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歸心似箭
事情有了定論,可韓墨兒心中一直惴惴。此事與蔣雲燕無關,她本應鬆一口氣才對,但為何覺得迷霧仍在眼前,令人看不到真相。
韓墨兒又陪了洛景恬一日,便與洛長林及洛夫人告辭準備回府,臨走時,洛長林夫婦及洛梓文恭敬地跪在地上,給韓墨兒行了大禮,洛長林鄭重而言:“禮王妃對小女景恬恩若再生,對我洛府亦義重恩深,大恩難以言謝,我洛長林及我洛氏子孫從今往後,願為禮王妃驅使,以求犬馬之報!”
韓墨兒沉默了一會才開口,聲音甚至有些冷淡:“洛大人言重了,我與景恬之間沒有恩人之情,隻有朋友之誼,如今她遭此大劫,此時心情我亦能夠感同身受,我隻希望她能快一點恢複過來,能夠一生順意,像原來一樣活得快樂。至於洛府,如果沒有洛景恬,根本不會與我有任何關係,恩情之話不必再提,我也不想再聽。”
韓墨兒心中是有怨氣的,對洛長林、對洛夫人。不管當年事情真相如何,孰對孰錯,恩怨情仇的惡果都由洛景恬一人承擔了下來;而洛夫人匆忙為女兒定下親事,又不知給洛景恬會帶來什麽樣的禍事?韓墨兒不願意多想,亦不願多留,繞過洛長林幾人向外走去。
沒行幾步,回廊上站著一人,劍眉星目,身姿如鬆,正是蔣雲燕。蔣雲燕上前一步跪在韓墨兒麵前:“禮王妃,此番能抓住賊人,令三小姐大仇得報,多虧禮王妃智計過人、籌謀得當,在下與三小姐叩謝禮王妃,謝禮王妃大恩!”
如果剛才韓墨兒心中還為不耐,那麽現在已起怒意。你算哪根蔥蒜,代替洛景恬謝我?大仇得報?我看未必。輸贏未定、真相未明,前路還長,韓墨兒在心中計較,此時隻能暫退一步,虛與委蛇,以免打草驚蛇。
她深吸了一口氣,露出一個笑容:“蔣公子客氣了,我與景恬姐妹情誼,不必言及至此。這幾日我有些勞累,就先行回府了。”
依舊繞過麵前人,韓墨兒快步走出洛府,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回家。
韓墨兒回府受罰也甘之如飴,尉遲軒臉子冷了多日,尤其在看到韓墨兒頸上的血痕時,險些將韓墨兒凍死。好在韓墨兒經驗十足,練就了一身禦寒保暖的本事,奮力掙紮著抗過了此劫。
臨近年關,風展行不知從何方而來,晃晃悠悠地走近博雅齋無骨一般的靠在門上,手中的扇子轉來轉去。
“欸,尉遲,你這兒還是禮王府嗎?嘖,院裏院外的這個鬧眼睛,漆了院牆、刷了連廊,房上拴著燈籠,廊下掛著紅綢,連樹枝上都貼上了假花。我飛身而來的時候差點以為自己走錯了路、進錯了門,一分神,從屋脊折了下來,腰到現在還疼呢。你再瞧瞧你這屋子,門角掛的這紅紅綠綠的平安扣,榻上那花裏胡哨的大迎枕,桌上那套粉粉嫩嫩琉璃盞,是不是都是女山匪弄的?嘖嘖,尉遲我和你說,你對她就是太縱容,以她那脾性,你若再縱下去,哪天就得上房揭瓦,一個不好再傳出你懼內的名聲,你禮王的一世英名可是要毀於一旦啊。”
風展行搖著頭,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奈何禮王眼中全然無他,隻向小廝吩咐:“去,把王妃請來,就說風少俠到了。”
風展行聽了臉色大變,急忙攔下小廝:“莫去莫去,我不想見你家王妃,去給本少俠倒杯西井貢茶,本少俠一路奔襲而來口渴得很。”
小廝伶俐,早知道如何處置,應聲便去了。
風展行與韓墨兒相看兩相厭,兩人過招頻繁,但敗的往往是風展行。
韓墨兒本就氣憤風展行“勾引”趙思雅,又得知尉遲軒知曉自己認為他是斷袖是風展行進的讒言,自然新仇加上舊恨,越發不待見赫赫有名的風少俠。
韓墨兒表現不待見風展行的方式很普通,但往往切中要害。百花釀蟹沒有風展行的份,脆盞黃酒焗蝦球沒有風少俠的份,碧綠炒斑球、乾坤多寶魚、冰花海鮮鍋貼、鵝肝醬香煎蓮藕餅通通沒有風公子的份。
且韓墨兒每每還要將菜品的製作過程在風展行麵前淋漓至盡的向尉遲軒講述一遍,然後盯著尉遲軒的眼睛問道:“好吃嗎?”
