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絕望的痛
唐亦軒沒有要走的慾望，他知道洛芷顏性格倔強，但他也知道，她撐不了多久就會倒下。
洛芷顏還想說話，腦袋如同塞滿了石頭一樣，沉得讓她直想掉下，回老家之後她的身體一直不怎麼好，力氣如同被抽走般，小腿軟綿綿的。
她想強撐著，意識卻漸漸消退，在意識消失的一刻，她看到唐亦軒走上來。
但她不知道的是，黎獄也在她的身後，而且快唐亦軒一步把她抱住。
「如果黎少想要得到那塊地，我讓給你就是了。」唐亦軒的視線轉移到黎獄摟著洛芷顏的手，「但我希望黎少能夠原諒我女朋友的過失，後果我來承擔。」
黎獄冷哼，冰冷的眸子直射唐亦軒，「遲了。唐先生，在你把她送上門那一刻，你就別想要回去。」
唐亦軒看著黎獄藏匿於西裝袖子里的手臂，忽而笑了笑，「黎少，現在你還能抱得起她嗎？你還能給她想要的幸福嗎？」
「與你無關。」冷得掉渣的字硬綳綳地從黎獄的口中吐出，他握住洛芷顏的手臂，俯身把她背了起來，他抱不起，不表明他背不起了。
背著洛芷顏繞過唐亦軒，冷測測的風讓唐亦軒從頭冷到腳。
他想，這一次，他輸了，而且可能會輸得很慘。
他用陳氏集團的一切跟黎獄作對，只是希望能夠有一個照顧她的機會，但就是一個小小的願望，沒有人能夠給他。
在黎氏集團門口發生的這一幕，從第一層到第九十五層的人都出來觀看，看到黎獄把人帶走的時候，所有人都忍不住叫了一聲好，就算他們都不知道洛芷顏是誰。
「總裁不是辭掉洛芷顏了嗎？為什麼會背她離開？」陸蜜疑惑地問道。
「難道總裁跟洛芷顏……有貓膩？」雷芳也很奇怪這個場景。
倆人面面相覷，震驚住了，洛芷顏跟她們的總裁好上她們居然毫不知情！
李佳也看到了這個場景，臉部表情不免有些猙獰，難道把所有的證據擺在黎獄面前，他還是要護著洛芷顏嗎？
加長版的勞斯萊斯幻影停在迢迢小區的門口，黎獄把她背回她住的套間，開門，把她送回到卧室里。他把她放到床上，蓋好被子后本想就這樣離開，卻不料床上的女人輕輕扯住了他的褲腳。
「黎獄……」蒼白的小嘴輕輕嚀喃。
黎獄的身體僵住，回頭俯身看她，想知道她到底是在裝的，還是真的是在做夢。
沉睡在夢中的她，仍淚流不止，「不要不信我……」
聲音像是破碎的玻璃瓶，脆弱無比。
黎獄蹙眉，把她的小手一點一點地掰開，被掰開的洛芷顏臉上的表情更為脆弱，慢慢變成了絕望，她收回手，身體蜷縮成一個球，瑟瑟發抖。
「洛芷顏，這是你自找的。」黎獄凝著她，像是對她說，卻又像安慰自己。
是她自找的。
心卻忍不住有些疼，黎獄強硬地轉身，關好房門，看著這套間的配置，沒有半點男人生活的跡象。而且他記得，黎珊珊也來這裡住過幾天。走進廚房，黎獄煮了一碗面，端到洛芷顏的房間，放在她床邊的書桌上，上面還凌亂地放著黎珊珊的書本。
他誤會她了嗎？
黎獄坐在洛芷顏的身邊，是這女人太會演戲了，還是她移情別戀了，在出差的兩天，他沒有聽到從她口中聽過唐亦軒的名字。
房間很安靜，她靜靜地睡著，他靜靜地看著她。
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黎獄接聽。
「總裁，您在哪裡？工地，出事了。」南塵在另一邊焦急卻又謹慎地報告。
「什麼工地？」黎獄凝聲問道。
「是……」南塵遲疑數秒，還是說了出來，「您叫洛芷顏負責的那片工地，在南郊這邊。」
洛芷顏負責的工地？他曾經叫她負責過工地？黎獄眉頭揪起，她一個秘書，誰給她負責工地的權力？這叫洛芷顏的女人，到底是誰？
來不及多想，黎獄起身離開。
書桌上的麵條還冒著煙，床上的人兒也沒有蘇醒過來的徵兆。
一直到了晚上，洛芷顏才緩緩清醒過來，頭痛得要裂開，她抬手揉了揉太陽穴，頭痛，心痛的滋味都得不到絲毫的緩解。
她記得她去公司，然後有人告訴她，她背叛了黎氏集團，她被革職了。那個人，是他。
後來她被趕了出來，在門口看見唐亦軒，跟唐亦軒說了幾句，後面的事洛芷顏沒有了印象。她揪著被子，懶得連床都不想起，起床幹嘛……又不用上班了。
她已經成了無業游民。
