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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回門(三)談笑滅魍魎

  廳中氣氛微妙,眾人心思各異,隻有韓誌清是歡喜的。


  “墨兒,你,你怎麽瘦了?是,是…”韓誌清偷瞄了一眼尉遲軒,他想說,是禮王不給你吃的嗎?卻又不敢,隻能吞吞吐吐。


  “父親,我待嫁時不是患了癬症嗎?太醫讓忌食忌口,我那幾個月也有些胃口怏怏,所以吃得很少,就瘦了下來,父親,女兒現在這樣不好看嗎?”


  “好看,好看,怎麽不好看,特別好看!”韓誌清一聽自己女兒沒有受到虐待就得此容貌興奮異常,連說了多個好看,後來也自感有些失了父親威儀才生出幾分赧意。


  嗬嗬,韓墨兒嬌俏一笑:“我才不信父親說的話呢,父親哪懂得美醜,你覺得你那些歪歪扭扭的石頭都好看極了,我才不信你呢,我最信母親了,母親,你說我現在瘦下來好看嗎?以前我胖的時候,你常說我最好看,是別人不懂得欣賞,那現在呢?墨兒瘦下來是不是不好看了?”


  自韓墨兒開口說話,尉遲軒的目光就一直在她的身上,這女人玩起扮豬吃老虎真是熟練,嬌嬌憨憨、親親熱熱就將那個孟氏逼得躲無可躲,必須言不由衷。嘖,女人。


  “這…啊,在母親眼裏,墨兒胖的時候也好看,瘦的時候也好看,都好看,都好看。”孟淑娟像吃了一隻蒼蠅一樣惡心,她現在最想做的就是撓花了那張酷似齊楚楚的臉,而不是昧著良心誇她美。


  “我就知道母親待我最好了,墨兒什麽樣子母親都喜歡。哦,對了母親,我去宮中給皇後娘娘問安的時候,皇後娘娘得知我種了幾株墨蘭很感興趣。皇後娘娘賞了我雙燕振翅簪,您說我也沒有什麽好東西孝敬她的,便打算過幾天給皇後娘娘送幾盆墨蘭去賞玩。您看,進宮之事非同小可,我怕穿戴不合規矩讓人笑話,再說我也不是會裝扮的,不知穿戴些什麽,這就要求助於母親了,趕明兒,我把您給我陪嫁的那些首飾頭麵拿回來,挨個戴給您看看,您幫我選一套最適合我的,好不好母親?”


  孟淑娟差點吐出一口老血,賣齊楚楚的嫁妝的虧空,需要自己出錢彌補,但賣嫁妝所得不是投了實體,就是讓父兄花天酒地的敗了,十萬兩銀票她哪能一時湊齊,隻能以自己珍藏的首飾頭麵相抵,那些首飾頭麵自己都舍不得戴,打算以後給韓嫣兒添妝,沒想到卻都入了韓墨兒囊中,此時她還用此奚落自己,怎能不讓孟淑娟氣憤至極。


  孟淑娟眼中冒火,卻聽到孟老夫人一聲咳嗽,她穆然清醒,今日她要好好表現,以此打動韓誌清,重奪掌家之權。她深吸一口氣,麵上露出一個極難看的笑容:“好啊,你拿回來戴給母親看,母親幫你參詳……”


  話還未說完,就被韓嫣兒攔了:“哪裏需要母親幫你參詳,你今天這裝扮可是妥當極了,花了幾天的心思搭配的啊?我記得你原來最喜歡紅配綠、花配葉的,怎麽?現在不喜歡了?其實啊,要我覺得,還是你原來的審美符合你,看著熱鬧喜慶不是?”韓嫣兒一席話說得極不客氣,既沒有將韓墨兒尊為王妃,也沒有敬為長姐,她這樣對韓墨兒說話慣了,今天又妒又氣,自是不想讓韓墨兒在人前下得來台,殊不知她此時連諷帶譏、牙尖嘴利的模樣才難以下台。


  “還有啊,你今天看到圍在咱們府外的那些百姓了嗎?哪個不是來看你…熱鬧…熱鬧的…”韓嫣兒正說在興頭上,就感覺到一道冰寒刺骨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正是尉遲軒的目光。


  這是尉遲軒自下了馬車第一次正眼看她。韓嫣兒對自己的容貌自視甚高,今日雖然被韓墨兒壓了一頭,但她自認為也可獲得禮王的關注,哪個男子能拒絕另一種美?她因生病,身子越發纖細,加上清麗中略帶蒼白的病容,最是弱柳扶風,惹人憐愛之態。隻是,那個禮王一眼都沒有看過她,進屋落座之後,他便將目光纏在韓墨兒身上,倒沒有表現出多溫柔深情,但卻一直從未離開,甚至他瞧著韓墨兒還勾勾嘴角笑了一下,這讓一直注視著禮王的韓嫣兒心中泛酸,明明這謫仙一般人可以是自己的夫君,明明他的眼中也可以隻有自己。


