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她的決定
她收拾自己從卧室走出來的時候，黎獄已經離開，洛瑩坐在大廳的沙發上等著她下來。
看到洛芷顏下來，洛瑩立刻站起來，皺著眉頭握住洛芷顏的手腕，凝聲問道，「小顏，你和小獄吵架了？」
洛芷顏把臉別過去，推開洛瑩的手，淡淡地搖頭，她準備繞過洛瑩去吃早餐，卻被洛瑩一把拽住手臂。她回頭，見洛瑩一臉嚴肅地看著她。
「小顏，夫妻之間難免會有一些小矛盾，更何況小獄剛剛失去了親人，你應該多一些寬容。」洛瑩語重心長地說道。
洛芷顏輕輕拂開洛瑩的手，無奈地說道，「媽媽，我們沒有吵架，只是……我想離開一段時間。」
「離開一段時間？多長？你要去哪裡？」洛瑩立即反問道。
洛芷顏搖頭，坦白地說道，「我也不知道要去哪裡，我想跟丁爺爺一起離開，他發現丁冉冉給我下的葯中藏著一種可以使人腦神經癱瘓的毒素，所以我的精神狀態一直都好不了。」
洛瑩驚愕地看著洛芷顏，洛芷顏微笑，「我也不知道要去多久，也許兩年，也許四年，也許……很久，誰知道呢？」
「丁老教授為什麼不在Z市直接給你治療？」洛瑩不解地問道。
「這種毒素連丁爺爺都沒有解藥，他需要研究，我跟著他比較方便。而且，丁爺爺也許還為丁冉冉去世的事情難以釋懷吧，黎獄是丁冉冉喜歡的男子。」洛芷顏耐著性子給洛瑩解釋。
洛瑩怔松片刻，點頭，又說道，「那我也跟你一起離開，這樣多一個人多一份照應。」
「媽媽，我沒事的，你放心，我也想單獨出去走走。」洛芷顏輕輕地拍了一下洛瑩的肩膀，輕笑，「只要我治好病，我立刻回來。」
洛瑩連連搖頭，「傻孩子，你沒有一個確定的時間，要小獄怎麼等你？要是你遇到了什麼人，跟別人一起，永遠都不回來了呢，難道你想他等你一輩子。」
聽了洛瑩的話，洛芷顏有片刻的失神，這件事是洛芷顏還沒有考慮過的，在她的心裡，她似乎已經篤定黎獄會等她，無論多久，黎獄都會等她回家。
「小顏，要不我們找其他醫生，我就不信除了那個丁老教授就沒有人可以解掉你身體的毒素。」洛瑩語重心長地勸道，「未來的事誰能說得准，而且還是那麼遙不可及的未來。」
見洛芷顏不語，洛瑩又勸道，「你和小獄的感情媽媽都看在眼裡，這個世界上好男人不要輕易錯過，有些事情，一旦錯過便不再重來。你有沒有想過，在你離開的時間裡，他喜歡上了別的女子呢？」
洛芷顏默了半響，還是看著洛瑩輕笑說道，「我已經決定好了，不管未來怎麼樣，我都要離開。這是我唯一的機會。」
唯一可以幫到黎獄的機會。
「小顏。」洛瑩還想說什麼。
洛芷顏打斷了她的話，「媽媽，什麼都不要說了，我知道我在幹什麼。未來怎麼樣，我也想好了。」
說著，她繞過洛瑩朝飯廳走過去，洛瑩連忙跟上。
「你要走的話，我也跟著一起走。」洛瑩見勸不了洛芷顏，語氣堅決地說道。
洛芷顏聽了這話，不知為什麼，胸口有些煩悶，她有些不耐地回答，「我都說不用了，你別那麼煩好嗎？」
這話一出，洛瑩和洛芷顏都愣了一下，洛芷顏張張嘴想解釋，但終究還是閉嘴，什麼都沒有說。
早餐的氣氛壓得很低，洛芷顏默默地低頭吃飯，洛瑩有幾次想說話，最後所有的話都變成一陣比一陣高的嘆息聲。
「小顏，你在做這些事的時候有考慮媽媽的感受嗎？」在洛芷顏吃完早餐想站起離開的時候，她突然聽到洛瑩的問話。
洛芷顏的腳步微微頓住，胸口悶得厲害，鼻子也驀然發酸。
「對不起。」洛芷顏微微仰頭，忍住要掉淚的衝動，「可我希望您能給我一點時間，這是我這輩子最想做的事情，希望您能體諒。」
她是一個不孝女，明明知道媽媽會擔心，她還是執意要離開。
洛瑩半天沒說話，洛芷顏沒聽到洛瑩表態也不敢動，就這樣僵持了幾分鐘，洛瑩最終無奈地開口，「如果你真的完全考慮好了，就放手去做吧。」
「謝謝。」忍了老半天的淚還是掉了下來，洛芷顏轉身，輕輕抱住了洛瑩。
她發誓，她一定會回來的。
洛瑩雖極力忍著，洛芷顏還是聽到了洛瑩細微的哽咽聲。
在心裡，洛芷顏狠狠地給自己甩了一個耳光，她真不孝，總是任性地要洛瑩遷就自己的想法，而自己卻沒有站在媽媽的角度替她分擔難題。
