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殿下懷疑純然
大概終其一生,也難以看到聞人千絕出現這麼多的表情。谷主沉默了許久,像是不捨得放棄她臉上的任何一點表情。
最終,還是輕聲道:「千絕,你真的沒有想過回頭嗎?」
第二次了,他忍不住提出這樣的疑問。
聞人千絕托腮,全身已經很疲累了,靠在馬車上,一手撐著窗口的帘子,能看到那人還站在後面,久久地望著他們的馬車,滿身的帝王風範。
「回不了頭了。」聞人千絕輕笑:「我已經走了太遠太遠。」
那個笑容太美,美得谷主別開了頭,不想再看下去。
「我知道了,情毒的解藥我會儘快調配。」他彷彿放棄了什麼一般,說得很有點苦澀的味道。
聞人千絕忽然懷疑起來:「不是說,治療情毒的解藥,還缺少很多珍貴的藥材嗎?」
就像是上次他們兩個一起尋找的那種東西一樣,幾乎聞所未聞。這樣的東西還需要很多……聽起來很長時間才對。
「我有我的辦法,你不用擔心。」谷主意興闌珊,不想說下去了。
聞人千絕也只能不說話了,懷孕了之後似乎總困,靠在車上沒有一會兒,人已經沉沉睡去。
谷主卻想起那個在紅葉澤的晚上,聞人千絕去給他送吃的時,親口說出有多喜歡百里夙夜。
那個時候,他的心是痛的。
離開聞人千絕,轉身就把治療情毒的藥水給倒掉了。那是世上現存的,唯一一瓶治療情毒的葯。
這次來到紅葉澤,原本他就是想把那個東西送給聞人千絕的。
忘情水只能頂一時,而他知道,千絕是喜歡那個男人一世的。
當時讓唐茗把東西送給聞人千絕,因為看出百里夙夜的情毒已經不可控制,他專心回去研究治療情毒的解藥。
一旦真的製造出來,第一個就想快點送給她。沒想到一時任性佔了上風。他竟然把一瓶藥水浪費掉了。再做一瓶吧,看到百里夙夜身邊又有了別人,他心中愈加不爽。
千絕是他唯一不能被觸碰的逆鱗,誰敢讓她不高興,他會讓對方付出生命的代價。
如今他做的一切,她是否又能理解呢?
到了歐陽府,聞人千絕還沉沉睡著,谷主小心地把她抱起來,一直走到卧室放下。
聞人千絕睡夢中翻了個身,沉沉地睡著,谷主親自為她蓋上了被子,看著那清冷的側顏,默默地站了許久。
「要叫她起來吃東西嗎?」歐陽君諾走了過來,跟谷主並肩站在聞人千絕的身邊。
「不知道。」谷主緩慢開口。
意識到他的情緒不對,歐陽君諾琢磨了一下:「你們今天遇到夜了?」
「嗯。」谷主挑唇:「我在想,要不要給他情毒的解藥呢?他配站在千絕的身邊嗎?」
歐陽君諾眼眸一眯,不動聲色,這個世界上也只有眼前的這傢伙敢說出這樣的話。
百里夙夜的尊貴身份,天才程度,應該是沒有女人配得上他才對。只是千絕……真的很特殊。
「情毒的解藥,只需要九天就能配製好、熬制出來。」
谷主忽然沒頭沒腦地說了那麼一句。
歐陽君諾忽然大震,再也冷靜不下來:「你真的有辦法治療情毒?」
開什麼玩笑?!
上古方子的確傳說有一張。可惜早已淹沒在歷史當中了,如今連蠱族的人自己都不知道解藥。他……知道?!
「你不信?」谷主冷冷一笑,似乎情緒真的差勁透了。
「信。」歐陽君諾冷靜下來,淡淡地託了托眼鏡:「需要我提供什麼,你說吧。」
「呵……真大方得很啊。」谷主回頭看他:「把心愛的女人這麼拱手送出去,我想不到天下會有人類這樣做。」
歐陽君諾一怔,隨即知道眼前的人已經不是當年不懂世事的那個他了。
自己對千絕是什麼樣的感覺,他應該了解得一清二楚才對。
當下也不隱瞞,而是正常回答:「堂堂正正的競爭,不也很好?為什麼一定要讓他們遭受這樣的事情。」
「競爭?」
谷主彷彿聽見了什麼全天下最好笑的事情一般:「你去競爭最好朋友的妻子?」
歐陽君諾沉默良久,轉身而去:「我已經退步一次了,同樣的事情放在我身上,我絕不會忘記千絕。」
身影走遠了,谷主才默默感嘆一句,百里夙夜哪裡是忘了,他從沒有忘過自己愛的是誰。
「殿下你回來了?」純然迎上去,伸手要接過百里夙夜的大氅。
「唔。」百里夙夜解下大氅,卻遞給了一旁的管家。
純然的手訕訕地縮了回去,見百里夙夜不太愛搭理自己,也不敢多說什麼,只能站在一旁勉強跟他聊幾句:「殿下今天去了哪裡,一天沒有回來呢?然兒等得好痛苦。」
百里夙夜還是沒有說話,徑直走向了前面的大殿。
純然走了幾步,想想還是別跟上去惹人嫌了。殿下這種性格的人,應該,怎麼說呢?應該吊著他?
