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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胖子裝病

  嵩山派與歸一門、天音穀,為當今武林三大門派,嵩山派地盤兒最大、弟子最多,產業最豐,經濟實力最強;歸一門建宗立派五百餘年,弟子選拔最為嚴苛,門規條令最為森嚴,以至於門眾人人風仙道骨,最受江湖讚譽;天音穀在武林中是個奇特的存在,弟子自由散漫、放蕩不羈,多為遊俠,穀中常常僅有幾個小童守著。


  起初天音穀隻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門派,四年前西域眾門派聯合入侵中原武林,一路挑了眾多小門小派以壯聲勢,待闖入天音穀時,隻有兩個灑掃的稚童留守,稚童從容鎮定,言明穀中無人,不若等幾天再來,定不讓他們失望。


  西域武者雖弑殺成性,倒也不斬手無寸鐵的小童,私下一商量便向下一個小門派而去。西域武者在中原武林犯下眾怒,各大名門正派剛要聯手討伐,卻聞聽他們被天音穀弟子堵在了青華山的天塹中,此時,世人才皆知寂寂無名的天音穀原來弟子眾多,且多為不出世的高手。


  就在兩軍對峙、劍拔弩張之時,一個帶著銀色麵具的男子翩躚而至,烹茶煮酒間化幹戈為玉帛,西域各派宗主、頭領自廢了武功,賠償了大量金銀,並立下誓言十年之內不犯中原,以此為代價的西域各派帶著散兵遊勇撤出了天塹,落荒而逃。


  天音穀以一派之力便將西域武者阻於無可退路之境,毫無懸念的躋身武林三大門派之一,而銀麵男子談笑間就令西域武者繳械投降,放棄魚死網破,並立下十年之誓,阻止了西域各派很有可能的瘋狂報複,實為大功一件,因此銀麵男子也一舉在江湖中成名,便是現在在武林中身份超然的天音穀大弟子千山雪。


  蔣雲燕向洛梓文幾個講起這段武林傳奇時,臉上帶著無限的憧憬與向往:“可惜當時我不在現場,不知千山雪是如何遊說那些從不低頭認輸的西域人放下武器的,不過能以一人之力換得中原武林十年太平,確實令人敬佩。”


  洛梓文身為官宦子弟,卻神往武林已久,他退去平時渾身散漫做派,追問道:“千山雪武功可好?”


  “不知,從未有人與他交手過,他現在雖為武林名仕,但行蹤不定,多不在人前露麵。但天音穀眾多的高手都聽令於他,想必應該武功絕佳。”


  洛梓文正聽得入神,曲仲博用扇子敲了他的額頭,將他已經馳遠的心神拉了回來:“回神,武林再多奇聞傳說、能人異士也與你無關,還是想想明天夫子要教考的策論吧,梓文你可有準備?”


  “啊?哎,提夫子幹什麽,仲博你真是掃興,教考的東西我什麽時候準備過,若準備,夫子也認為是你幫我準備的,白白搭上你去挨罵。不準備不準備,我都好幾天沒挨夫子訓了,正渾身不得勁兒呢。”洛梓文流氓嘴臉顯現,歪歪扭扭地坐在椅子上瞧著曲仲博耍嘴皮子。


  曲仲博拿他無法,隻得又飲了一杯梨花白。風動帶來落花,一片正好落在了曲仲博的耳側,洛梓文抬手去扶,卻猛然在途中止住了動作,看著粉嫩的花瓣襯著白皙溫潤的皮膚,他忽然生出了些許羞赧,細密的情愫似針尖一樣爬過心頭,令他的手,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恩?梓文?”見洛梓文神色異常,曲仲博側首對上他的眼睛,那片花瓣也隨著動作從耳側沿著曲線優美的脖頸劃入衣領,消失不見。洛梓文猛然一個機靈,緩過神思,覺得臉上熱氣翻湧,慌忙別開眼神,一口酒下肚,嘴上叨念著無事、無事:“快,那個誰,把,把我帶的芙蓉糕拿來,一路騎馬顛簸也不知顛碎沒有。”


  小廝趕忙奉上用錦盒裝著的芙蓉糕,洛梓文粗魯地放在蔣雲燕麵前:“那個,你吃,你多吃點。”


