不過倒也強頂著壓力沒有表現出來。


  孟老夫人沒急著開口,喝了口小丫鬟端上來的茶,才挑著眼皮問道:“清兒,你怎麽自己去迎親了?”


  “啊,我的小廝看見母親的馬車被堵在路上,好似一時半刻的也脫不了困。我就想著別誤了時辰,反正我也無事,就親去接了一趟。”


  韓誌清照著韓墨兒之言機械地複述了一遍。


  “你的小廝倒是機靈,怎麽就看到我的馬車被堵在路上了呢?再說,路上見了我都不來拜見的嗎?”


  孟老夫人撂了茶杯,語中含怒。


  “啊,他當時正為我辦件急事,恐是怕耽誤的事情,便沒有與母親照麵。”韓誌清解釋道。


  哼,孟老夫人輕笑了一下,顯然是不信此言。


  “清兒可知,千百年來老爺納妾,沒有親自迎親的?”


  “是嗎?還有這個規矩嗎?母親怎麽沒與我說過?”韓誌清詫異地問道。


  韓誌清的裝傻充愣成功惹怒了孟老夫人,她高聲嗬斥:“這是任誰都知道的事情!再者,你當初納淑娟、納張氏,何時親自迎過親?”


  見孟老夫人發火,韓誌清和沈丹珍雙雙跪下,誠惶誠恐地說道:“母親息怒。”


  “哼,你倒是給我講講清楚。”孟老夫人不依不饒。


  韓誌清想了想,猶豫的解釋道:“母親,我的確不知還有這樣的規矩。前兩次我未迎親是因為迎親途中順暢,不需我親至,而這次小廝告訴我您的馬車被堵得水泄不通,為了不使陸府不虞,不讓新婦失了體麵,我才起了親自去迎親的念頭。”


  此話在別人那裏行不通,在榆木腦袋的韓誌清這裏卻可以一信。


  不知俗禮,待人接物有自己的原則,這就是韓誌清。


  韓誌清的一番話把孟老夫人堵得死死的,難道她這榆木腦袋的兒子是被人利用了?


  “你既去迎親,為何不使人通知我一聲,害得我剛剛又跑了一趟陸府,折騰了人家一番。”


  “哎呀,瞧我這腦子,竟然忘了此事。讓母親辛苦了,還勞動了陸府之人,改日誌清一定當麵致罪。”韓誌清一拍腦門說道。


  孟老夫人看著跪在身前一臉懊惱的兒子,竟一時分不清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原來一直容易操控的兒子,不知何時竟讓自己看不透了。


  是被人利用了?還是與人合夥存心哄騙自己?

  孟老夫人想知道答案。


  那還不容易,一試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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