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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袁雪萼出閣

  兩日後,顧韶將回春弄園的消息得到確認,宋宜笑滿懷疑慮的收拾了一份厚禮,讓丈夫帶去賀他的喬遷之喜。


  簡虛白在春弄園盤桓了大半日,回到燕國公府後,眉宇之間的疑色卻更深:「今兒顧公心情很好。」


  「可是想到了什麼法子對付魏王、趙王那邊?」宋宜笑聞到他身上酒氣熏人,微微蹙眉,將醒酒湯朝他手邊推了又推,「不然才從宋家搬出來就這麼高興,不知道的還以為宋家虧待了他呢!可不失禮?」


  哪知簡虛白端起醒酒湯呷了口之後,卻微微搖頭:「我在席上問了問,顧公最近沒給太子提過建議。」


  「難道我爹他們得罪他了?」宋宜笑詫異道,「不太可能吧?上回我可是親眼看到,我爹對顧公是極尊敬的——好歹我爹當年罷官之後,要沒顧公援手,可未必能那麼快起複!」


  她又想到柳秩瑾了,「莫非是因為顧公不喜柳姨娘之事?」


  「顧公什麼身份,若為了個犯官之女出身的小妾就拂袖而去,簡直是笑話了!」簡虛白聞言,哭笑不得道,「也許顧公心裡已經有什麼成算,只是暫時沒跟太子說,我們這些人自然也不知道?」


  說到這裡,他放下醒酒湯,沉吟道,「對了,前些日子,天還冷的時候,你出去時,著人幫過一名士子?」


  「沒有啊!」宋宜笑聞言茫然道,「我沒有……等等!許是余士恆做的?」


  她把那天的經過大致說了下,「誰跟你說了這事?怎麼把名聲記我頭上來了?」


  「今兒顧公在春弄園設宴,新科進士也去了好些道賀的。」簡虛白聞言,神情有些玩味道,「席間狀元郎拉了我道謝,說當初要沒你好心援手,他免不了一場風寒,屆時慢說在殿試上奪魁了,怕是會試都熬不過去!」


  宋宜笑意外道:「原來余士恆那麼隨手一幫,倒幫了一位狀元郎?不過對這位狀元郎有恩的乃是余士恆,可不是我——下回你要見到他,可得好好解釋下!」


  當初的助人之舉,從頭到尾原是余士恆的手筆,宋宜笑不過中途問了一聲,縱然賀樓獨寒誤會了,她可不會因此搶功勞。


  簡虛白知道了經過,頷首道:「下回見著時我與他說清楚。」


  又說,「今日賀樓獨寒是當眾與我道謝的,雖然說這事兒不是出自你之手,但余士恆也是咱們府里的人。回頭大家議論起來,咱們府里必然也會落個好名聲——這個便宜卻不能白占他的,我想著是不是該賞他點東西?」


  「弘揚善舉是應該的。」宋宜笑也贊成,「也是我當日目睹了崔見憐去世,又到太後娘娘跟前回了話,難免有些心神不寧。回來之後倒忘記跟你講這事了,不然當初就該賞他的。」


  夫妻兩個既然決定了,宋宜笑就叫人開了庫房,取了十匹細絹,送去前頭給余士恆——這賞賜一下去,余士恆曾救助過狀元郎的事兒,自然也在府里傳開了。


  這時候金榜才下來,關於新科進士的話題最是熱門。


  尤其今科的士子中有蘇少歌這種少年成名的存在,賀樓獨寒在會試中連前三都沒進去,卻在殿試時後來居上,從他手裡搶到了狀元之位,就算有人揣測這裡頭有顯嘉帝故意打壓蘇家的心思,但與蘇少歌年歲彷彿、容貌據說也是清秀白皙的新科狀元郎,依然吸引了眾人極大的注意力。


  是以那十匹細絹還沒送到余士恆跟前,燕國公府上下都知道他氣運衝天,一幫就幫了個文曲星了。


  尚未到出閣之日的翠縹如今自然還在府里,她聽到這些話,才因為范忠品貌都還過得去、且對自己明確表示出喜愛的安慰之情,頓時換了滿腔幽怨與不甘:「余士恆原本不過是個侍衛頭領,一般給人做事的,他日日都要跟在主子身邊出入伺候,哪有范忠做莊頭逍遙自在不說,平常也極體面。可如今他幫了狀元郎,即使狀元郎不給他脫籍出府,做一番事業,傳出這樣的善義之舉,公爺往後也不會虧待了他的!」


  這麼想著,既覺得果然自己的眼力沒錯,余士恆是個大有前途的,又難受這人卻沒看上自己——難受之間,原本對范忠還算滿意的想法,卻有些動搖了,「范忠在莊子上做莊頭,固然自在,可若沒意外,這輩子差不多也就那樣了。成天守著莊子,能有什麼出頭的機會?我當初選余士恆,不就是看中他深得公爺信任,時常負責護送公爺、夫人出行嗎?」


  想到這裡,她不禁懷疑宋宜笑是故意把自己打發到莊子上,困守一生,免得在跟前礙眼!

  「但我又能怎麼辦呢?」翠縹心情很不好,可思來想去也只能一聲暗嘆,「這位夫人可不是什麼大度的人,太子側妃那麼尊貴的人兒都……我能保得一命已是僥倖,再貪心的話,沒的就要招來殺身之禍了!」


  想到崔見憐,再想想傳聞里衡山王府的二少奶奶金氏,以及柳振溪那偌大家族——翠縹不禁打了個哆嗦,將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卻全按了下去。


  ——也幸虧她安份了,宋宜笑雖然不像她想的那麼惡毒,但余士恆才拒絕過娶翠縹,如今就傳出來無意中幫到了貴人的事兒,宋宜笑怎麼能不料到翠縹心緒有所起伏?