  可終於等到禮王看了她一眼,韓嫣兒才知道原來眼風如刀,也可以殺人。她的氣勢馬上弱了下去,話都說不成句,祖母開始咳嗽,父親開始指責。


  “嫣兒,你說什麽呢!年紀也不小了,怎麽竟如此沒有規矩,在王爺、王妃麵前如此造次,我看平日就是你母親太過嬌寵你,原來你姐姐也是總讓著你,養成了你這種恃寵而驕、胡言亂語的毛病。”韓誌清今日心情極佳,看著韓墨兒肖似齊楚楚的麵容出神,以至於韓嫣兒前麵的話他都沒有聽到。


  韓嫣兒本就又妒又恨,又被韓誌清一頓指責,更加氣氛,嘴上便胡言亂語起來:“父親,你就是偏心,你看韓墨兒當上了王妃,你就偏心她,她,她能給咱們韓府帶來什麽啊?禮王無權無勢…”


  “住嘴!”韓誌清喊。


  “嫣兒!”孟老夫人叫。


  一直低眉斂目的韓瓊兒驚得也抬起了頭!韓嫣兒是竟蠢到如此地步!


  受到厲喝,韓嫣兒也察覺到自己失言,她捂住了嘴,眼淚大顆大顆掉了下來,但脖子還是仰著的,心中不服,氣勢猶存。


  禮王乃當今聖上親弟,即便不受待見,應享有的禮製封賞樣樣不缺。王公貴族、公卿大臣也隻敢私下議論,當麵定會畢恭畢敬,不敢有分毫怠慢;即便聖上在朝堂上也得顧及禮王一二,做做兄長的樣子。


  可如今,韓嫣兒卻將“事實”不管不顧地說出來,讓禮王顏麵何存?讓皇家威儀何在?


  “禮王,嫣兒年紀尚小,說話不知輕重,她,她不是那個意思,您,您大人大量,不要和她一般計較。”韓誌清跪在尉遲軒麵前,神情惶恐,不住的為韓嫣兒求情。


  “哦?韓大人,剛剛你還說你的次女年紀不小了,不應該不懂規矩、不知輕重,怎麽現在你的話又改了?難道是我聽錯了?”尉遲軒的話冷冷清清,與常日無異,也未似動怒,但聽著更令人心驚膽寒。


  “這,這,小女無意冒犯,她隻是…”韓誌清尊禮慣了,想給韓嫣兒找個脫罪的理由都力不從心。


  “曹公公,藐視皇族該當何罪?”尉遲軒端著茶杯慢悠悠的問道。


  曹公公何等人物,就算不知法典如何論罪,瞎話也張口即來:“藐視皇族、大逆不道、以下犯上,此乃大不敬之罪,其罪當誅!視情節嚴重,行問斬、滅門或株連九族之刑罰。”


  “啊?”孟淑娟一屁股坐在地上,反應過來後連哭帶嚎的跪爬至尉遲軒腳下,不住的求情。


  韓嫣兒也嚇得癱軟在椅子上,她的脖子也不仰著了,氣勢也不架著了,滿眼不可置信的看著這個就差一點就成為自己夫君的男子,你,怎麽可以這麽無情!


  韓墨兒也沒想到事情鬧到如此地步,她隻想與尉遲軒秀個恩愛,撒點狗糧,膈應膈應韓府的女人們,沒想到韓嫣兒蠢到如此地步,將自己與整個韓府推入萬劫不複之境。


  她轉頭去看尉遲軒,那人還是不冷不熱、不鹹不淡的樣子,對身前哭訴求情的人置若罔聞。嘖,這種高冷霸主的樣子,還真是讓人心動。


  韓墨兒還沒看夠霸主,卻被孟淑娟扯住衣服:“墨兒,哦不,禮王妃,禮王妃,你救救嫣兒,救救嫣兒,你不是說母親對你最好了嗎,那你幫幫母親,你求求禮王,幫母親求求禮王,放過嫣兒吧,嫣兒隻是無心之過,她有口無心啊,並非藐視皇權啊!”


  韓墨兒看著孟淑娟,裝作為難的樣子,小聲在孟淑娟耳邊說到:“母親,我們,我們才成親三天,我,我也不知自己說話有沒有用啊?”


