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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拒婚

  宋宜笑苦思冥想了好一會都無果,最後不得不在晚上請教丈夫:「就算我爹跟我祖母不曉得輕重,顧公就在宋府,怎麼可能不提點一二?」


  「納個侍妾算什麼跟太子對著干?」不想簡虛白聞言卻詫異道,「玩物罷了——今兒能買明天也能賣,太子多少正事要操心,哪有功夫去管岳父的後院?」


  又說,「以前犯官之女沒入宮廷,也有被看中做了妃嬪且生育皇家子嗣的呢?宮裡現在的暖美人就是差不多的例子,這小柳氏只不過是個姨娘而已。」


  宋宜笑聽得面紅耳赤:「我久在後院,倒是想窄了。還以為這事會影響到前朝呢!」


  「比起淪落風塵,能做岳父的姨娘,對那小柳氏確實已經是福從天降了,倒也難怪你會擔心。」簡虛白看妻子尷尬,安慰了一句,岔開話題道,「其實說到岳家,顧公這回的借住才叫人想不明白。」


  前面說了,顧韶是名門子弟,他自己又是少年得意的文壇魁首,是以哪怕致仕了近二十年,在帝都的宅子依然留著,而且還不止一處。


  這種情況下,他到了帝都不去住自己家,反去住宋府,是非常違背常理的。


  就算他覺得那些宅子久無人住,陰氣太盛,但不說太子很願意替鍾陵郡王行孝義之舉,給他弄個舒心的住處落腳;就說顧韶的外甥——去年就打發來帝都,推薦給太子的那位,他住的地方總是現成的吧?


  結果顧韶哪都沒去,偏去了宋府!


  「就算岳父是顧公的故人之後,但宋府還有老夫人在,哪怕顧公去了住客院,遠離老夫人所居的後堂,終究不大合適。」簡虛白道,「若是那等不拘小節之人,也還罷了;可顧公世家出身,對於禮儀的恪守,早已習慣成自然。做出這樣的舉動,卻叫人委實想不明白了!」


  宋宜笑對顧韶的了解還不如他,幫著想了會也沒結果,看看時辰不早了,索性朝丈夫懷裡一撲:「安置!」


  次日起來著人一打聽,果然如簡虛白所言,宋緣納柳秩瑾為妾的事兒,在朝野沒有引起什麼注意——眼下大家最關心的除了定在三月十五的殿試外,就是上巳那天相看宴的結果。


  「昨兒我嫂子來看我,說那天的宴,我一個堂妹也接了帖子去的,當然她只是陪客。不過蘇家兩位小姐,倒被代國姨母拉著說了好一會話。」數日後宋宜笑忙裡偷閒綉了幾方綉帕,親自送到毅平伯府,順帶探望謝依人,兩人彼此關心了一番近況后,難免要說到時下的話題。


  謝依人遣散了左右,悄悄告訴她,「姨母尤其誇獎蘇七小姐知書達禮,溫文爾雅。」


  「這麼說,代國姨母打算與皇後娘娘聯手了?」宋宜笑吃了一驚,「只是蘇七小姐性情文靜,也不知道跟姬表哥談得來談不來?」


  雖然說代國長公主親自出馬的相看宴,是為姬明非與姬紫浮兄弟兩個辦的。但挑中蘇少菱,這明顯是為了魏王與趙王合作的聯姻——那麼這個人選肯定是姬紫浮了,姬明非到底只是代國長公主夫婦的侄子,還做不了這個代表。


  相比視倫理如浮雲的姬明非,姬紫浮至少是個正常範圍內的紈絝子弟。


  可宋宜笑依然不覺得他會是蘇少菱的良人。


  這會語氣里難免帶上幾分惋惜——謝依人跟蘇家姐妹不熟,卻沒察覺到宋宜笑的情緒,聞言隨口道:「姬表弟雖然性情跳脫,不過成了親興許就懂事了呢?」她之所以說這件事,卻是為了引出下面的這番話來,「兵部以前一直都是蘇家說了算的,如今讓出來也才一年而已。雖然說何尚書是太子的人,簡表弟與夫君這些日子以來也十分用心——不過姬表弟若做了蘇家女婿,你說蘇家留在兵部的勢力,能不幫著他么?」


