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一更】自然是恨你
韓墨兒如此氣定神閑讓殿中外來的使者們生了錯覺,
匆忙去問身邊作陪的大曆朝官員,這禮王妃是不是真的技藝十分了得,才能如此無畏。
這問題難住了大曆朝的官員們,
向來伶牙俐齒的政客,此時支支吾吾,
既不能滅自己威風實言相告,那韓墨兒除了臉大別無長處;
也不能胡亂吹噓日後打臉,
隻能敷衍了事:“還…還行吧,我們也不太了解。”
“這比試項目為雙數,若是打了個平手怎麽辦?”
一個他國使者秉著嚴謹的態度提出疑問。
滿場的大曆朝官員羞臊得紅了臉,
這位使者身旁作陪的人差點沒去捂他的嘴。
六項還分不出高低?
以癡蠢著稱的韓墨兒要是能贏了其中一項都是為國爭光了。
陸晚舟笑眯了眼睛,他自是不會放過這個羞辱韓墨兒的機會:
“是啊,六項比試如果打了平手怎麽辦?要不就再加一項吧,是不是禮王妃?這一項加什麽就由秦大人定吧,君和公主這邊都可以。”
韓墨兒去看秦懷禮。
秦懷禮心中又歎一聲,隻得說到:“那好吧,既然君和公主也請在下做主,那我就再擇選一項。聽聞畢丹國近年來興文尚學,也出了多位詩文大家,君和公主聰慧奢睿,定然也當文采裴然,那就再定一項‘詩文’吧。”
“好,就這樣定了。”陸晚舟十分滿意,“禮王妃,我們何時比試?現在正值佳節,要不就借著過年的喜慶,三日一賽可好,我看城門前的技藝台已經搭了起來,您與君和公主的比試必然精彩絕倫,不若就將場地定在那裏,讓百姓也領其風姿,普天同慶可好?”
“不妥,不妥。”
“這樣不行。”
“我看還是算了。”
一眾大曆朝官員出言反對,
熱鬧他們也想看,但現在關係朝廷臉麵,
他們也知應及時止損,不能讓事態繼續擴大。
“我覺得陸大人說得對,現在正是與民同樂的時候,各位大人何必這樣拘泥,要不我們各選一個項目在城門前的技藝場比試?”君和公主看向韓墨兒說到,“我可聽說禮王妃天不怕地不怕,難道現在就怕了嗎?”
秦懷禮還想說什麽,卻被韓墨兒攔了話頭:“我選飲酒。”
“什麽?你選什麽?”君和公主不可置信。
“飲酒。我有些乏了,君和公主快些酌定,這宴席也該散了。”韓墨兒淡淡地說。
“嗬,禮王妃如此痛快,倒真是令人欽佩,那我就選歌舞。”
“好吧,”秦懷禮隻得接言,“三日後進行第一次比試,比琴藝。”
“不行,開場嗎,自然要熱鬧一點才是,第一場還是比歌舞吧,你說呢禮王妃?”
君和公主發現此時的韓墨兒就是個棒槌,隻要遞到她麵前的話,就沒有不接的,不管善意或惡意。
“可以,就這樣定吧,其他的項目你們研究個順序吧,我就先告辭了。”
韓墨兒轉身而行,路過尉遲軒的時候淡淡說了句“回家”,並未停下腳步等他。
尉遲軒放下杯子、擺正筷子,磨蹭了一會才起身走出大殿,
依舊仙風道骨,隻是腳步略有匆忙,似是怕有人不等他一樣。
一場大戲落幕,宴席也隨之而散。
今晚之事如同寒夜間的吹雪,消無聲息卻又迅猛快捷地傳遍了大曆朝各處,真真應了“普天同慶”這個詞,
為了三日後的那場技藝台上的比試,百姓將自家的破桌子、爛椅子、水缸、獨輪車等等家什物品都拿來占位置,
將城門口和軒轅大道堵個水泄不通。
最後朝廷調動一百個官兵才將這些破爛物品清理幹淨,
又派人在此看守才不至於擾亂日常秩序,此為後話。
當晚,尉遲軒坐在回府的馬車上思緒萬千,
他好像腦子中從來就沒有這麽亂過,
理不出個清晰的脈絡,計劃不出自己今後應如何行事。
今夜君和公主以停戰三年相脅,他本意是在殿上敷衍過去,回頭暗中在尋個妥當的辦法,讓君和公主退步。
既將停戰書留在大曆朝,又讓她自行放棄原有想法。
此前也不是沒做過此類事情。
君和公主原來纏得緊的時候,自己的人給她暗中尋過麻煩,
讓她不能滯留在大曆朝都城,不得不返回畢丹國。
這些都是小事,動動手指就能處理,
隻是沒想到今天韓墨兒竟然攪到了其中,應下了與君和公主的比試,
這讓尉遲軒一時沒了主意,他的心很亂,
自他聽到韓墨兒說“我走到哪裏他便要跟到哪裏,直至我二人壽終正寢,方可相離。”時就亂了。
這個該死的細作,還在做戲!