此時尉遲軒便會十分配合:“不錯。”
回想到這裏,風展行恨鐵不成鋼的罵道:“尉遲啊尉遲,我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哪種?”尉遲軒正臨摹一幅字,頭也沒抬的問道。
“見色忘友!本以為這世間誰成老婆奴你也成不了,呸,你是奴上加奴,女山匪都給你喝了什麽**湯。”
“昨晚剛剛喝了玻璃明蝦玉蓉湯。”尉遲軒好心答道。
“你!”風展行頓時沒了氣焰,他向屋中四處瞅瞅,“其實,這屋子這麽布置也…挺好看的,有生機也挺有活力。欸,女山匪晚上做什麽?要不你讓她給我也帶一份,你看我這不都誇她了。”
尉遲軒白了他一眼沒有言語。
“唉,尉遲啊,年年我在你府上過年,你獨居我單身,倒也算得上其樂融融。可今年你卻成了親,與女山匪雙宿雙棲,獨留我一人形單影隻,隻能天天殘羹冷炙、冷酒涼茶,對月興歎啊!到時侯你們在屋中吃年夜飯,我在房頂啃饅頭,你們在院中放鞭炮,我在屋頂啃饅頭,你們在床上做運動,我依然在房頂啃饅頭…”
“閉嘴,”尉遲軒聽不得風展行滿嘴渾話,他被擾得不勝其煩,隻得妥協,“這回你莫要去招惹韓墨兒,我保證有你飯吃。”
“真的?”風展行眼睛一亮,“你能保證你吃什麽,我就吃什麽?”
尉遲軒深吸了口氣:“嗯”。
“得咧,那我就知足了。你們呢愛放炮就放炮,愛運動就運動,本少俠決不打擾。”風展行仰躺在八步床上喜滋滋的說。隨後他似想到了什麽,眼珠在眼眶中轉了一圈,雞賊地問道:“不過話說回來,你和那女山匪行過夫妻之事嗎?”
見尉遲軒投來冰寒目光,他一下子從床上跳起:“你們不會還沒…,哎呦喂,你們轉過年成親可就滿一年了,還沒…啊?拉過手沒?”風展行撅起嘴‘沫沫’了兩聲,“親也沒親過?嘖嘖,女山匪長得也算將就,怎麽你們就…純聊天啊?還是尉遲…你欠缺經驗,不會啊?”
“風展行!”
“欸欸欸,莫動怒莫動怒,我跟你說別掏銀針啊,錯了錯了,不說了不說了,銀針收回去。”風展行見尉遲軒手中銀光一現,嚇得趕緊將迎枕抱在胸前。
見尉遲軒收了動作,風展行才長噓了一口氣,嘴上依舊很欠:“你說以前八百年見不到你動怒一回,自打女山匪進門,動不動你就摔杯子,動不動就掏銀針,女山匪啊,可真是來克你的。”風展行看著依舊黑著臉的尉遲軒嘿嘿一笑,“我這回入都城尋了本好書,真真的好書,不多得的,先借你看看,解你燃眉之急,別給我弄破了啊,看完記得還給我。”
風展行神秘兮兮從裏衣中掏出本書,假模假式地用手輕輕拂了拂上麵的灰塵,珍而重而塞到了迎枕下麵。
尉遲軒瞥了他一眼,並未言語。
風展行一怔,呦,這尉遲軒既沒嗬斥他拿走,又沒向上次那樣讓這話本子灰飛煙滅,難道是真的想看?嘖嘖,男人啊男人,終究花花腸子都是一樣的。
“你慢慢看啊,我出去逛逛,晚飯的時候再回來,一定要讓女山匪做飯帶我的份啊。”風展行擺了擺手,晃晃蕩蕩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