自己不要跟他太親近,免得讓他不高興。
聞人千絕都是這麼做的吧?嗯,她也要那麼做。
雖然很不捨得,純然還是轉頭就走,打算回自己的房間去。
「你要去哪裡?」
身後的聲音驀然傳來,飄渺,不帶有真實感。
殿下還是叫住了她!純然很是歡喜,盡量控制住表情,一副委屈的臉:「殿下回來都不跟然兒說話,然兒怕打擾了殿下的清凈,打算回房去呢。」
「過來。」百里夙夜對她勾了勾手指,淡漠的容顏上沒什麼表情。
早就習慣了他的冷冰冰,純然也不介意,這有什麼?只要殿下不讓她走就行。
她款款走上去,旖旎萬分,以為百里夙夜會安慰她幾句,然而某殿下一雙深邃的眸子始終在她臉上流連。
不是溫情,而是探尋的樣子。
純然被看得不自然,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哎?殿下看我做什麼?然兒害羞呢。」
「你……」百里夙夜的眸子愈發深邃:「我們初次相遇時,你縱馬狂奔。可是自己的樣子?」
「殿下什麼意思?」問到那件事情,純然有些緊張起來:「當然是自己了,難道還是替身嗎?」
「不。」百里夙夜淡漠地打斷了她的話:「我不是在說那個。我是在問,你那次穿的衣服,打扮的樣子,是自己平時的裝束嗎?」
初見時的悸動,幾乎再也沒有出現過。
他在懷疑。
「當然是了。」純然強撐:「那都是然兒自己的衣服。」
「哦?」百里夙夜看似不經意地說道:「可我再也沒有看過你做那樣的打扮。」
純然自從跟在他身邊以後,穿著的衣服跟那些公主們沒什麼兩樣,溫柔可愛,活潑大方,卻再也不見初見時的那個感覺。清冷,絕艷的一個背影。
純然心驚,袖子里的手死死嵌入了肉里,讓自己別慌張:「因為吧,然兒覺得既然在殿下身邊了,就得有點樣子,不要打扮的那麼生硬,怕殿下不喜歡。」
「行了,你回房吧。天色不晚了。」
百里夙夜不置可否,只是淡淡下了逐客令。
曾經純然還可以在黃昏時分跟殿下閑聊一番,自從那天晚上艷舞的事情過後,她像是被打入冷宮一般,一到太陽快落山的時候,就被趕回自己的房間。
百里夙夜那裡,不會留她。
「知道了。」純然不敢再說什麼。怕自己破綻太多,只能退了出去。
「不對……還是不對……」百里夙夜輕聲呢喃,眼前一遍遍回放著聞人千絕上馬車前的笑容。
好像印刻在了心頭一般,無論如何都叫他難以忘懷。
明天還能在見面吧?
在漫長的時間裡,時間的流逝對他來說已經只剩下一個數字。從未有過像今晚這般,那麼期待明天的來到。
當晚,純然換了裝束偷偷跑出了夜宮。
御花園的一角,同樣一個戴著兜帽的神秘人在那裡等待著她。
純然學了幾聲貓叫,那個人走了出來,雙方一見面都安心許多。純然拿出袖子里的東西,給了神秘人:「這些東西是我從夜宮偷出來的,管家精明得很,最好能送回來讓我放回去。」
神秘人摘下兜帽,露出一張俊美的容顏來。
百里初辰笑著接過了純然的東西:「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還敢拿東西,純然公主真乃女中豪傑。」
純然聽著這話不舒服:「我是愛他的,當然希望能在他身邊更久。這些,不過眼下的權宜之計罷了。」
百里初辰默默將東西收起,唇邊始終掛著莫名的笑容:「哦?這麼說來,純然公主也不過是在反過來利用耶律修他們了?」
「噓!」
純然著急了。
皇宮裡處處有眼睛,他們說話的聲音越小越好。
「好了,公主自己小心,我也要走了。東西明天會送到耶律修的手上。」百里初辰戴上兜帽要走。
「等等。」純然還是沒有忍過好奇:「四殿下,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百里初辰笑笑:「你又不怕被抓了?」
純然四下里看看,然後問道:「身為大胤的皇子,四殿下為什麼要跟耶律修合作呢?這不相當於把大胤賣給他了嗎……」
雖然不知道耶律修是什麼目的,總不可能是想跟大胤交好。
百里初辰的神情冷淡下來:「我只是想奪回屬於自己的東西。」說罷轉身而去。
純然想著,有點明白了,他說的是皇位吧?身為皇后嫡出的子嗣,非要說太子的話,也應該是他才對。放在七殿下身上,確實……容易起爭端。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潛藏在百里初辰心中最深的一個刺,叫聞人千絕!
聞人千絕早上醒來感覺肚子咕咕叫,身邊已經放了一碗清香無比的粥,端起碗開始喝了起來。然後才開始簡單梳洗。
「一早便猜到你餓了。」
歐陽君諾長身玉立,守在門口的樣子極為燦爛。
「昨晚在馬車上就睡著了吧?」聞人千絕剛洗完臉,臉上的水珠還沒擦乾淨,清純誘人。
歐陽君諾從丫鬟的手中接過面巾,親手為她抹去水珠。
聞人千絕下意識地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