這個該死的韓墨兒,她最知怎麽擾亂他的心!
沒有哭哭啼啼,沒有解釋申辯,
在他身邊時也如平日一樣悠閑懶散,
又吊著自己、晾著自己,眼神都不掃自己一下,
還有沒有一個被囚細作的自知之明?
當君和公主說出那個匪夷所思的想法時,她竟然還笑了一下!
自己拚命壓抑著怒氣,她全程卻像在看戲一般津津有味,關鍵的時刻就差沒鼓掌了!
就在已經信了她對自己確實無情無意的時候,
她又向皇兄討了恩典,她說:“我走到哪裏他便要跟到哪裏,直至我二人壽終正寢,方可相離。”
為何要與我牽絆一生?
為何要與我攜手同老?
是又一次的精湛演技?
是又一次虛情假意?
尉遲軒搖頭自嘲,他不得不承認聽到韓墨兒那些話之後,自己心中怒氣皆消,
還生出搖曳難持的情緒,很想上前將韓墨兒擁入懷中,
用盡自己渾身的氣力,破出淩霄,沒入深夜,遠走高飛,
圓了她口中的“貶為庶民、逐出京城,我走到哪裏他便要跟到哪裏。”
馬車入了府門,停在了二門。
尉遲軒才從思緒中掙脫出來。
他按按眉心,冷嗤一聲:“尉遲軒,你從何時已至於此了,竟對一個細作之言生出向往。”
挑簾出了馬車,見韓墨兒等在垂花門前。
尉遲軒表情淡漠,站在韓墨兒身前:“本王記得曾囑咐過你不要生事,你似乎忘得徹底。”
“是,我忘了,抱歉。”韓墨兒麵上掛著淡淡微笑,十分有禮卻並無歉意的回答。
“你是不是也忘了要如何懲戒?”
“沒忘,所以我在這裏等著王爺。”韓墨兒表情不變,繼續說到,“翠枝、翠柳,甚至連同我的性命都在王爺手中,什麽時候要那是王爺的事情。但是王爺現在若還想留著我這條命一時半刻,就把翠枝、翠柳放回來吧,她們我用得熟了,有她們在我身邊也多了幾分贏得比試的勝率。”
“哦?你還真想與君和公主比試?我還以為你就是喜歡這種大放厥詞、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感覺呢。”尉遲軒冷哼。
“當然是要比試,皇上想把停戰書留下,又不好直接讓我們和離,所以我隻能應下來不是嗎?不過…”韓墨兒頓了頓又說,“這比試是贏是輸,我全聽王爺的,若王爺想與君和公主雙宿雙棲,我便輸了比試,成全君和公主一片癡情;如果…王爺不想我輸,那就將翠枝、翠柳放回來吧,沒有她們我贏不了。”
毫不避諱的威脅,韓墨兒的風格。
“君和公主從小受皇室教育,才情技藝不說頂尖,也是可圈可點,王妃,放回翠枝、翠柳,你便能贏?”尉遲軒勾了勾唇露出了一點笑,未至眸底。
韓墨兒心中抖了一抖,暗自罵了自己一聲花癡,才接話:“反正沒她們贏不了,請王爺斟酌。”
說完轉身就往自己院子走去。
“你…你向皇上討那個恩典是何意?”
尉遲軒看著韓墨兒的背影,一個沒忍住問了出來。
韓墨兒停下腳步,半轉過身看他,
好久才粲然一笑:“恨你啊,報複你啊,還有什麽意思。”
直到身影越過假山消失不見,
尉遲軒才收回沉沉目光回了博雅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