  「回稟夫人:翠縹姐姐這幾日除了幫巧沁、錦熏兩位姐姐料理府中之事外,就是去偏院里陪芝琴姐姐說話,跟前些日子一樣,沒有什麼多餘的舉動。」栗玉半跪在榻前,手裡拿了羊脂玉雕的美人錘,輕輕的給宋宜笑捶著腿,細聲稟告,「至於私下獨處時,奴婢悄悄看過,除了偶爾有些幽怨外,倒也沒有太多不平憤恨。」


  翠縹去看芝琴是從去年臘月里就開始的——那會她剛剛向宋宜笑服軟,正急於取得主母的諒解與信任,所以聽說宋宜笑把救過自己的丫鬟榮養在府里之後,立刻意識到這是個討好的好機會。


  而宋宜笑確認她對芝琴沒有惡意,且也會哄芝琴高興后,也就默許了。


  畢竟她作為一府主母,即使關心芝琴,到底不可能經常去探望陪伴她。


  翠縹這麼做固然是在利用芝琴,好歹也給芝琴解了會寂寞——宋宜笑不介意因此給她點好處。


  所以翠縹這得空去陪芝琴的習慣,倒是一直留了下來。


  這會宋宜笑微合雙目,對這個結果還算滿意:「余士恆的拒婚確實落了她的面子,但姻緣這種事情,誰也說不清楚,勉強不來的。尤其翠縹已經與范忠定了親,這會若想不開,卻是害人又害己了。我就怕她鑽了牛角尖——她能自己想開最好,不然,我也只能親自跟她談一談了,否則她就是嫁到了范家,也未必過得好!」


  栗玉笑道:「夫人就是心善,為了咱們這些奴婢的前程,也這樣費心!」「她到底是伺候過夫君的人,成親之後過得好,我跟夫君也放心。」宋宜笑哂道,「那范忠是個老實人,對她又喜歡,若因為這麼個消息,叫她亂了心緒,出閣之後露出行跡,傷了他們的夫妻之情,你說豈不糊塗?」


  好在翠縹似已認命,倒是省了宋宜笑開導她的功夫。


  三兩日功夫一晃而過——轉眼到了三月廿二,即袁雪萼與陸冠倫的婚期。


  這位袁姐姐的婚禮,宋宜笑自不可能缺席。


  就是簡虛白,也因為念及與袁雪沛的交情,特意告假前往道賀。


  夫妻兩個一大早就起身梳洗,趕到博陵侯府時都還沒到晌午——入府之後,兩人自是分道揚鑣,各往前堂後院。


  宋宜笑熟門熟路上了袁雪萼住的綉樓時,卻見蔣慕葶居然已經在了,不但如此,瞧她面前的茶水已淺了一半,顯然是來了有一會了。


  「這回又叫蔣姐姐搶先了!」宋宜笑見狀,見禮之後不免打趣道,「你們兩個什麼時候這麼要好了,我都不知道——莫不是兩位姐姐喜新厭舊不要我了?」


  「要說喜新厭舊,新的那個才是你呢!」蔣慕葶聞言神情微僵,頓了一下才微笑著介面道,「我跟雪萼可是打小就認識,你們照面還是她去衡山王府借住的那會呢!」


  「看看,叫我說著了吧?」袁雪萼則笑道,「我就說善窈來了之後,一準會拿你先來這事兒說嘴——以前怎麼沒瞧出來她是個醋罈子的?莫不是出閣之後被簡修篁慣出來的?」


  宋宜笑揚起帕子作勢要打她:「好個袁姐姐,果然跟蔣姐姐好上就不要我了,還說我是醋罈子,也不想想誰這一大早的來陪你?」


  「那當然是慕葶了,你看慕葶早就來了!」袁雪萼故意道,「你還說心裡有我呢,來得這麼晚!怎麼看都是慕葶對我更好!」


  宋宜笑聞言,把帕子朝袖子里一塞,起身要去呵她癢——袁雪萼格格笑著,繞著蔣慕葶跑,又叫蔣慕葶幫忙,一時間綉樓里滿是嬌笑打鬧聲,只是宋宜笑跟她追逐時,卻察覺到蔣慕葶臉上雖然也笑著,神情卻有些心不在焉,似乎有什麼沉重的心事。


  「莫非蔣家最近在逼她遠嫁?」宋宜笑見狀,心下自然想到,「那麼倒也難怪她這一大早的就來賀袁姐姐的,恐怕來賀袁姐姐只是幌子,主要還是想趁客人不多時見一見袁雪沛,順帶多躲開會家裡人的逼迫吧?」


  老實說她不太好看好蔣慕葶這份單相思,畢竟袁雪沛不但廢了腿,還摻合了奪儲之事——連他自己都急急忙忙要把妹妹嫁去衡山王府避禍呢,蔣家怎麼可能坐視女兒跟著他冒險?

  何況蔣家到現在都是中立派,若把女兒許給袁雪沛,朝野上下誰不認為這是蔣家想投靠太子了?


  這可是關係舉族前途的大事!


  怎麼可能因為一個蔣慕葶貿然作出選擇?


  偏偏儲君之爭才剛剛開始,而且從目前看來,短時間裡都不太可能出結果——而蔣慕葶今年已經十七歲了,她就是想拖時間也拖不起,是以要沒意外的話,她跟袁雪沛是不可能的。


  「待會尋個機會開解開解她吧!」宋宜笑一面神情自若的與袁雪萼說笑,一面暗忖,「只是初陷情網的女孩兒往往難以自拔,也不知道她聽得進去聽不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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