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三五章 最純粹的瘋子

  龍澤霆的話，讓屋子裡一下安靜了下來，誰都沒想到，強大的龍王，原來之所以強大的原因，就是這麼簡單，這麼普通。


  過了好一會兒，御才開口，可是他的聲音卻顯得有些乾澀：「我……沒有親人！」


  龍澤霆想也沒想，伸手就是一巴掌拍向了御的小光頭。本來御想要躲的，可是想到如果自己一動，龍澤霆說不定會追上來打，這樣的話，躺在他腿上睡著的田甜就沒辦法好好休息了。


  正是因為想到這一點，所以御才強行壓下了自己想要躲閃的本能，硬生生的挨了龍澤霆不輕不重的一巴掌。


  「就算你不認你姐和我這個姐夫，你師父，你師兄不算你的親人嗎？」龍澤霆難得會用一種沒好氣的表情跟別人說話，這樣的他，讓一旁的紅龍忍不住偷笑了一下，這樣的老大，似乎也不錯，比較接地氣。至於剛才龍澤霆瞟了她一眼，她就直接無視了。


  而御，被龍澤霆拍了一巴掌后，本來還有些不滿，但在聽到他的話后，就怔住了，在他心中，認為只有父母這些才算是親人，卻從來沒有想過田甜，龍澤霆，甚至還有他的師父，師兄也是他的親人。


  糾結了一下，他還是有些想不通：「除了我姐，你們好像都不需要我保護！你們誰都比我強！」


  「白痴！所以說，天才的腦子其實都是這麼笨的嗎？」一旁的紅龍都忍不住翻白眼了，這一句話，逗笑了睡著的田甜，她睜開了眼，坐了起來：「小紅，別這樣說小健，他不笨，只是因為從小的生活經歷和生活環境，讓他缺少一些人生的基本常識和認知。」


  本來只是隨便聊聊，卻沒想到把田甜吵醒了，御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光頭：「姐，我……」


  「御，先不說我和你姐夫。你師父能成為御千門的掌門，一定經歷過很多戰鬥吧？而且這種戰鬥，說不定一直在繼續下去。還有，為什麼是你會成為掌門而不是你師兄，你想過沒有？」


  看到御發怔的表情，田甜笑了：「是的，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你的資質遠超你師兄，所以，你以後的成就絕對會高於你師兄。到時，如果你師兄遇上了危險，你要不要保護他？」


  「當然！」這是想都不用想的事。御覺得，他是絕對不會讓他的師兄出事的。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后，田甜繼續問道：「那麼，如果現在有幾個人在攻擊你師兄，他應付不過來，而你在一邊，你會衝上去保護他嗎？」


  「當然！」這句話一出口，御似乎明白了田甜要說的是什麼意思啊：「姐，你是說，哪怕實力並不如對方，但是只要有一顆想要保護他人的心，就可以做到？」


  點了點頭，但又搖了搖頭：「有想要保護的人，與想要保護他的心是很好的，但與之匹配的，是要有相應的實力，哪怕你現在不如你師兄，也不能與對手差距太大，不然，你就不是上去幫忙而是上去添亂了，很可能，你師兄為了保護你，還要受更重的傷。」


  御想了想，最後還是點了點頭：「我明白的。」


  「但是，這個並不適用於所有人！」田甜看到御想明白了這一點后，又說出了一個讓御糾結的話：「這世上，也有許多人是在追求某一種極致，當他們追求的決心達到不顧一切時，我們可以稱他們為最純粹的瘋子。」


  而這世上，從來不缺這樣的瘋子。最後這一句話，田甜沒有說出來，只是伸手握住了龍澤霆的手。還好，還好她的身邊有龍澤霆這樣的存在，才讓她沒有變成那樣的瘋子。


  「最純粹的瘋子？」御想了想，似乎明白了什麼，但似乎又不太明白。


  「一心只追求武道，一心只追求藝術，像這類的人，很容易變成瘋子，不交魔不成佛，許多攀上頂峰的大師，其實都有著最為癲狂的一面。」說到這裡，田甜笑了：「其實你應該也能感覺得出來，前一段時間，你姐姐我，差點就變成了那樣的一個瘋子。如果不是有你姐夫陪著我，或許我已經因為承受不了那樣的恐懼而自殺，也或許會強行因為克服了這種恐懼而把自己逼成一個無欲無愛的人。」


  這不是田甜第一次說出她之前的感受，但卻是最直接的一次直擊後果的談話，聽到田甜這樣說后，龍澤霆下意識的將手握得更緊，似乎在害怕，害怕他一鬆手，他的小妮子就會消失不見。


  感覺到了龍澤霆的恐懼，田甜伸手輕輕的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不要緊張，然後這才看向了御：「御，你想過沒有，如果以武道為你的最終目標，你會是一個怎樣的人，或者說，以保護親人為目標讓自己變強，你又會是怎麼樣一個人？」


