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三章 攢嫁妝
「平安兒有孩子了?」簡虛白夫婦聞言,也是一喜,但想起來小廝說妊娠的侍妾動了胎氣,又把心提起來,緊張道,「那姨娘情況怎麼樣?要緊不要緊?」
他們不能不擔心,自從清江郡主採納晉國大長公主的提議,不再想著給卓平安找個才貌雙全還鎮得住場面的正妻,而是為他廣納侍妾,把希望寄托在孫輩身上,算算時間已經兩三年了,卻一直沒有消息。
做弟弟弟媳的近來都不敢問,惟恐觸動了清江郡主的傷心處——現在好不容易有了喜訊,萬一叫卓平安自己幹掉了,這叫清江郡主怎麼接受?
索性小廝道:「郡主府的人說,那邊已經請太醫看過,開了安胎藥了,小公子已無大礙。只是郡主不放心,想著太醫到底是男子,診斷時多有不便,所以想請芸姑過去小住些日子,待胎象徹底穩固了,再送芸姑回來,以策安全!」
清江郡主的情況,現在怎麼寶貝這個孫輩都不奇怪了。
夫婦兩個二話不說就安排馬車讓芸姑去了,隨後又收拾了許多滋補、宜子的擺件,命紀粟送過去。
之所以他們自己不去,卻是擔心身上還戴著孝,怕衝撞了孕婦——到底清江郡主這孫輩來之不易,不能不講究些。
天擦黑的時候,紀粟回來複命,說是:「好幾處得了喜訊,都遣了人去郡主府道賀。郡主高興得不得了,不過許是顧忌著三公子跟代國大長公主夫婦才沒有,也沒露什麼笑色,只見到奴婢時,特意問起夫人跟大小姐,才現出片刻的喜色來。」
「這孩子卻來的正是時候。」夫婦兩個聞言點了點頭,宋宜笑對丈夫道,「但望長輩們聽了這消息后,都能開懷就好了。」
事實也正如她所期望的這樣:清江郡主作為晉國大長公主第一個孩子,太皇太后最年長的外孫女,本身又是青年守寡還趕上個智障兒子的苦命,向來深得這兩位的憐愛。
聽說她終於要再有後人了,哪怕太皇太后還在與帝後置氣,也趕緊點了大批賞賜,讓玉果前往清江郡主府詢問情況。
還在卧榻的晉國大長公主,也派出了佳約。
清江郡主府一時間車水馬龍,熱鬧非凡。
風頭之盛,竟把代國大長公主夫婦的靈柩即將抵達帝都的事件都壓了下去!
帝后看到這個情況,自然要做點什麼,衛皇后就跟皇帝建議:「不如許清江表姐這孫輩一個封賞,橫豎卓家人丁單薄,全靠表姐一個人撐著罷了。表姐這孫輩,即使是男兒,封他個爵位,想也不會礙事;若是女孩兒,那就更不打緊了。如此若能換取皇祖母與晉國皇姑轉嗔為喜,豈不是好?」
端化帝頷首道:「就依你說的辦——」說著長嘆一聲,「但望皇祖母肯下這個台階才好!」
「雖然說阿虛今兒個在清熙殿無功而返,白累他磕了那許多頭,但姬表弟夫婦快扶靈回來了。」衛皇后安慰道,「到時候皇祖母少不得召見他們,他們年輕人明事理,哪能不在皇祖母跟前替咱們分辯?到時候代國皇姑的兒子媳婦都開口了,皇祖母哪好再說咱們的不是呢?」雖然知道事情沒這麼簡單,但端化帝還是點了點頭:他實在拿這個皇祖母沒辦法,如今也只能事事往好處想了!
但又想起長興長公主的婚事,不禁一皺眉,對皇后道:「九月里咱們就要出孝了,偏那姓何的這眼節骨上自殘悔婚!長興下降過一回,算算年紀現在也不小了,她的駙馬你可得放在心上,務必不能讓人再拿此事做文章,說咱們做兄嫂的虧待寡妹!」
他說的是「務必不能讓人再拿此事做文章」,而不是「務必不能委屈了長興」,顯然這個駙馬人選,長興自己是否喜歡、是否能與長興白頭到老,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務必要能彰顯出帝后對長興長公主的關心與愛護。
衛皇后心領神會,道:「朝中重臣膝下多有尚未婚娶的子弟,回頭我命人查一查,看看內中可有適合尚主的。」
這兩件事說完,衛皇后又請示起中秋節的安排:「是跟往年一樣,還是稍微辦熱鬧點,好讓皇祖母高興高興?」
「代國皇姑才去,皇祖母怎麼高興得起來?」端化帝想了會,到底嘆了口氣,「別到時候當著內外之人的面,說咱們乃是轉著彎慶賀代國皇姑之死,那樣可怎麼收場?還是照前兩年的例子,敷衍下就是了!左右這個月咱們還在孝中,簡素些也是應該的。」
衛皇后安慰道:「皇祖母已經追究了好些時候了,即使她老人家迄今仍舊余怒未消,咱們是怎麼做的,上上下下也都看在眼裡!再過些時候,大家都知道陛下受的委屈,想來皇祖母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太皇太后雖然地位崇高,可以挾孝道轄制端化帝,但大睿真正的主人,終究是端化帝而不是太皇太后。
人都是同情弱者的,何況這朝野對代國大長公主印象好的真沒幾個,太皇太后若一直這麼鬧下去,遲早會失去人心。
到那時候,端化帝要對付這祖母,可就容易了!