半響，洛芷顏才輕輕推開洛瑩，看著洛瑩輕笑，「媽媽，不要告訴黎獄我中毒的事情，就讓他以為我只是想到處走走吧。」
洛瑩含淚點頭。
「媽媽，如果你還樂意的話，留在這裡吧。」洛芷顏又道。
洛瑩又點頭。
媽媽，抱歉……洛芷顏在心裡默默地道了一句。
跟洛瑩分別後，洛芷顏打了一個電話給丁老教授，「丁爺爺，我決定跟您離開，什麼時候的火車？」
丁老教授接到洛芷顏的電話，並沒有露出驚訝的表情，他輕鬆地說道，「如果沒有意見的話，那就今晚吧。」
「好。」既然已經決定要離開，洛芷顏怕越拖下去，她的心會越來越動搖，她不能動搖，離開是她最好的選擇。
跟丁老教授通完電話，洛芷顏開始收拾行李，她拉出她的行李箱，把衣服塞進去。在她收拾行李的空檔中，洛瑩走了進來，幫她收拾。
面對洛瑩，洛芷顏心裡除了愧疚還是愧疚，聽著洛瑩在一旁啰啰嗦嗦的叮囑，洛芷顏更覺得心裡難受，她把洛瑩的話都聽了進去，一句一句地記在了心裡。
等行李收拾得差不多的時候，洛瑩又替洛芷顏忙其他事情，洛芷顏坐在床上，看著自己手上的紅手繩和戒指出神，當時的場景她還記得很清楚，清楚得就像在昨天才發生的一樣。
他記得他給她戴上戒指那天晚上的月光，也記得他求婚時天空的浪漫，她忘不了她送他手繩時他的表情……所有的所有，她都不曾遺忘。
洛芷顏，你真狠心，這樣你都還能下得了決心離開他，離開這裡。
盯著戒指看了很久，洛芷顏還是把戒指脫下，壓在一張已經簽字的離婚協議上。她會回來，但就如洛瑩所說的，她看不到未來。
她現在還能完全相信黎獄，但人總是會變的，她又用什麼來保證未來的黎獄也如現在一般呢。
如果他真的能放下自己，洛芷顏會體諒他的，也會祝福他。
洛瑩看到這一幕，沉默地走出了洛芷顏和黎獄的卧室。沒有了任何聲音的卧室顯得很安靜，安靜得讓她什麼也沒想，什麼也沒做。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站起走到黎獄的書房，書房裡擺滿了書，有她最近買的醫藥書，也有很多晦澀的經濟類書籍，洛芷顏慢慢地走過一排排書架，最後坐在黎獄專屬的辦公桌前面。
一張紙條壓在資料的下面，洛芷顏覺得這紙條很熟悉，不由拿出來看了一下。
這是……她曾經擬好的契約書，原來當時真的是黎獄拿走了契約書，他一直都沒有扔，一直都好好地保留著。
曾經， 洛芷顏把這張契約書當成了自己所有權利的保障，當成了自己對付黎獄的利器……現在看著這熟悉的筆跡，洛芷顏不免覺得久違的親切。
這個傢伙……居然把契約書給她藏了起來……是因為，他不想用這張紙來約束他們了嗎？嗯……那算起來，還是總裁大人先喜歡上自己的。
洛芷顏唇角微勾，露出一絲微笑，眼睛卻忍不住酸澀，睫毛被溢出的淚水沾濕。
她默默地把契約書收起來，趴在黎獄專屬的桌子上寫了一封信。
她希望黎獄能等她，可又不希望他等自己。如果……她真的發生了什麼事沒有回來呢？
寫完后，洛芷顏又看了好幾遍，心安地把紙壓在黎獄的書桌上。
她不是第一次以這種方式離開黎獄，上一次，她是因為沒有徹底相信黎獄，以為犧牲自己便可以成全黎獄和黎珊珊，害得黎獄的右臂用不了。
而這一次，是不一樣的。這一次，是為了完滿。
洛芷顏不知道黎獄看到這一切時候會是什麼表情，氣憤惱怒？還是無奈失望？她無法揣測，就像她無法揣測他的心思一樣。
可就算她揣測不了黎獄的心思，她也無條件地相信他，就像現在，就算黎獄知道她要走，她相信黎獄不會攔著她。
洛芷顏咬咬唇，最後還是站了起來，輕輕關好書房的門，走出了書房。她的手伸進口袋裡，輕輕捏住那張讓人啼笑皆非的契約書。
原來，當初他們也曾經幼稚過……
洛芷顏回到卧室，把行李箱拖出來，走幾步，忍不住回頭看卧室幾眼。也許……以後這個卧室的女主人不再是她……
洛芷顏微微仰頭，默默地對自己說，洛芷顏，不管以後怎麼樣，這都是你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