  卻是怕這件婚事,會給自己丈夫日後的仕途帶來影響。


  「陛下在呢,兵部尚書可是陛下親自任命的,既然如此,怎會准許蘇家繼續做手腳?」宋宜笑搖了搖頭,「何況姬表哥入仕日子短,聽夫君說,他也不是多麼聽勸的人,即使有人想輔佐他,也得瞧他願意不願意呢?」


  謝依人聞言才鬆了口氣,嫣然道:「夫君早先在吏部時,沒少被那起子小人聯起手來蒙蔽——虧得簡表弟幫忙,調到兵部之後才緩了口氣!是以我聽說了這事,就擔心兵部也會亂起來呢,弟妹可別笑我見識淺薄!」


  宋宜笑知道她肯定是得了徐惜誓的授意跟自己探口風的,心想不禁暗想這徐表哥在吏部到底受了多大排擠?才聽了點姬蘇聯姻的風聲,就擔心到了往後要受姬紫浮的欺負了?


  不過這種揣測她當然不會說出來,只含笑道:「咱們都是拘在後院裡頭的,誰又比誰見識高了去了?我也是偶爾聽夫君提了幾句記下來罷了。嫂子你過門未久,想來許多事兒徐表哥還沒來得及告訴你,不然哪要我寬你的心呢?」


  「對了,蔣家在給蔣妹妹說親,這事兒你知道么?」確認丈夫的仕途不會有什麼變故,謝依人又想起一件事,「只是許是考慮到魏王夫婦,蔣家不打算在帝都貴胄里給她找夫婿呢,只想在這回的金榜里挑個名次不上不下,會被外放的那種——好打發蔣妹妹離帝都遠點!」


  她很是遺憾,「其實蔣妹妹的容貌性情,我一個嬸母倒是很中意。要不是蔣家不想讓她嫁在帝都,我嬸母倒想替我堂弟說她一說!只是我那堂弟雖已有舉人功名,這一科卻沒下場,恐怕蔣家不會考慮?」


  謝依人這麼說,其實是在委婉的詢問宋宜笑:若有機會的話,能不能幫忙遞個話,沒準蔣家就改了主意了呢?畢竟比起遠道而來的士子們,萊國公的嫡孫,好歹是帝都土生土長,屬於知根知底了。


  只是宋宜笑聽了這個消息之後,心中卻是暗吃一驚:「蔣姐姐在家裡素來得寵,當初她跟魏王夫婦三人之間的謠言漫天飛的時候,帝都多少人篤定蔣家會速速把她遠嫁了好平息議論,蔣家也沒怠慢她。如今都時過景遷了,蔣家怎麼會反而忌諱起來了?」


  她幾乎是立刻想到那厚厚一疊的藥方!


  「難道,蔣家發現她的心思了?」宋宜笑覺得很有可能,「所以才要急急的替她找人家,且不讓她留在帝都!」


  只是這個事情若說了出來,難免對蔣慕葶名節不利,所以宋宜笑假裝沒聽出來謝依人的話外之意,只笑道:「是嗎?若蔣姐姐嫁去了外地,以後可沒什麼機會常常見面了。回頭她出閣時,我可要多綉點東西給她添妝,表嫂你可不許說我偏心!」