  這盒芙蓉糕是她妹妹洛景恬親手所作,求他帶來給蔣雲燕吃。此舉已經逾矩,洛梓文不願,洛景恬便磨了他半個時辰,百般威脅利誘,無奈他隻好應承下來。


  洛景恬的心思明明白白,若蔣雲燕能成為他的妹婿,洛梓文第一個舉雙手讚成,但洛景恬與蔣雲燕之間隔著朝堂與武林,似千溝萬壑一般橫亙,縱然有情也難成眷屬,無緣亦無份已然天定,因而,洛梓文隻能守著規矩,沒有告訴蔣雲燕糕點是洛景恬親手所作,狠心做那棒打鴛鴦之人。


  芙蓉糕甜膩,洛景恬廚藝又稀鬆,口味及樣式都差了幾分,好在蔣雲燕不挑,連吃了兩塊。幾人飲酒暢談,偶爾洛梓文與蔣雲燕過幾式拳腳,陶陶然廝混了整個下午,夕陽西沉才打馬回城。


  即將分道揚鑣時,曲仲博勒住了馬,將一份策論遞給洛梓文:“你回去且照著背背,明日夫子考教,總也有個應對,莫叫他訓斥於你,我看著心裏不舒服。”言畢,曲仲博一夾馬腹,直奔曲府,留下了在熙來攘往的大街上一直愣怔的洛梓文。


  韓府這幾日風平浪靜,大小孟氏一個依舊慈眉善目,一個始終不冷不熱,這讓韓墨兒心中生疑,風平浪靜之下,必然暗藏洶湧,幾番揣度踏查無果,隻能靜觀其變,見招拆招。


  午後,孟老夫人的貼身丫鬟傳話,請韓墨兒赴永翠堂。韓墨兒到時,韓嫣兒已經偎在孟老夫人身側,一副小女兒之態低聲撒著嬌。她見韓墨兒進來,目色立時冰寒,孟老夫人適時地輕撫了幾下她的脊背,她才收回目光,軟塌榻的又偎了回去。


  孟老夫人招了韓墨兒過來,讓她依在另一側,笑嗬嗬的說:“你們可知祖母叫你們過來所謂何事?”


  韓墨兒搖頭,獲得韓嫣兒的一個輕蔑地白眼。


  “皇後娘娘今天給都城的王侯將相及三品以上的官員府邸都下了帖子,邀府中嫡女、嫡孫女、侄女赴皇後娘娘兩日後在宮中舉辦瓊花宴。”


  “我們能進宮了?能覲見皇後娘娘?”韓墨兒麵露驚喜,伸著脖子、腆著臉詢問。


  “是,後天你與嫣兒一同進宮赴宴,切記言行皆要有度,莫要丟了韓府和你爹爹的顏麵。”孟老夫人和顏悅色,殷殷囑托。


  “是,孫女一定不胡鬧,處處謹言慎行,定不給祖母與爹爹丟臉。”韓墨兒麵上神采飛揚,心裏卻連連叫苦,剛消停了兩日,便又要嚴陣以待,殫精竭慮。


  皇後娘娘此次設宴,不言而喻是要相看二皇子妃人選,若誰能在宴上入了皇後娘娘青眼,今後便很有可能平步青雲、位列中宮、母儀天下,享萬民敬仰。因而,瓊花宴上必定盡態極妍、炫異爭奇,上演一場好戲。


  大小孟氏想必不敢在皇後娘娘的宴上對自己不利,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孟老夫人還是懂的,畢竟在皇後娘娘麵前,韓府想踩一個、捧一個怕是行不通的。


  如果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讓自己出醜,淪為笑柄,那讓自己去赴宴對她們還有什麽意義?拉低韓府閨秀的整體閨譽?讓韓嫣兒因有這樣一個蠢胖的嫡姐也淪為眾人笑柄?自是不能。看來大小孟氏並沒有真心打算讓自己赴宴,赴宴之前定然又要生出事端。