  “有用,有用的,你與王爺新婚,王爺待你最好了,剛才他的眼睛一直沒離開過你,你說話肯定有用,你去求他,你幫母親求求他。”孟淑娟情緒激動,哪裏控製得住音量,幾句話說出來,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韓墨兒臉上一紅,連尉遲軒撥茶的動作也滯了一滯。


  滿屋子雞飛狗跳,隻有孟老夫人一言不發。自見到韓墨兒之時,她便深知眼前的韓墨兒已經不由得她繼續操控了,這個韓墨兒忍辱負重、裝癡扮傻長達十年,自己都沒有發現一絲一毫,可見心思深沉到何種地步。


  孟老夫人略略回想了此前的幾樁辦砸的事情,自己當時覺得是時運不濟,總被外人外物所擾,原來都是這個韓墨兒從中作梗。婚事上,她怕受自己搓磨,就借機行事,算計著嫁進了禮王府,虧得自己還以為是籌謀得當,辦得漂亮。


  孟老夫人既氣自己失察,又氣韓嫣兒愚蠢。她不發一言,不是不想幫韓嫣兒,而是認為韓墨兒不會讓事態發展的過於惡劣。她是個聰明人,不會不知娘家的重要性,不會不忌憚人言可畏,如果世人皆知禮王妃第一次回門就鬧得韓府家破人亡,她又有何顏麵行走於世間。所以,她忍著、等著,等著韓墨兒主動化解幹戈。


  韓墨兒哪裏容得孟老夫人巋然不動。她掙脫不開孟淑娟的手,眼神慌張的看向孟老夫人:“祖母,怎麽辦啊?我,我應該怎麽辦啊?您快幫我想想辦法啊。”說著便哭了起來,眼淚撲簌簌的往下落,映著臉上的桃花妝,真真的梨花帶雨,嬌豔欲滴。


  孟老夫人撥動佛珠的手一滯,她實在沒想到韓墨兒裝癡扮傻已進臻境,若不是她已想通一切事情的原委,還真當她是個被嚇傻了的蠢笨女孩。


  看來自己不做出姿態,韓墨兒就會將此事一直拖著,如果真當拖到禮王不耐或者動怒,恐怕韓墨兒也沒有能力讓禮王消火息怒。


  孟老夫人垂下眼瞼,晦暗的眸子在眼眶裏失了光芒,隨即她直起脊背,似是做了很大的決定。


  她站起身來,緩緩走到尉遲軒與韓墨兒麵前跪了下來:“禮王,禮王妃,老身的孫女韓嫣兒病已數月,心智糊塗,今日出言冒犯到了禮王、禮王妃,是老身管教不當,望禮王、禮王妃念在與嫣兒是一家人的份上,饒恕了嫣兒,老身願一己承擔所有罪責,望禮王、禮王妃息怒。”


  韓墨兒看著孟老夫人屈服的姿態,頓時乏了。整治惡人明明是所有宮鬥、宅鬥劇中最大快人心的戲份,可韓墨兒此時卻不想繼續。她想回家,回家飲茶飲酒飲悲歡,賞花賞月賞秋香,不想留在這裏看麵目可憎的人,行無所意義之事。


  回家,短短三日,自己怎麽就將禮王府當成自己的家了。韓墨兒看向尉遲軒,發現他也在看自己,哦對,他在等著她下一步行事,自己實在不該在這個時候開小差。


  “祖母您快起來,此事哪裏和您相關,明明是我們做孫女的給您招災惹禍,您不罵我們就算我們躲過一劫了。”韓墨兒抹抹臉上的淚,扯出一個笑來。


  她伸出手扯了扯尉遲軒的袖子,口中帶了點怯懦:“王爺,您別生氣,我們姐妹慣是如此笑鬧的,嫣兒妹妹久未見我,怕是想我想得不行,今天的玩笑就有點過火了。我一定讓她好好思過,再不滿嘴妄言,惹是生非了,王爺您就饒了她吧。”


  幾句話說得韓嫣兒死的心都有了,她想反駁又怕真的惹怒禮王,真給自己扣個藐視皇族、大逆不道的罪名,她隻能低下頭死死咬住嘴唇,不讓自己發出一言一語。


  尉遲軒任由韓墨兒拉著袖子,他在考慮這時候是不是應該聽從韓墨兒在馬車上的話,給她送去一個溫柔深情的目光,但,那種目光應該怎麽送?禮王有些遲疑。


  “好不好啊?”韓墨兒以為尉遲軒在拿喬,隻能撒起嬌來。


  “你這樣誠心誠意的替你妹妹求情,但我看你那妹妹並非已經知道錯了,也並非願意領你這個長姐的情啊。”尉遲軒冷冷的說到,似是並不想輕易揭過此事,又似在替韓墨兒打抱不平。


  韓嫣兒聽聞眼中又起淚花,她委屈的不行,覺得禮王此刻的溫柔應該是加持在她身上的,卻被韓墨兒無端搶了去。


  孟淑娟哪裏容得了她悲春憫秋,一把把她拉到地上跪著,按著頭給尉遲軒和韓墨兒磕頭,一邊按一邊口中說到:“她知道錯了,知道錯了。”


  韓嫣兒哪裏肯從,擰著勁兒掙吧,孟老夫人恨其愚蠢,大聲喝道:“糊塗!趕緊給禮王、禮王妃叩首謝罪!”


