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一更】你不在 我也不棄
嘉惠帝略做思索問道:“你為一介女流,你舅舅為何要將如此要事告知與你?”
“舅舅官職低微沒有覲見天顏之權,如果按照常規擬寫奏章逐級上報,又會泄露了消息。事關重大,事有不密,通盤皆輸。因而隻能托付於我,我今日覲見聖上,情理相合,無人懷疑。”
嘉惠帝一口老血吐在心裏,合著你覺得來兌現那個荒謬的恩賞是件合情合理之事?
“你的舅舅做得很好,你回去同他說,朕會解決此事,讓他再周旋幾日,聽朝廷部署行事。”
“皇上,家舅不是急著想脫身,他說了,既然亂臣賊子找上門來,不若將計就計,打入其內部,監控他們的舉動,掌握他們的信息,待時機成熟之時,讓朝廷一舉將他們殲滅。”
“假意投誠?”
“正是。假意投誠兩方,並讓兩方都知道對方也在拉攏家舅,家舅在兩方之中以假作真,以真作假,真真假假,不但可以為皇上探聽兩方消息,還可以讓他們兩方勢力敵對,消弭力量,豈不是更好。”
嘉惠帝沉默了一會,接著說到:“齊卿忠勇,朕心甚慰。那這與你所求恩賞有什麽關係?”
韓墨兒沉聲而道:“這件事與我所求恩賞卻有關聯。如果我舅舅能助朝廷剿除叛黨,消除異己,算不算大功一件?”
“關係江山國本、社稷安康,當然算。”
“那就請皇上答應我以這功勞恕一人性命。”韓墨兒直視嘉惠帝鄭重說到。
“恕一人性命?何人?”嘉惠帝微微皺起了眉頭。
“現在還不能說。”
前些日子她與齊子睿一直未能取得聯係,並不掌握事情進展。
這些時日她看似一心撲在與君和公主的比試上,實則也在謀劃如何與齊子睿交換消息。
好在每次比試之日,齊子睿的馬車都在王府之外候著。
等韓墨兒的馬車出府後便跟在後麵,給韓墨兒助威打氣,沒有落下過一場。
這時,韓墨兒會令翠柳挎上一個籃子,裏麵裝些平常的用度,跟在馬車之側行走。
看似隻是丫鬟的平常之舉,實則是一個需要外界消息的暗號。
因那個籃子是翠柳原來與暗探交換消息時的用具。
齊子睿自然是懂了。
在比試騎射之時,翠柳策馬滿場馳騁,一朵夾帶暗語紙條的鮮花扔了過來。
翠柳機靈,看到了扔花之人乃相熟之人,便一個翻身懸於馬側將花拾了起來。
花莖中有一密文,上陳近日發生之事。
韓墨兒看過心涼如水,正如所料,前皇長子尉遲重也派人接觸了齊子睿,其意與尉遲景相同,拉幫入夥行謀反之事。
經暗探查探,遊說齊子睿之人很有可能是禮王尉遲軒的人。
尉遲軒終究還是參與了其中,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因而,此次韓墨兒明明知道嘉惠帝不會同意自己當初所請,但還是死皮賴臉的糾纏,就是為了向嘉惠帝言明她與齊子睿的謀劃。
最重要的是讓嘉惠帝同意,事成之後能放過尉遲軒,留他一命。
“不能說?”嘉惠帝飲了口茶,“這怕是要難辦,如若你讓我放過的是一個當死之人呢?”
“皇上,成此事或可阻止硝煙四起、生靈塗炭,用救得萬千性命來換一個人性命,難道還不夠嗎?”韓墨兒語中已有淒婉之色。
嘉惠帝看了一眼過去,沉吟了片刻說到:“你之所求,可是左采鐵所求?他可知曉?“
“舅舅知曉,舅舅與我同求。”韓墨兒回答到。
“好,我答應你。”嘉惠帝應道。
韓墨兒麵上掛了喜色,心下一鬆,口中就失了分寸:
“皇上今日所言這回可得做真了,不能像上次一樣不認賬。”
嘉惠帝眼睛一立,心中很不暢快。
哪裏有人敢不顧帝王顏麵,赤裸裸地嘲諷?
他剛要訓斥幾句,身後的張公公好巧不巧這個時候咳嗽了起來,令嘉惠帝這話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嘉惠帝滿臉不悅的說到:“病了就回去休息,不要這樣上氣不接下氣的,聽著就心煩。”
張公公躬身應了個是,然後偷著瞧了一眼韓墨兒,眼神中有藏不住的笑意。
韓墨兒領情,暗戳戳地向張公公挑了挑眉。
這哪裏逃得過坐在上首的嘉惠帝的眼睛,他不耐的說:
“朕一言九鼎,答應了便作數,近日,朕會安排人與齊卿暗中接洽,謀定此事。禮王妃還有什麽事嗎?沒有的話就退下吧。”
韓墨兒規規矩矩的應是,轉身欲走的時候,又想起一事。
她舉起一個手指道:“對了,皇上,我還有一事。”
“還有何事!”
嘉惠帝忽然有些後悔做主給尉遲軒娶了眼前這女子。
韓墨兒看著一臉不高興的嘉惠帝,討好地笑了笑:
“就是…皇上,昨日的酒能不能賞我幾壇,幾壇就行。”
韓墨兒帶著酒回來,妥當的入了庫,才渾身癱軟的倒在床上,得了嘉惠帝的口諭,她心中似放下了一塊石頭。
現在的局麵是她盡最大的努力才爭取到的,她知道功敗垂成之時,尉遲軒一定會恨她。
可能會恨不得殺了她,並不會因自己求了這樣一個免死金牌而原諒她。
但那又如何?
她不能看著他一步步錯下去,不能看著他踩著累累白骨上位,不能讓那樣一個風月無邊的人變成啖肉噬血的惡魔。
韓墨兒閉上眼睛,用力去回想昨天的那段回程。
“尉遲軒。”
“嗯。”
“尉遲軒。”
“嗯,我在。”
韓墨兒睜開眼,用力的說到:
“你在,我在;你不在,我也不棄。我,會保護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