  「不說你偏心——橫豎咱們都在帝都,以後有得是機會跟你要!」謝依人見狀露出一抹失望,旋即又若有所思,淺笑道,「說起來,袁妹妹的婚期也近了呢!」


  袁雪萼跟陸冠倫的婚期,定在這個月的月末,三月廿二。


  「他們這個婚期倒是巧。」宋宜笑笑道,「恰好趕著殿試之後塵埃落定,倒能沾一沾金榜的喜氣!」


  接下來兩人又聊了些話,宋宜笑看天色不早,正要提出告辭,庭中忽然傳來一陣喧嚷,謝依人不由皺眉,揚聲道:「什麼事這樣聒噪?!沒看到我這兒正有客么!」


  卻聽外間一把清亮嗓音回道:「世子婦在接待貴客,妾等原不該來打擾。只是這個月的胭脂一直沒有採買,妾身那兒的卻早已用完了,這可怎麼辦?」


  「聞說娘生前性喜素淡,最不愛塗脂抹粉的。」謝依人聞言眼皮也不抬一下,冷冷道,「是以我想著幾位姨娘也不好逾越,是吧?當然若姨娘們執意要打扮,我這會遣人去買了也成。」


  「你——!」庭中的姨娘如何聽不出來她是存心的?這會自是大怒,只是慢說妻妾之分,場面上她們根本不可能越過嫡妻,單說毅平伯的嫡妻可是太后親出的魯國長公主,她們也不敢不敬!


  是以憤然片刻,卻也拿謝依人沒辦法,指桑罵槐了一番之後,到底怏怏而去。


  「把守門的婆子拖下去,杖責三十,永不再用!」謝依人等她們走了,又吩咐,「叫她們看好了門,居然還讓那些東西鬧到我跟前?!虧得宋弟妹不是外人,不然傳了出去誰不道我無能,自己的院子也由得人想怎麼闖就怎麼闖?!」


  宋宜笑看她都處置完了,才好奇道:「方才那幾個姨娘,都是伺候姨父的么?」


  「可不是?」提到那幾位,謝依人面上閃過一抹厭惡之色,道,「娘已經不在了,爹又是個大方的性.子,倒把這些東西慣得……」


  到底是伺候長輩的人,謝依人的教養讓她說不出太難聽的話,搖了搖頭才道,「成天想方設法的佔便宜也還罷了,小心思小手段簡直沒完沒了!虧得出閣之前你給我提過醒,不然過門之後沒準就要吃虧了!」


  「姨父再大方,也不能讓她們失了對你這世子婦的敬畏啊!」宋宜笑沉吟道,「下回給太後娘娘請安,我幫你說一說?」


  「不必。」謝依人聞言笑著拍了拍她手背以示感激,卻道,「不是什麼大事,還是不要叫太後娘娘操心了——橫豎她們也掀不起什麼風浪來,不過是膝下無子,怕老來無靠,所以可著勁兒想攢點東西罷了。若非她們惹了夫君不喜,其實我都懶得跟她們計較!」


  宋宜笑想了想,也覺得為幾盒胭脂驚動太后不好,這也顯得謝依人太小氣太沒手段了,便頷首道:「若有什麼需要,嫂子可別跟我客氣!」


  之後沒坐一會,她也就告辭了。


  回到燕國公府後,才喝了口茶,巧沁上來稟告:「夫人,翠縹姐姐說她想好了,余士恆不錯!」


  ——去年應下給翠縹尋個好人家的事之後,開了春,宋宜笑就操心上了。


  經過重重篩選、辨別、明訪暗查,最後終於擬了個名單,打發巧沁去給翠縹說,讓翠縹自己選。翠縹猶豫了數日,今兒可算決定了。


  「余士恆?」宋宜笑聽著這名字覺得有點耳熟,想了想才記起來——這不是天氣尚寒時,給路邊士子送斗笠跟氅衣的侍衛首領么?


  她對這人印象不錯,當時特別問了幾句,還記得他的字是壽之,這會微微頷首,「這余士恆是個細心的厚道人,相貌也堂皇,翠縹卻有眼光。」


  只是半晌后,底下人卻回稟道:「回夫人,余首領話里話外的意思,是翠縹姑娘乃是太後娘娘跟前出來的,他出身卑微,卻是高攀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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