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兌現承諾
「不要生氣,生多了氣,對身體不好。」慕璟辰將她抱上一輛馬車,抱在懷裡,然後抬手,揉了揉她皺在一起的眉頭。
「慕璟辰?」雲若夕看著他對她的溫柔,完全強硬不起來。
若慕璟辰殺她、關她,用一切對待不聽話棋子的惡劣行徑,來對待她,她的心,哪怕疼到極致,也會堅硬如鐵。
可他偏偏不殺她,不辱她,反而帶著她看萬家燈火,看他為她買的京郊別苑……
他的身上,雖帶著一股讓人難以融化的冷冽寒氣,但至始至終,都沒有傷害她。
慕璟辰沒有回答她,只揉著她的眉頭,語氣溫和道:「你睡會兒。」
「慕……」不知怎麼的,雲若夕被慕璟辰揉了眉頭后,便覺得整個都暈乎起來,很快,就失去了意識。
等到再度醒來,不是在馬車裡,而是在船上,他抱著她坐在船頂,迎著徐徐的江風,看向不遠處的江面。
「慕璟辰?」雲若夕呆愣了一下。
因為她還未睜眼,便感覺到了一股淺淡的溫暖,現在睜開,便見江上的朝陽,正帶著勃勃生氣,從水平面上升起,美麗極了。
「南下蘇城,走水路是最為方便的。」慕璟辰冰玉般的容顏,在朝陽的萬丈霞光里,美得如同冰山上聖雪。
他對她說的話,聲音清冷,情緒平靜,彷彿是在說著,太陽從東邊升起,這樣自然而然的事。
但她聽著,心卻亂成了一片,「南下,蘇城?」
「江上的風,有些大。」發覺她不安分,他伸手扯了扯她身上蓋著的毯子,只准她露出一張巴掌大的小臉。
「你帶我去蘇城做什麼?」
「當然是去兌現我對你的承諾。」
「承諾?」
「我曾說過,我會捨棄一切,和你在一起。」慕璟辰說著,低頭看她,眸光映著朝陽,格外的明亮。
「我在蘇城買的宅子,是照著你設計的,小竹園的風格所布置的,你到時候看了,一定會很喜歡。」
「慕璟辰?!」雲若夕徹底懵圈了,他在說什麼,他要捨棄一切,和她去蘇城生活?
雲若夕僵硬的腦子,哪怕不能思考,也在看到兩岸飛馳而過的風景時,反應過來——他是來真的!
昨晚,他就把影樓和家人都交給了別人,然後帶她看了眼,駕著馬車,去到碼頭,包下了這座行船。
「你,你不要我幫你奪回安家了?」雲若夕顫顫的問出這個問題,慕璟辰便低低的笑出了聲。
他的阿夕,可真可愛啊。
「安家,安家算什麼呢……」比起一個王府,根本不值一提。
他為了她,連王府都不要了,又如何會去在意一個商戶?
如果他真的想要得到安家,他有的是辦法。
像雲若夕說的那種,為了得到安家,而搞那麼多曲折布局的行為,是雲家顧家那些蠢驢才做的事。
他慕璟辰,從來都不需要。
「慕璟辰……」雲若夕怔愣的看著眼前徇爛江景,獃獃的說不出話來。
慕璟辰雖然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但他那冷嘲的低笑,卻如悶頭一棒般,砸在了她的心上。
「慕璟辰,我是不是,冤枉你了?」她呆愣出聲。
慕璟辰卻還是沒有說話。
雲若夕突然很想轉身抬頭,去看慕璟辰的表情,但她身上沒有力氣。
「慕璟辰,你說話啊!我是不是冤枉你了!」
雲若夕突然想哭,這個混蛋,為什麼不說話,如果昨天她的推測不對,他可以反駁啊,他可以解釋啊。
「你為什麼不反駁,為什麼不解釋……」
雲若夕腦子終於轉回來了,慕璟辰這麼聰明,為什麼要用她這樣暴脾氣,還不可控的棋子呢?
他要得到安家,大可以讓影九偽裝成去世安晴芳的樣子,來假扮安家的孫小姐。
一張極為相似的臉,在古代,可比滴血認親,來的更容易讓人相信。
他拐著彎的去找被他「拋棄」的原主,不是捨本逐末嗎?
還有——
如果他想要她身體里的毒,那弄傻她后養著她,難道不比現在費心費力的保護她、照顧她,來得容易?
她到底是哪根筋不對,才會想到慕璟辰對她做這些,是出於利益目的,而不是出於愛?
轉來轉去,雲若夕明白了。
她這是噩夢輪迴了。
骨子裡那股對感情的排斥和不信任,又特么出來作祟了。
她曾經所遭遇的被拋棄,是她心底最深的黑暗,讓她在遭遇每一段感情的時候,都會變得自卑又怯弱。
「慕璟辰,你別這樣。」雲若夕終是忍不住的哭了,「對不起,是我冤枉了你,可你為什麼不解釋啊?」
「解釋,你會相信嗎?」慕璟辰發現她哭了,頓時抬手,去輕撫她臉上的眼淚,「你這性子,向來都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親眼所見不相信的。」
她既然懷疑他不能捨棄王權富貴,那他就舍給她看,她既然懷疑他貪圖安家的富貴,那他就成為比安家還要富貴的人。
反正遲早要帶她離開,早走晚走,都是走,何不索性現在走,讓她再也沒理由,將他推開。
「等我們在蘇城安好家,我再把安安樂樂他們接過來。」慕璟辰神色平靜的說著以後的計劃。
雲若夕聽著,一顆顆珍珠般的淚水,便滑過臉龐,落在淡紫色的攤子上,她知道,她傷害了他。
「慕璟辰,你把我的穴道解開……」
「已經解開了。」慕璟辰回道,「只不過是昨晚的迷、葯藥效還沒過,你才沒有力氣。你先吃點早飯。」
他的旁邊,放著一碗八寶粥,她早上喜歡吃甜的東西,他記得,只是甜食不能多吃,他便少放了些糖。
「味道如何?」這是他在船上,守著她時,親自為她熬制的。
「很好。」雲若夕聲音哽咽,眼淚始終不停的往下流。
她後悔了。
她不該用刀指著他。
她所遭遇的一切,是他的設計又如何?她想奪回安家,是他誘她入局又如何?
難道這世間,就只許她負別人,不許別人負她?
她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