洛芷顏冷靜了一會，眼角的餘光不經意看到了書桌上的麵條，黎獄也在這裡煮過麵條給她吃……可是，這一切都過去了。
全都過去了。
麵條是唐亦軒留下來給她的吧，明明他對她那麼好，可她卻一直一直地把他往外推。就像大學時期的白墨一樣，她也一直往外推。
她只是不想再欠債。
好不容易摸出手機，手機上有很多奇怪的未接來電，洛芷顏只當程序出錯，沒做多理會，她打了一個電話給唐亦軒。
沒一會，唐亦軒接聽。
「小顏，你現在還好吧。」唐亦軒的聲音仍然溫柔，卻少了陽光的味道。
是被她的情緒影響了吧，洛芷顏勉強打起精神來，「嗯，我很好。謝謝你送我回來。」
「你沒事就好。」唐亦軒沒有解釋。
「在黎氏集團的門口，我說了很多極端的話，抱歉。讓你看到我狼狽的樣子，看到了那麼丑的我，真是很抱歉。」洛芷顏想起黎獄的狠話心不免酸澀厲害。
「我不在乎，無論怎麼樣的你，我都不在乎。」唐亦軒急忙說道，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跟誰斗，反正豁了出去，他不願放手。
洛芷顏笑了，「唐亦軒，以後，不要再理我了。就算我真的撐不下去，也不要扶我，讓我自生自滅就好。我不會怪你，我會謝謝你的。」
「黎獄，人到底被傷到了什麼程度才會把自己完全封閉起來啊？」
「你永遠不會有這麼一天，因為你比很多人要堅強樂觀。」
「嘿嘿……」
「說白了，就是頭腦簡單。」
「你好好誇我一下會死人是嗎？唔……」
洛芷顏不由恍神，舊日的時光早已一去不復返。
可你知不知道，在你眼裡堅強樂觀的洛芷顏，現在真的想把自己完全封閉起來，完全的不需要任何人理會，只想自己的悲傷自己吞下，自己的傷口自己舔舐。
人有時候真的很脆弱悲觀，樂觀的時候連陰霾的天都是美麗的，而悲觀的時候就算是晴天，帶來的也只能是壓抑。
讓人喘不過氣來的壓抑。
「小顏，你還在聽嗎？」唐亦軒的問話讓她驀然回神。
「在，怎麼了？」洛芷顏說話，臉頰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爬滿了淚水，可是，哭得再凶，也沒有人叫她小花貓了。
「如果你真的那麼厭惡這裡，跟我走好嗎？離開這裡，離開他，去一個安靜的地方生活。」唐亦軒嘆了一口氣，說道。
洛芷顏翻了個身，轉頭望向一片黑漆漆的天空。
「我不走，我要等他。」洛芷顏的雙眼獃滯，聲音執著得不可動搖。
她厭惡Z市，對這個城市，她從來沒有抱過任何好感。
初到Z市的時候，所有人都嘲笑她是村姑，她努力成長，盡自己一切努力融合到這個集體。那時候她覺得最幸運的事是遇到了夏若雪，後來陳一夢為了奪取學生會會長的位置，陷害她和夏若雪是拉拉，鬧得滿城風雨。
她害得白墨出國，陳燁斷腿。
來到黎氏集團，她認識了黎獄，白墨釋然，陳燁原諒了她，她以為這一切都結束了，卻沒想到又遇到了黎威。
是她害得黎獄右臂殘廢。
又滿口謊言騙她媽媽。
她就是災星，黎獄不信是對她的報應，她終是失去了一切。
唐亦軒後來說什麼，洛芷顏已經聽不清楚了，她索性把電話掛斷。花花沒有回來，黎珊珊也沒有來，房間靜悄悄，安靜得只剩下她的呼吸聲。
洛芷顏慢悠悠地從床上爬起，走到書桌前，捧起碗里的面，動作緩慢得像個七十多歲的老太太。
這個味道……跟他煮的味道好像……
但這不可能是他煮的，他也不會再為她煮麵……他已經把她徹底地拋棄……
眼淚啪嗒啪嗒地從她的眼眶流下，滴落在碗里，洛芷顏擦淚，卻越擦越多，她索性不擦了，任由淚流下，最後捧起麵條，混著淚水，全部吃光。
洛芷顏狼狽縮在床腳，雙手環住膝蓋，腦袋埋進膝蓋處，身體冷得瑟瑟發抖，可她沒有一點要拿被子的意思。
只是放縱這一次就好，一次就好。
到了明天，她會把一切都忘記，重新生活，把他們的寶寶生下來。她會告訴寶寶爸爸很厲害，很好……真的很好，她是罪人，所以上天才不想讓她得到幸福。
冰冷的感覺蔓延全身，洛芷顏牙齒打著顫，慢慢地熟睡過去。
夢中，黎獄轉身離開，媽媽轉身離開……所有人都離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