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終於想起了穿越的身份
送走了禮王,韓墨兒的日子越發舒坦。沒有了大小孟氏相擾,她終於想起了自己穿越的身份,認真的根據人設鼓弄了起來。
韓墨兒早就不耐坐硬邦邦的木質椅子,便琢磨著是否能做張沙發葛優躺。她畫了張草圖,請來匠人用木頭做出沙發的框架,再用特殊淬煉的鐵絲螺旋彎曲成彈簧,繼而用薄厚不一的棉被層層包裹,最後找繡娘將柔軟耐磨的棉布細密的縫在棉被上,一個簡易的沙發便製成了。
翠枝和翠柳覺得新奇,坐在沙發上直顛屁股:“小姐,你這腦子裏都裝了些什麽奇奇怪怪的想法啊,這沙…沙發竟然可以一顛一顫的,屁股都落不實。”
韓墨兒斜了翠柳一眼:“你就說舒不舒服?”
“舒服啊,坐著感覺身上軟綿綿的,啥也不想幹了,就想睡覺。”
聞言,翠枝站起身來,利落地揪起已經閉上眼睛的翠柳:“還睡,天天就知道吃飯睡覺,現在不像在韓府時有夫人、老夫人和其他院子的人盯著,你就鬆快了,仗著小姐縱著你越發無法無天,你也不怕王府裏的人看著你這樣,說咱們小姐禦下無方,編排咱們小姐。”
嘖,韓墨兒咂了一聲,無奈的看著翠柳被訓不敢插言,她知道翠枝嘴上訓著翠柳,眼睛卻踅著自己,就等著自己為翠柳開脫,好將自己一起訓斥。她才沒有這麽傻,憋了憋嘴低下頭撥弄腕子上的手串。
翠柳被翠枝訓了一頓,自知理虧趕緊去找活幹,韓墨兒也顧左右而言他,想把氣頭上的翠枝打發出去:“皇後娘娘贈我雙燕振翅簪,我理應回禮,這沙發雖不貴重,但勝在新鮮精巧。翠枝,沙發再依樣請人做幾張,一張尺寸大一些,送到宮中獻給皇後娘娘,沙發的布麵要講究些,就讓繡娘秀個牡丹圖吧;一張送給舅媽,布麵秀萬壽菊,我記得舅媽喜歡菊花;另外,大小孟氏也各送一張,別讓她們拿此做了文章。”
翠枝剛要生氣,想了想又忍了下來。
不日,幾張沙發各得其所,皇後得了沙發讚歎連連,又不好在麵上顯擺,隻能將要事纏身的嘉惠帝請來寢宮,帝後二人坐在沙發上一同感歎,尉遲軒這媳婦秀外慧中,確實沒有娶錯。
不同於皇後,譚氏可是極盡了顯擺之能事。她和齊子睿將沙發擺在堂屋的正中央,請了齊子睿在京認識的所有的達官貴人及其家眷辦了個品茗賞花宴。名為品茗賞花,實則炫耀沙發。
齊子睿乃柳州首富,又有六品左采鐵的官職加身,可謂有權有錢,賞臉參宴的人很是不少。
宴罷,韓墨兒的才名卻沒有不脛而走,倒是她在世人心中的形象越發詭譎不明。一直以蠢笨肥胖著稱的韓墨兒,一朝嫁人麵貌翻天覆地不說,竟巧思妙想、蕙質蘭心製作出舒軟適度、令人稱奇的沙發,怎能不讓人浮想聯翩、妄自揣度。因而坊間又有一說,都城百餘裏處有一蒼浪山,山中住一狐仙,狐仙垂涎禮王英俊,便在韓墨兒出嫁時附體於她,變換得美貌聰慧,以討禮王歡心。
傳聞雖荒謬,坊間熱議者卻眾多,因而,韓墨兒成親後凡此種種令人費解之事也有了解釋。
另兩張沙發送入韓府卻如石沉大海沒有什麽響動。大小孟氏看著王府的下人抬著沙發送入韓府隻能笑納,當她們看清沙發上的布麵秀得圖案時,卻差點氣得沒將後槽牙咬碎。
一張沙發秀得是下山虎,一張秀得是雪中狐,若單看也沒有什麽不妥,工整細致頗具野趣。可偏偏兩張沙發擺在了一處,那可不就是狐假虎威、沆瀣一氣的意思了。大小孟氏氣得半死,還得在人前咬著牙誇讚幾句韓墨兒孝順,畢竟這沙發連皇後娘娘也讚了一聲“妙物”,她們若顯出不快,對皇後娘娘也是不敬之舉。
此時,韓墨兒靠在沙發上,聽著翠柳給她講有關狐仙的傳言。翠柳講的繪聲繪色,韓墨兒卻有些走神,她在想一個人,沈丹珍。
前幾日舅媽譚氏帶著外甥女沈丹珍來訪,譚氏雖然帶她親厚,但在她麵前總有些拘束,原因無他,譚氏覺得韓墨兒本事太大。
齊子睿的發跡之道譚氏或多或少的知道一些,因此她也知道這其中大部分是因韓墨兒才智過人生財有道,所以生性本分還有些怯懦的譚氏與韓墨兒相處一直帶著些小心翼翼,好在韓墨兒隨和,又是個嬌憨的,舅母長舅母短的親近有加,才讓譚氏鬆範了幾分。
沈丹珍卻不似譚氏一般拘謹忐忑,王府的恢弘莊嚴也未擾得她半分,依舊行止有度。沒有過分拘禮,也無過分諂媚,言談舉止行雲流水,坦蕩真切,令人愉悅。
韓墨兒與沈丹珍一見如故,從坊間小吃到雜耍技藝,從烹茶品茗到青梅煮酒,海闊天空、暢談無際。
沈丹珍不似閨中女兒拘泥禮儀、談吐,她言談雖不甚雅致華麗,卻條理清晰、引人入勝,她所知甚廣,各地風俗、地理地貌均能聊上幾句,但又不倨傲自負,謙和有禮的隻道是不學無術,喜好雜書。
韓墨兒自到了大曆朝就沒遇上過這樣投契的人,兩人又都是舒朗的性子,大有相見恨晚的架勢。
聊著聊著,韓墨兒心中竟生生冒出一個大膽的猜測,這猜測擾得她坐立不安,最後暗自斟酌了一番,小心翼翼的靠到沈丹珍旁邊,在她耳邊輕輕地問出心中疑惑:“姐姐,你也是穿來的吧?”
