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是夢是夢不是夢
這個常客行為怪異,林牧早就知道,性情中人,否則不會將一個修士囚禁在凡間的煙花之地,贈送給一個凡間的賣包子的,這事太嚴重。
想到這裏,林牧準備積蓄下力量,然後再度衝擊這個阻擋他的禁止。在書本世界中,他也遇到過相同的東西,最終都被他的暴力衝破了,這個,他也是這麽想。
連希蘭並不阻擋林牧的積蓄,而且徑直在哪裏整理的被鋪,在她修行時間裏,“床”這個概念基本上被廢了,但是自從成為煙花之地的主人,她不得不接受這一現實。
鋪床,整理被子,然後拿出一些藥材,甚至一個小爐鼎,似乎準備開始煉丹,這讓林牧忍不住收住了力氣,不滿的問,“你這是在做什麽?”
連希蘭笑了笑,“那個修士的強大力量,會在你衝擊之後反彈,反彈之力甚至會放大傷害,如果你以一石之力撞上,反擊你的將是兩石之力,如此累加,以你凡人的體魄,承受的力量是有限的,我需要在你受傷之後,將你救活,否則,你死了,我也難活。”
連希蘭的淡定超出了林牧的意料,“你,真的這麽想?”
“我有十成的把握。”連希蘭自信滿滿的道。
“好吧,你有什麽辦法?”
“有,等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林牧擔心一個時辰之後,事情已經無法挽回了,但是其實,從一大早常客離開包子店開始,已經過了三個時辰了,望園早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在常客眼中的望園,根本就是一個破舊的莊落,而那個月茗就是一個凡婦,雖然稱不上醜,但用“豔”來形容,絕對是折殺他的審美觀。
但是,人各有誌,蘿卜青菜各有所愛,他並不想改變這一點,凡人世界有凡人世界的福樂,這是他的觀點,雖然修士之爭,會有很多凡人遭殃,但是這隻是一個競爭法則下的不幸而己。
月茗看著這個不速之客,臉上沒有一點的驚慌,就像林牧看到常客一樣,隻是一個人,而不是一個神。
“相公不在家,不知這位大仙駕臨有何事?”
“我來跟你談一件事。”
“跟我談?不知有何事?”
“對,小牧小兄弟去了小紅樓。”
月茗看著常客,這種背後說兄弟壞話的絕對不是好兄弟,但是她相信,常客這種兄弟不會隻是為了來說壞話而說壞話的角色。
“嗯,是嘛,你不是過來同我說這些的吧。”
“是我讓他去的。我不希望打破你們的恩愛,但我希望小紅樓中的人能夠讓林牧兄弟身體更健壯,她是一個修士,消失的門派,但曾經也算輝煌過,他們的絕學中,有一門能夠……”
“我想,這事應該有他自己做主,我做不了主,你也是。”月茗打斷了常客的話,做為一個女人,她並不想知道這些。
常客眉頭皺了皺,在他的世界觀中,能夠打斷他講話的人,不會超過十個,但這個平凡的女人竟然敢打斷他的話。
“我可以殺了你,但我決定不怎麽做,因為我想,也許我希望還能吃到用心做出來的包子。”
月茗浮現了一絲笑容,“相公的心,茗兒是能夠感受得到的,縱然是天涯海角,相公的心永遠都會向著茗兒。”
“哈哈哈,好,好,有意思,我本來不想看這凡間男情女愛,但我決定,看看,到底,他對你有多深的心?如果他能夠做到,我將給他一個屬於他自己的城,並為他守護這座城,他將擁有名利、金錢、美女,當然,還有他的‘心’女人,你。”
月茗居然沒有反對,“如此正好,我也想試試看,他對我到底有多用心?”豐兒究竟是誰?為什麽在那一夜會不斷的重複著這個陌生的名字,月茗很想知道,占據林牧心中的這個豐兒究竟是個什麽樣的女人?
“看來,你一直有這個打算?”
“在你來之前,隻是打算,在你來之後,就是行動,既便你不帶走我,我也會請你把我帶到一個更遠的地方去。”月茗說著,從簡陋的床頭取出一幅畫,是時候離開這裏了,他的路,也許從現在開始,要自己去走,這一步遲早要來的,那早一些,對他來說何嚐不是一件好事。
這是一幅莊園圖,圖上畫著一望非常奢華的莊園,門口兩隻巨獅,園中亭台舞謝、翠竹錦柏,讓人留連。
最為關鍵的是,門口依稀可以看到兩個字:“望園”
月茗將這畫卷起,取了一個畫匣,將這畫卷後放入,置於桌上。
“他回來的時候,這便是我留給他的全部。”
“你不留下什麽話?”
“不用,我可以和你再賭一賭。”
“還賭?”
“賭我們再見他的時候,他的名聲,已經在這個天地傳開。”
常客不相信,在他的眼中,林牧根本隻是一個凡人,在偶然之間,似乎有過人的意識,但終究沒有一點靈力輔助,充其量隻能算是一個自製力超強的凡人。
“賭什麽?”
