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這是奪舍的節奏
混沌。
真的是混沌。
林牧不知道書中記載的混沌伊始是不是就是眼前這樣的一個境界，四周流動著混濁的白色融漿，以靈玉為中心急速的旋轉著。這場麵讓林牧想起老板娘淩豔這隻母夜叉攪拌的麵漿，粗壯的胳膊在木桶中攪拌著，旋轉的白漿的中間似乎有一個小小的漩渦，在那裏，似乎獲得了短暫的安穩。
似遠而近的頭頂上的破洞，散下來的已經不再是細霧，而是噴泉，被扭曲的猶如盤龍一般的噴泉，澆灑著兩個緊偎著的元神，然後又被靈玉盡數吞噬。
“等到淹滅這靈玉的時候，也許就是我們魂滅之時。”龍豐說著，其實，對於腳下的靈玉她也不知道是在溶解還是在淹沒，隻感覺那溶漿越來越近。
林牧反抱著龍豐，因為林牧有預感，龍豐會跳進這溶漿中，因為她一直在說著，沒有元神的煮龍湯，不是真正的煮龍湯。
可是林牧不這怎麽想，三十六天嘛，說不準就熬過去了，到時難保有個兩全的機會。
“轟”似乎有這麽一個聲響，然後頭頂的破洞忽然張開，靈泉傾盤而入，將兩個來不及也無處可躲的元神全數淹沒在溶漿包圍的古怪空間中，緊接著最後的一點異彩也被白色的溶漿所取代，腳下的靈玉也消失了一般。
也許，這就是傳說中的“蛋”！
兩個猶如重回母胎的元神倦縮在一起，在一幾近個封閉的靈泉空間中，四周是濃稠的白色漿狀物，最後，這高速運動的漿狀物又慢慢的凝固，直到靈泉空間變的隻能夠容下兩個扭曲的元神，時間在這一刻似乎停止了。
三十六天，隻是煮龍湯的時間，而老龜要的不是煮龍湯，他要是的龍丹，所以，龍豐在時間的判斷上，稍稍有錯誤，這多出的十三天，就是將龍湯變成龍丸的過程，所以，連最後的元神輪回，機會都沒有了。
“成了，成了！”欣喜若狂來形容老龜此時的表情絕不為過，看著眼前的龍丹，老龜成為傳說中的龍龜隻差一步吃了，他能不高興？
慢慢壓住體內的喜悅，將龍丹欣賞了幾遍之後，老龜果斷的將龍丹吞入體內，開始凝結龍丹，夜長夢多，出了差錯那就前功盡棄了。
淺月灣百裏外的海麵忽然卷起了一道道的無風之浪，從海底往上湧起一團團的泥漿，將十幾裏範圍內的海水全部染著一片汙濁，若是此時有個修士路過，說不定就會守著這海域，看看是何方神聖在此興風作浪。
但是，海天城這地方的修士，這些日子並不太平，已經無暇顧及城外的事情了。
“情況比我們想像的要遭，為什麽會有這麽多的喪屍，我們根本無法找到原因。”
手下的匯報，讓海天城的城主付雲山非常頭痛，他一直以為，影響海天城的，是一個惡意的人力所為，但是眼下的情況，這惡意的人，究竟想做什麽時候，難道，想毀了整個城？
“查，派人去查。”
“大人，所有派出的靈衛，杳無音信，要不，你親自上仙門救援？”
“我擔心我這一離開，城池就會失落，一旦城池失落，我海天城這十數萬民眾誰來保護？”
“但是，眼下這情形，已經不是我們凡人能夠解決的，大人。”
“去，派人在城中尋找散修，誰若能把消息送到仙門，本大人奉之為海天城的上賓。”
“是，屬下這就去辦。”
海天城城衛開始四下尋常能夠把消息送出去的人，因為目前的情況，整個海天城外的數十裏之地，已經是喪屍的天下，這對於一座凡城來說，遠比瘟疫來的恐怖。
所以，沒有人關心，淺月灣外的那片海。
那片整整持續了三天三夜沸騰的海。
林牧不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地。
這個地方，好似虛空，同樣的無天無地，似乎有些點點的淩亂光粒在四周遊動著，捉摸不到，卻又似曾相識。
“這是什麽地方？”林牧在問，照理說，他們應該被人消化了，但是就在消化的那一刻，白色包圍圈忽然裂開，一絲熟悉的氣息傳來，林牧毫不遲疑的抱著龍豐闖了出來，便進入了眼前這一片古怪的空域。
龍豐不語，眼睛盯著前方。
做為海靈族的修士，她知道這是什麽地方，這是識海。
一個識海，元神的歸宿，自己和林牧居然闖到了別人的識海中，這幾乎為零的可能性居然發生了，這是奪舍的節奏。
忽然，四周的光粒迅速變化，兩人的身形不自覺的似乎移動了起來。
那個方向，有一股莫名的力量牽引著兩個元神。
近了，近了，一個海靈元神的影子露了出來，這元神盤膝而坐，似乎根本沒有意識到有兩個不匹配的靈介正在向這個方向靠來。
“吃了他！”
林牧沒有聽到聲音，但是卻非常清晰的在元神中接收到了來自龍豐的指示，然後還沒有做什麽任何表示的時候，龍豐掙脫了林牧的手，猛然的撲了上去。
林牧還想吃驚，但是更驚訝的事隨之而來。
咬。
這個看上去溫柔單純的女娃在這個時候居然做出了一件非常震驚血腥的事，張開嘴巴一口咬在海靈元神的肩膀上，元神無血，但元神與元神對抗，卻依然會有痛覺。
“啊！”這海靈元神大叫一聲，睜開眼睛，然後轉眼便意識到了什麽，反手就朝著龍豐捉去。
林牧很傻很無知，但是看到那陌生元神捉住龍豐的手，毫不遲疑的往嘴裏塞去的時候，林牧動了，動的速度迅若閃電，似乎他們之間根本沒有距離。
緊緊扣住陌生元神的頭，不讓他咬到龍豐，這是林牧的想法，但是碰到龍豐的那一刻，“吃了他”這個血淋淋的字眼再次彈出大腦，緊接著便看到龍豐那期待和焦急的眼神。
終於，林牧做出這個決定，生死由命，一口咬定。
三個元神混戰成一團，最原始的方式爭奪，你咬我咬，但終於還是分出了勝負，以多勝少，以壯勝老，雖然不太光彩，但，曆史都是由勝利者來書寫，等到最後變成拳頭大的元神被林牧一口吞下的時候，林牧相信，如果他沒有這麽幹，就會被人這麽幹。
林牧閉上了眼，他太累了，好想睡一覺，可他卻不知道，在這之前，龍豐已經累的趴著動也不動。
龜甲和龜乙站在煮龍鍋的前麵，這裏頭，隻剩下清湯，清的跟水一樣的湯了。
“吃吧，老祖宗怎麽久還不回來，說不定已經走了。”對於老祖宗的突然暴走，他們根本不知道是什麽原因，隻猜測是進化的前兆。
“老祖宗不會這麽就扔下我們吧。”
“別管那麽多了，就隻剩這麽多了。”
兩碗清湯盛上，然後入肚，然後打坐，然後龜甲暴跳如雷的彈起，“這就是水！”
的確，這就是水。
“我知道他為什麽走了，他根本就沒留給我們一口湯。這個該死的老家夥。”
“我們忍他這麽久了，從來沒給過我們像樣的東西，現在，他修成了龍龜，我們連口湯都不給，就這麽走了。”
“媽的，走，我們也走，去龍宮告密。”
兩隻龜人詛咒著，消失在黑漆漆的深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