只是顧韶給端化帝出的這主意雖然堂堂正正,執行起來卻不容易。
畢竟端化帝不是慣經風雨的顯嘉帝,他理智上明白顧韶的建議是對的,但感情上卻始終認為自己才是備受委屈的那個。
如此不免覺得非常煎熬。
好在有衛皇后不時勸慰,端化帝到底撐了下來,嘆道:「但望如此吧!」
經過這回的事情,他對太皇太后徹底寒了心,雖然不至於說現在就對太皇太後生出殺意,卻也沒什麼孝敬的心思了,只琢磨著要怎麼把這皇祖母敷衍過去才好?
宮中帝后商議事情的時候,宋宜笑也同丈夫說好了給陸茁兒的打算:「衡山王爺既然說他送來的東西,茁兒用不完的讓我給她存起來,以後做嫁妝,那衡山王府往後再送東西過來,我也就不推辭了,皆記下來給茁兒備著。只是大件的傢具以及田莊等物,卻不知道衡山王爺那邊是怎麼打算的,到底我沒喊過衡山王爺『爹』,茁兒又還小,這話也不大好去問。」
「這有什麼難的?」簡虛白因為當年默許了袁雪沛對韋夢盈下手,自覺對不住年幼的小舅子小姨子,聞言不假思索道,「你就跟清越一塊備起來好了,往後衡山王爺另有安排,咱們的給妹妹添妝就是!若衡山王爺沒預備,妹妹出閣時也不至於手忙腳亂。」
「我妹妹的嫁妝,哪能用簡家的銀子去置辦?」宋宜笑聽出丈夫的意思,失笑道,「還是拿我的銀子吧,我爹生前給過我一筆銀子跟田莊,你是知道的。」
橫豎夫婦兩個的東西,最後都是兩人的孩子的。
拿誰的補貼小姨子,不都一樣?
簡虛白這麼想著,也沒堅持,只道:「咱們也別厚此薄彼,雲兒雖然沒養在咱們府里,但衡山王府現在已經冊了世子,他又是小兒子,往後即使衡山王爺偏疼他些,恐怕也分不到多少東西。給茁兒攢嫁妝的時候,也給雲兒攢點東西才是!哪怕雲兒將來金榜題名,但入了仕之後開銷更大,手裡沒點家底,還真不行!」
「我曉得呢!」宋宜笑明白他的意思,主要是韋夢盈出身不高,自然沒多少嫁妝,哪怕將來宋宜笑不跟同母弟弟妹妹們瓜分生母的東西,陸冠雲也只能指望衡山王府的產業。
他既不是世子也不是長子,衡山王再拉偏架,又能給他多少東西?
不過弟弟妹妹眼下都還小,這些事情不妨慢慢來。
宋宜笑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卻道,「說起來,我上回進宮拜見皇後娘娘時,皇後娘娘一直喊清越的封號『朝平』呢!我想想也是,這縣主之封是太皇太后著意給咱們孩子的恩典,雖然說清越的名字也是太皇太后取的。不過既然皇后這麼喊了,咱們往後是不是也改一改口?」
簡虛白道:「喊什麼都不打緊,左右是咱們女兒——那往後就喊朝平吧!」
話說到這兒,他想起件事情來,「前兩日劉子錚跟我說了件事情,道咱們姐夫,就是賀樓,近來似乎有心事。而且聽姐夫身邊的人偶然吐露的口風,姐夫這些日子一直都住在書房裡,始終沒回後院。不知道是不是他同義姐吵架了,你得空去看看義姐,套一套口風!」
「他們成親這才一年不到吧?」宋宜笑聞言吃了一驚,「怎麼就鬧翻了?當初姐夫為了娶義姐,可是恨不得什麼條件都答應的,現在居然連後院都不回了,這是幾個意思?!」
她雖然對賀樓獨寒印象不壞,但到底跟裴幼蕊關係更好,何況同為女子,自然而然就偏向了裴幼蕊,頓時就懷疑賀樓獨寒生了貳心,「你近來同姐夫可有來往?可知道他都去過些什麼地方,認識了些什麼人?」
「劉子錚說姐夫近來一切如常,就是顯得有心事。」簡虛白沉吟道,「而且沒回後院是姐夫身邊人說的,姐夫散了衙之後仍然是立刻回府,並沒有在外停留的意思——所以劉子錚也懷疑是不是夫妻兩個拌了嘴?他跟姐夫同在翰林院做事,對姐夫的行蹤自然了解。」
宋宜笑這才鬆了口氣,心想賀樓獨寒既然按時回府,看來移情別戀的可能性不大,只是無論裴幼蕊還是賀樓獨寒,都不是難相處的人,算算日子,成親至今才九個月,可以說尚在新婚之中,怎麼就鬧翻了呢?
她道:「明兒我就去看望義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