  「以武道為目標，如果撐不過去，或許就是死亡。以保護親人為目標讓自己變強，但是這世上沒有絕的事，萬一哪天，你失去了你的親人，你的信念就會全部崩塌，那時的你，要怎麼辦？」雖然這話很不好聽，但卻是最真實的話。如果不是真把御當成自己的弟弟看，田甜是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的。


  本來以為聽到田甜的話，知道自己的路要怎麼走，可是再聽完田甜全部的話后，他反而不知道要怎麼做了。


  站起身來，田甜輕輕的拍了拍御的肩膀：「這是你的人生，你自己的路，沒有人能幫你！所以，該由你自己去好好思考。小健，我希望你能變強，雖然御千門掌門的位置並不安全，可是我不希望你會變成你的前任一樣。如果真的發生這種事，不惜一切代價，我會毀了御千門。連你最疼愛的師父和師兄，一起毀了！」


  看到御吃驚的表情后，田甜淡淡一笑：「別懷疑我這些話的真實性，這個世上，只要我開口，要辦不成的事雖然很多，但是同樣的，我能辦成的事，更多！如果他們不信，可以來試試！」說完，田甜起身返回了她自己的寢室。


  難得的，龍澤霆沒有跟過去，而是繼續坐在了走廊上：「小健，我曾經出過一次事，所有的人，都認為我已經死了。當時你姐還被別人下了毒差點也死掉。」


  御聽后，臉色變了變，似乎明白龍澤霆要說的是什麼。果然，龍澤霆輕呼一口氣后，繼續說道：「她在身上毒還沒有完全解掉的情況下，與幾個朋友一起進了號稱從來沒有人活著離開的死亡沙漠。但與此同時，她也開始做好了另一手準備，一手撤離中國的準備。」


  「她的撤離不是為了自保，而是為了復仇。她說過，如果我出事，她會不惜一切代價來報復，哪怕是賭上她的全部。她會照顧好我們的孩子，讓他們平安長大，因為這是我與她的血脈，除此之外，她生存的意義就在於復仇了。」說到這裡，龍澤霆站了起來：「現在，你明白，你姐所說的話了嗎？」


  看到龍澤霆離開，御只覺得頭很疼，太複雜了，這比他所遇到的所有的事，所有的難題都更複雜，更讓人頭疼。不能以保護最重要的人為人生目標來變強，因為他們或許會因為各種意外而死去。不能以純粹的追求武道為人生目標，因為那會成為一個瘋子，甚至像田甜那種，看起來弱不經風的人，其實也蘊藏著可怕的力量，一旦觸及她的底線，她也會讓別人知道她的可怕之處。


  看到御這糾結的模樣，紅龍也起身離開了。這對御來說，是個難題，卻也是個難得的機會，如果度過這個難關，對他以後，將會有莫大的幫助。


  大家都離開后，只留下御一個人靜靜的坐在走廊里，看著外面的景色發著呆，漸漸的，他竟然進入了一種入定的狀態。


  一直在暗中觀察著御的嵐發現這一點后，不由得怔住了。像這樣入定的機會，不是隨時都有的，有的人，很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有這樣的機會，可是御現在才多大？十二歲？就可以有這樣的機緣，難怪師父說，自己的資質不如御，單從這一點來看，就是如此了。


  「如果御能渡過這一次關卡，我們御千門就欠他們龍家一個大人情！」身後響起了一個老者的聲音，聽到這個聲音，嵐下意識的轉身想要攻擊，卻在招工剛出時，強行散去了力量：「師父！」


  老者淡淡的笑著：「嵐，這些年，辛苦你了！你把御帶得很好！」


  「不，如果我……」


  「我說過了，這是御的機緣，與你無關。如果沒有你這些年悉心照顧，御也不會對你產生感情，更不會有今天這樣的入定了。所謂的機緣，其實也是需要積累的！」老者說完后看了看天色：「這兩天，你守在這裡，不要讓任何人打擾御。這次他能撐過去的話，等到他十八歲，就可以接替我的位置了。」


  言下之意，這次，就是對御最大的考驗，如果通過了，御就不會被抹殺。


  聽到老者這樣說后，嵐用力的點頭：「師父請放心，我會保護好御的！」這幾天，誰敢阻礙御，都會成為他的死敵，不死，不休！


  明白自己的弟子在想什麼，在擔心什麼，老者也只是笑了笑，沒有再多說，再一次消失在了院子里，就像……他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與此同時，龍澤霆也讓人找來服務員：「通知東方燁，讓他在這幾天加強這個院子的戒備，不許任何人靠近和打擾。另外，這幾天，地獄谷里，不許發生任何大的聲響，燃放煙花鞭炮之類的事情，絕對不許發生。不然，你們就等著御千門來找麻煩吧！」


  如果不是因為御是田甜認同的人，龍澤霆才不會管這麼多閑事。但是因為捨不得看到田甜難過，所以，龍澤霆也只有插手這些事了。轉過頭，龍澤霆看著紅龍：「這兩天，你也在外面守守吧!」


  「真是的，我好歹是紅龍啊，竟然要去守著那個小毛頭！」雖然是抱怨著，但是紅龍卻並沒有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