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0章 壓不住
阿彩領著小竹等人,抱來了最新制好的幾套衣裳,讓雲若夕挑選。
高月太后親自舉辦的賞菊會,歷來都是宮中比較正式的宴會,幾乎所有有位份的女人都要參加,雲若夕不能再以有孕在身而拒絕。
所以這些衣裳都是楚辭吩咐下去,讓人給雲若夕特別定製的孕婦款正式宮裝。
「夫人,按照往年的規矩,所有參加宴會的人,都要表演節目……」小菊看著自家夫人的肚子,琢磨著懷孕的夫人,怕是沒辦法表演。
小蘭掩唇偷笑:「小竹,你在說什麼傻話,咋們夫人可不需要表演節目。」
可不是,不止是因為懷孕,而是根本沒有那個必要。
那些積極報名參加表演的後宮女人們,多是見不到王上面想趁機展現自己的,她們夫人天天陪睡在君側,哪需要那些。
小梅抬手手裡疊放裙衫的托盤看向雲若夕,她們在這裡說半天,夫人一直倚在窗邊,看向窗外的彼岸花海出神,似乎壓根沒聽她們說話。
「夫人?」領頭的阿彩明顯注意到了,走上前後,微微提高聲音喚了一聲。
雲若夕沒有焦距的眼神慢慢回神,「嗯?怎麼了?」
眾宮女:「……」
知道雲若夕真實身份,並清楚一些王上暗中舉動的阿彩,是最能理解雲若夕這個狀態的。
這半個多月以來,王上對雲若夕是真的好。
雲若夕要什麼,王上就給什麼。
雖然雲若夕也沒要什麼。
但也正也是因為她沒什麼要的,宮中有意思的玩意,好吃的東西,各地進貢來的好東西,雲若夕總是第一個得到。
這樣的恩寵,連當初銀月妃被封一品皇妃的時候都沒有。
其實——
若只是這些物質上的東西,倒也不至於讓雲若夕最近變得心事沉重,而是拓跋焱對她,似乎越來越不一樣。
如果說之前他吻她,有發泄懲罰和需要她血克制身體毒素的緣由,那現在他對她動不動就襲來的親吻,就很難解釋了。
這段時間,雲若夕因為孩子的緣故,對拓跋焱可謂是「百依百順」,連他要用她做餌,她都沒有任何意見。
他又哪裡來的理由懲罰她?
而發泄就更解釋不通了,後宮佳麗三千,個個都願為帝國繁衍奉獻,他一個潔癖直男癌患者,何必在她身上找感覺?
至於最後,他需要她的血克制毒素,雖然是個不可忽略的原有,但現在的他,卻並沒有像之前那般只要親吻就會咬破她的唇。
現在的他,大部分都只是在真的親她。
就算是照他說的,得讓太后感受到他對她的特別,每晚同塌而眠難道不足夠,還需要時不時的摟抱和親吻嗎?
想到那雙幽紫色眸光,在親吻她時越來越深的眸光,雲若夕不得不在心中生出許多「覺得不可能又很難解釋」的念頭。
但這樣的念頭,她問不出口,她不是個喜歡逃避事情的人,但現在,她想逃避。
彼岸花的花期並不是很長,但也不知道聖月宮裡的花匠是怎麼做到的,花謝之後,不過一夜,她就又在窗外看到了盛開的彼岸花。
只因為捕捉到了她看向那血色花海的震撼與驚艷,他就讓乾月殿外的曼珠沙華永開不謝,這樣的手筆,怕是個女人都會被感動。
但云若夕卻是越來越不不安。
「夫人,明日就是賞菊宴,這衣裳?」阿彩躬身輕語,「還是選一套吧。」
雲若夕知道,她要是不選,這些小宮女就得抬著衣裳等站在這裡,而送衣裳來的尚衣司,上到掌事姑姑,下到紡織綉女,都會受到責罰。
這,就是皇權體現最集中的帝宮。
「就這套月白色吧。」
雲若夕喜歡淺色的衣裳,下面的人都很清楚,所以以月白色的宮裝紗裙做了兩套。
雲若夕二選一了一下,就又繼續回頭看窗外的彼岸花了。
宮女們互相看了一眼,雖然她們不明白為什麼雲若夕會那麼喜歡看窗外的花,但她們能明顯的感覺到雲若夕情緒不好。
她們想不明白,為什麼雲若夕會情緒低落,從一個普通民女,搖身一變成為帝宮最受寵愛的妃子,還懷了王上的第一個孩子……
更重要的是,寵著她的是王上啊,是這世間所有的璀璨與奪目,是所有的光風與霽月,是整個西梁最完美的存在。
她們這小宮女,平時連遠遠瞧見王上的一個背影,都會神魂跌宕,落霞夫人在聽到王上來的時候,卻總是會露出凝重的神情。
雖然落霞夫人掩飾得很好,但她們這些宮女都是察言觀色練得極好的,一次兩次還可能是看花眼,每一次都會這樣,就必然不是了。
而且大家都是女人,女人了解女人。
她們明白,當一個女人看到自己心愛之人,無論露出什麼樣的目光,都不可能是落霞夫人這種凝重又複雜的神色。
所以落霞夫人或許,並不愛慕王上?
這一發現讓她們震驚和不可思議,卻又忍不住想,莫不成當初流言里,落霞夫人是王上強搶來的說法,是真的?
小宮女帶著各自心思離開了。
內殿里便只剩下雲若夕和阿彩,乾月殿雖然是拓跋焱的在聖月宮的住所,但拓跋焱大部分時間都在曜日宮和星輝宮。
前者日常辦公,後者日常玩樂,只有晚上休息的時候會回來。
但連續近一個月,拓跋焱都歇在乾月殿,這也就說,除了雲若夕,他沒有再召任何一名夫人侍寢。
這讓不少大臣都忍不住上書,希望拓跋焱能開枝散葉,別守著一個已經有孕的女人。
據說這些奏摺上去的第二天,這些上書的大臣就被各種突然出現的理由,明升實貶的派出去了。
年輕的少帝不喜歡有人說道他,這一點,在西梁朝廷里,是每個人都心知肚明的事。
而年輕的少帝,雖然年輕,人卻不容小覷,軍權一半在手,大光明教以其為尊,整個西梁百姓將其奉為信仰。
除了他的母親高月太后,又有誰能壓得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