  韓嫣兒向來敬畏孟老夫人,此時聽她嗬斥自己,心中也晃過幾分神來,自覺小人作亂、命運不濟,隻得委曲求全。


  她重重吸了口氣,停頓了數吸才開口說到:“嫣,嫣兒給禮王、禮王妃賠罪,今日嫣兒失了分寸,請王爺、王妃莫怪,今後定遵王妃教誨,言辭有度,不惹是非。”韓嫣兒邊說邊哭,隻覺得眾人皆棄她而去,人間無一分溫暖。


  “王爺,嫣兒已經道過歉了,要不此事就當沒有發生過,您今日受了委屈,我回家給您做好吃的以作補償可好?”韓墨兒繼續撒著嬌。


  尉遲軒猜不出韓墨兒此話中有幾分真假,他暗歎女人就是麻煩,略微不耐的吐出一個“嗯”字。


  韓墨兒得了尉遲軒的話,轉而看向孟老夫人:“祖母,您看此事如此處理可妥當?祖母和母親可是欠墨兒一個人情哦。”韓墨兒似小兒嬌憨,著急討賞求讚,“今日嫣兒妹妹惹了大禍,祖母幫著護著,將來若墨兒也闖了禍,祖母可不要偏頗哦,也一定要向護著嫣兒一樣,護著我哦。”


  孟老夫人心中一驚,這韓墨兒拉著尉遲軒一起做了一場施恩的戲碼,將她們的顏麵都踩在了腳下,不但如此,末了末了,竟然還要向自己討要人情,著實可恨。隻是事已至此,又哪是自己可以拒絕的。


  “極為妥當、極為妥當。多謝禮王、禮王妃寬宏大量,多謝墨兒替你妹妹求情,祖母這回算欠墨兒一個人情,墨兒以後有什麽要求,隻要祖母能做到,祖母都會答應。至於護著你嗎,嗬嗬,你往後還需要祖母護著嗎,禮王一個人便能護你周全了,哈哈哈。”孟老夫人口是心非、強顏歡笑,個中滋味隻有她自己懂得。


  “祖母,你也打趣孫女。”


  一室歡愉,似什麽也沒發生過。


  尷尬的用過午膳,禮王夫妻倆乘車而歸。韓墨兒癱軟在座位上,既乏且累。似想到了什麽,韓墨兒掙紮著支起身子,挑開馬車上的窗簾,向車外行走的翠枝吩咐:“回家便燙兩壺醉煙波來,你家小姐今日可累死了,需要休息。”


  “好咧!小姐今晚醉煙波管夠,您想喝多少…那個…就喝多少。”翠枝今天心中似撥雲見日一般痛快,因而韓墨兒提到喝酒,她毫不遲疑的就答應了,隻是後來看到同樣坐在馬車中的王爺送來冷冰冰的眼神,頓時話就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韓墨兒看著翠枝躲閃的目光,就知道禮王又開始凍人了,不過他今天表現的又乖又聽話,霸總的氣質的拿捏的穩穩的,是應該獎勵一下。


  “王爺,今天讓你陪我們這些婦孺鬧了一場,辛苦你了,昨天的菜可還可口,若還行,我今天再做兩道?”


  尉遲軒並未言語,這個女人今日要飲酒,為的並不是大獲全勝之後以酒相慶,而是疲累困乏,需要休息,思路清奇又有些讓人莫名的安心。


  “怎麽不合胃口啊,那王爺喜歡吃什麽,甜的?鹹的?南方菜還是北方菜,臣妾多少都有一點研究,可以一試。”韓墨兒真心道謝,便拿出了十分的哄人功夫,話語甜糯,態度誠懇,還帶著淡淡的期待,讓人心旌搖曳。


  “昨晚未吃。”


  “啊?”


  “昨晚你送來的菜未吃。”尉遲軒冷言冷語,穩固了自己晃動的心神。


  “哦,”韓墨兒有些懊惱,她怎麽又忘了尉遲軒是彎的,自己應時刻注意分寸,她向外側又移了移,保持一個妥當的距離,“那我就不打擾王爺了,不過今天真的是謝謝您,以後若有需要我幫襯的,您就直言,韓墨兒我定當義無反顧、鼎力相助。”


  “不用。”尉遲軒看著韓墨兒拉開的距離,硬邦邦的丟下了一句。


  “啊,好吧。”真是別扭,剛剛那麽乖,現在這麽冷,唉,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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