“賭什麽都可以。”
這種自信,居然讓常客都感覺到壓力,一個凡夫俗女,居然能有這樣的自信,這讓常客懷疑他是不是麵對著一個絕世的高手。
不過,常客當然不信,這個弱不經風的女人,能有什麽驚人的舉措。
“凡間,還是挺有趣的。”
“走吧,我從來未離開過這裏,是時候出去走走了。”
明月照在望園的時候,望園恢複了往昔的容貌,很久前的往昔,殘亙斷壁,枯木橫生,似乎久無人居。
眼前的景像林牧絕對不敢相信就在一天的時間內發生,這個龐大的莊園怎麽忽然之間變成了一個荒園,四周甚至沒有人家。
林牧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能問話的,一問下去,有些毛骨悚然,這望園在很久之前已經荒廢了,原因是這裏頭鬧了一件大事,至於什麽事沒人知道,隻知道望園的主人被某個上頭下令滅了門,從此變荒廢了,這已經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難道?自己來到半真鎮所發生的一切都是虛構?蔡書海?黃衣女子,尹大官人?還有夫人月茗?難道這都是沒有存在的虛構?如果這一切都是虛構,那麽包子店呢?
林牧離開的時候,看到了殘舊桌上的那個畫匣,他拿了起來,想要打開的時候,卻發現,這個畫匣根本就連成一體,沒有開口。
“這,是什麽?”林牧無法打開這個看似平凡的畫匣,收入了龜殼中,心頭幾分憂慮,想到了鎮,那總是真的吧。
在鎮路口,林牧看到了那個鎮石碑,石碑上寫著:“倚風鎮”。
“不,不對,是半真鎮,不是倚風鎮。”林牧感覺自己好像進入了一個幻境,急忙忙的朝著那個包子店跑去。
“林牧兄弟,你這麽急著去哪?”一個熟人朝著林牧打招呼,林牧沒有理會。
他看到了“蒙記包子”店,這店是真實的,一切都沒有變化。
“小牧,還沒有回去啊?”
有人打招呼,林牧忽然衝了過去,“秦老九,這是什麽鎮?”
“倚風鎮啊,你來這裏快一年了,不會連倚風鎮的名字都沒看吧。”
“不,不對,不是半真鎮嗎?快一年?不是,我不是來了幾年嗎?”
“什麽半真,還半假呢,你沒喝酒吧,包子王生前身體不適,幾個月前才收了你這徒弟,你帶藝學做包子,得了好幾分真傳,我們可都是看在眼裏的。”
林牧有些驚駭,他連招呼也不打,朝著小紅樓奔去。
小紅樓是真實的,連希蘭也是真實的。
“你能解釋嗎?”
“我?不能。”連希蘭有些同情林牧的遭遇,被困在小紅樓中的一個時辰,他似乎失去了一切。
“這個鎮,我一直以為呆了好幾年,這裏的人,我都認識了一小半,可我,居然,一直把這個鎮當做成半真鎮?”
“這個倚風鎮,一直都是,而且,從我上一次見到你,不到一年,我們五柳門被滅,也不到一年而己。”
“我,”林牧有些激動,他緊緊的抓著連希蘭的手,內心有些恐懼,“是我現在在做夢?還是之前在做夢?”
“你希望呢?”
“當然是現在。”林牧的一切,都在消失。
連希蘭聽了,輕輕的歎了一聲,“看來,月茗姑娘在你的心中,似乎一個不可替代的存在。”
“他是我的夫人。”
“嗯,也許你是對的。那個女人,我沒有見過,不過,常客在留影中也提到過,必然不是假的。”
“那為何這一切會變成如此?”
“你什麽時候知道這是半真鎮?”
“半真?和蔡書海一起進村的時候看到的,蔡書海也是這麽說的。”
“你去問他就明白了。”
“他?不見了。”
“不見了?”
“茗兒說,她和尹大官人去遠行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你難道沒有懷疑,所有這一切,都是一個幻影,也許,有人製造了這個幻影。”
“誰?”
“若是我要懷疑,必定懷疑你的夫人。”
“不,不可能,不可能。”
林牧有些失魂落魂,從海天城開始,他經曆了很多類似夢境一樣的東西,他在這些個夢境中逐漸的變的強大了,特別是到了半真鎮,所以,他忽然不想失去這些個夢。
等到林牧清醒過來的時候,林牧發現,自己又不知不覺得站在了殘破的望園門口。
小橋流水沒有了,百荷池也沒有了,而自己曾經呆了幾年的百荷池底,現在早就是雜草密布,根本不可能有藏身之所,殘破的亭台似乎講述著當年的輝煌。
“真的是夢?”林牧呆呆的坐著,一直到天明。
“茗兒,你能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林牧朝天怒吼一聲,聲音在寂靜的黎明炸響,似乎驚起一陣狗吠雞鳴。
“五裏。”一個概念彈出林牧的腦際,與此同時,林牧的神經一顫,是五裏,自己第一次判斷聽到的雞鳴聲,也是五裏,而這,是離望園最近的一個農戶人家。
半真鎮,果然隻有一半是真的,那哪一半是假的嗎?不,這一切,必定曾經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