“嗯?什麽穿?我穿的這襦裙可是不妥當?我不善此道,若有不妥,墨兒莫要見怪。”
“真的不是穿來的?就魂穿、身穿,或是書穿?”
沈丹珍麵露疑惑,擰著眉頭不知如何對答。
韓墨兒左看右看覺得沈丹珍不似作假,應該是自己想多了。她失望的歎了口氣,將此事揭過不談。
韓墨兒留著二人用了午膳,又用了晚膳,也不舍得放人歸家,一整天都插不上嘴的譚氏,終於在飯後捉住個沈丹珍換衣的空擋提了正事。
“墨兒,你丹珍姐姐,今年已經整滿二十,可…還未說親,丹珍的相貌人才你也見了,不說數一數二,也絕不落於人後。”
“舅母您太謙虛了,丹珍姐姐人品、相貌、才學都是一等一的,我也有些奇怪,丹珍姐姐為何耽誤到如今還沒說親?”韓墨兒誇人由心而發,讓譚氏略略放了心。她長歎了一口氣才道出其中原委:“還不是被家裏耽誤了,家中有個不省心的爹,將祖產都輸光了,可憐丹珍十二歲就要為家裏掙吃食,後來還要幫家裏打理生意,一直就拖到了現在。”
“您是說,丹珍姐姐一直在外行走做生意?”韓墨兒一臉驚訝,這個時代哪裏會允許未出閣的女兒家拋頭露麵、行走於世經營買賣生意。
“是,丹珍她,她一直女扮男裝。”譚氏將頭低得極低,似是很不好意思。
“啊?女扮男裝?”韓墨兒默了很久,譚氏有些著急,沈丹珍行止確實離經叛道,都城閨秀肯定難以接受,她不想讓韓墨兒輕視外甥女,搓著手想說些什麽補救又不知應如何開口。
“丹珍…丹珍她也是….”
“這麽厲害嗎?好羨慕。”還未等譚氏說完,韓墨兒悠悠的拋出一句,一臉向往。
“咳咳咳…”譚氏一時不知如何接話。
“丹珍姐姐灑脫率真、精於商賈、能力超群,又不似後宅女兒那般懂得溫柔小意,所以,她的親事才拖到如今?舅母是想托我給丹珍姐姐結一門良緣?”
“啊?是,是的。”譚氏被搶了台詞,心裏卻生出了幾分感激。
韓墨兒思索片刻,才緩緩開口:“我一個剛過門的新婦,在都城後宅中還未建立起人脈,我自己又識不得幾個青年俊才,正常的話此事托我母親辦正是妥當,隻是您也知道她拿都我當外人,我外家的事情她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
聽到這幾句話,譚氏的眸子暗了暗,韓墨兒所言句句屬實,並未借由推脫,隻是這麽幹脆毫無遮掩的說出來,譚氏心中還是有一些不舒爽。
“不過,都城那些後宅夫人眼中的俊傑,不過是一些禮製規矩嚴禁教條的迂腐書生,必是不合適丹珍姐姐的,我倒覺著豪邁疏狂的武官更適合姐姐一些,舅母您覺著呢?”
譚氏心中那些剛剛湧起的小不快,在韓墨兒的幾句話中立時煙消雲散,還升起些愧疚的赧意,韓墨兒沒有將此事高高掛起,而是切身實地的為丹珍著想,兩相對比就顯著自己心胸過於狹小了。
“墨兒說得對,墨兒說得全對。”
韓墨兒微微一笑,繼續說到:“若丹珍姐姐同意找武官為夫,那就再簡單不過了,本朝武官兩年一換營,大家閨秀多不願與之結親,是而丹珍姐姐年紀大些,也算兩廂合宜。等王爺回來,我求求王爺在京城巡防營或禁軍尋幾個人品相貌俱佳的人選,您相看相看,幫丹珍姐姐定門良緣。”
“哎呀,那趕情好,那可太好了,墨兒啊,舅媽謝謝你啊。”譚氏將韓墨兒的手緊緊拉在手中,興奮的眼光四射。
“欸,事成之後舅母再謝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