  韓墨兒心中思量,嘴上卻不停的與孟老夫人討論赴宴時要穿什麽衣裳戴什麽首飾,得了韓嫣兒一個又一個白眼也毫不在意。


  應付了一番,韓墨兒回到房中,喚來翠柳,吩咐她去北市買芒果。韓墨兒在原來的世界對芒果過敏,吃芒果渾身起紅疹。她穿越來到這個時空,竟有一次發現北市有異族人販賣芒果,芒果還是芒果,名字卻改叫明蕉,韓墨兒因過敏原來不得已忌口,對芒果的向往之情十分濃鬱。穿越異世,換了身體,自覺對芒果應無大礙,買了解饞,沒想到僅嚐了一小口口鼻處便生了一層細密的紅疹,令韓墨兒大為氣餒,幽幽怨怨、期期艾艾的一整天,直到翠枝允她紅疹褪後,可飲一壺醉煙波心情才徹底好了起來。


  今天她讓翠柳去買芒果,如果自己吃下,全身生了紅疹,是否能躲過大小孟氏的算計?大小孟氏心黑手狠,不知會想出什麽陰私伎倆,不若自己先於他們一步行事,反正她們與自己的目的相同,均是讓自己不能赴皇後娘娘的瓊花宴。


  韓墨兒從正午十分等到日頭西斜,翠柳才大汗淋淋趕回,進屋便稟:“沒買著,北市、南市我來來回回跑了三趟,找不到那些異族人,也沒人賣明蕉。”


  韓墨兒歎了口氣,隻能選了最老套的辦法——裝病。


  韓府大小姐是從後半夜發病的,渾身發冷,口吐胡話,大小孟氏請了醫者過府診治,醫者望、聞、問、切,整整折騰一炷香的時間,最後就寫了張普通的清熱解毒的方子便離開了。


  孟淑娟前來探病,一臉憂心忡忡,眼中卻藏不住歡喜,噓寒問暖了一番,走時都似掛了些笑容。


  韓墨兒“病”後,隻吃得下流食,頓頓白米粥由廚房熬好送來,卻私下都倒進了後窗的池塘中。韓墨兒藏在床榻上偷吃翠柳帶來的桂花糕,飲著翠枝衝泡的雪蓮茶,日子過得美滋滋。


  做足了樣子的韓墨兒,在臨赴宴的前一天晚上,終於聽到了孟老夫人那句十分惋惜的讓她明天在家裏好好休息的話語,韓墨兒滿含淚水心有不甘地點了點頭。


  本以為躲過一劫,正暗自慶幸的韓墨兒被急匆匆而來的韓誌清嚇了一跳,聽著翠柳扯著嗓門的通報,她趕緊鑽入被窩中,散了頭發,調整出病弱的表情。


  韓誌清推門而入,見榻上的韓墨兒神情萎靡、眼神迷離,急得在床邊轉了兩圈:“墨兒,你感覺怎麽樣?吃過藥了嗎?可好些了?明天,明天能進宮赴宴嗎?若能堅持,咱們就堅持堅持。”


  韓墨兒心中咯噔一下,她這個便宜父親從來不管後宅之事,去宮中赴宴之事前幾天他便知曉,也並未過多關注,今晚為何如此上心,巴不得我馬上病愈,明日可以進宮。


  “咳咳,父親,女兒也想入宮赴宴,見識一下皇家氣派,可是,我現在渾身無力、頭痛欲裂,即便勉強入宮,也是體力不支,思緒不寧,恐會舉止失當,我若暈倒在宮中,便擾了皇後娘娘的喜事,惹娘娘不快,對我韓府也不利啊。”


  韓誌清在床前又轉了一圈,轉身問向翠枝:“小姐服用的藥方拿來我看看。”


  韓誌清拿著藥方看了一會,眉頭深深地蹙了起來:“喝這藥方沒有起色?”


  翠枝低眉頷首:“才用了兩天,並無大起色。”


  聽罷,韓誌清憤然起身就往外走:“墨兒,爹爹去給你請太醫,這方子太過兒戲,定是你母親請的庸醫無能!”


  韓誌清向來糊塗,此時卻自覺清明,定是孟淑娟有意阻撓韓墨兒進宮,請了庸醫問診,開了這張廣譜大眾的“清熱解毒”的方子。


  氣憤難當的韓誌清快步走出了屋子,並未聽見韓墨兒脫口而出的:父親,等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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