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回京,病入膏肓
聞人千絕的腦子中閃過了一瞬間的錯愕,為什麼是她……
但是那個小女孩就站在荷花池旁邊,似乎是很著急的樣子,一直在對著他們的方向招手。身後的百里初辰淡淡地牽起了聞人千絕的手:「走,我陪你一起過去。」
聞人千絕懵懵懂懂地走了過去,也朝著荷花池裡面看去……
後面的小女孩在她身後揚起了一張頗為好看的面龐,正是小時候的聞人雪汐!
眼底里,一抹狠狠地陰毒閃過,隨後,狠狠地朝著聞人千絕的背後一推……
腳下忽然不穩……
聞人千絕下意識地反應過來,不對!
她小小的身體已經跌入了荷花池當中,不停地伸出手撲騰著!
「救命——娘親——救命——」
話從自己的嘴裡說出來,卻不像是她自己的聲音。
身上的衣服吸飽了水份,正在拽著她下沉,最後一眼看到的是荷花池邊的兩個人,那女孩的小臉,怎麼看,怎麼眼熟……
「醒醒——」
冷漠的兩個傳入了聞人千絕的腦中,四肢忽然輕飄飄地從水中升起來了。
她睜眼,發現自己仍然在馬車當中。
歐陽君諾面色關切,百里夙夜一向淡漠的暗夜般眼眸中,也浮現了難得的意味……
她……又做夢了……
聞人千絕揉了揉自己的額頭,這一睡,竟然入夜了。
「要不要喝點水?」歐陽君諾打開了隨身攜帶的水囊,餵了聞人千絕一小口,聞人千絕喝了幾口潤潤嗓子,人也清醒過來了。
「現在是晚上?」
她看著外面的天色,眉間閃爍出一丁點的疑惑。
「嗯。」
百里夙夜見她醒來,便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慵懶入骨地靠在了美人靠上,三千墨發流瀉。
「京城那邊傳來消息,湧入京中的異國人似乎有所動向。我們便沒在客棧休息,連夜趕路了。見你睡著,沒忍心叫醒你。」
歐陽君諾悠然解釋道,然而那雙眉,始終是蹙著的。
他,擔心她。
聞人千絕想到阿茶之前說的話,還有離開前的一切,面色也有點微微地泛出了別的顏色。此刻被人提醒了才看出來,歐陽君諾對她,確和對別人不同。
「我沒事了。」她擺擺手,摟緊了一旁還呼呼大睡的赤炎:「只是奇怪,攝魂術……不是在夜晚叫不醒人嗎?難道說,樓雁懷說的那些猜測,是真的?」
蠱族聖山上的那具冰棺只要毀掉,攝魂術,就沒有那麼強大的力量了。
「想必是的。」
歐陽君諾給了她一個靠墊,讓她靠著繼續休息一下,噩夢,也很消耗人的精神。
「謝謝。」
聞人千絕淡淡道。
靠墊放在她身後的時候,歐陽君諾伸手過去的姿勢,很不巧地……像是抱住了她……
聞人千絕立刻接過了靠墊,笑容痞氣優雅:「我自己墊就好了。」
馬車當中的氣氛一時變得微妙起來。而那玄色衣衫的人似乎斂著眼眸,完全沒有看到這邊發生的一切。
淡淡養著神。
寬大的袍袖中,那月牙形的傷痕猛然凹陷!如同刻刀一般,在他的手上,刻出了血印……
「啊——」
京城附近的山裡,一道凄厲的聲音猛然響起。
山洞當中,聞人雪汐擦了擦唇邊的血跡,已經半伏在地上,爬不起來……
剛剛發生了什麼?
眼看就要將聞人千絕推入了荷花池中,她卻突然之間被喚醒了。攝魂術,她已經練得無比強大了啊!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聞人雪汐怒意橫生,在地上劃出了五道深深的指甲痕迹。
「不為什麼。」
回答她的聲音彷彿千萬個人的聲音擰成了一股。冷冷地從她頭頂處響起。
聞人雪汐猛然抬頭,看到了站在自己身邊的陰影了,立刻跪在爬了過去,眼裡燃燒著巨大的復仇火焰:「主子!主子我剛剛……」
「不必說了。」冷冷的聲音再度打斷了她。聞人雪汐不敢抬頭,明知道自己抬頭了之後看到的,是陰影而已。
可是……
她卻感覺到陰影當中分明有一雙冷漠無情的眼睛在盯著自己。
就那麼冷酷地看著。讓人心生寒顫。
「有一種方法,可以重新強大你的攝魂術。過來……」那聲音蠱惑著,帶著難以言說的威脅。
聞人雪汐不由自主地爬了過去,貼近了陰影說話的地方……
源源不斷的話語流入她的耳朵當中。她臉上的曼陀羅綻放得愈加妖艷,然後點頭道:「雪汐懂了……」
經過了不少天的趕路。
馬車終於進了京城的地界。
外面叫賣的小販不少,熱鬧一如往常,誰都不知道的是,一股暗流,在其中涌動著。
「你們先回去吧。」
歐陽君諾在自己府門前下了車:「千絕,把你帶出來的時候,我跟皇上保證了你還會回來。今兒……」
他託了托眼鏡:「你無論如何,都得回皇宮一趟。」
孔雀閣……
聞人千絕知道,點點頭:「我會回去給皇上一個交待的。」
鬼靈的事情到如今已經拖了很長時間了。皇上那邊……應該也不會如何為難她,等江湖上的消息都散盡了,確認鬼靈不再在她身邊了以後。
她便可以回到小酒館當中了。
皇宮當中,一干人等,卻早就在等她回來了……
「七殿下,千絕姑娘?」周公公剛出了御書房,就在兩個人都走了過來,趕忙上去迎著,這一走,可走了不少的日子。
百里夙夜玄色的衣衫上,一丁點的塵土都沒有沾染,靜靜而立,風采不減,氣度昂然,而那淡漠的絕美容顏上,仍舊一絲表情也無。
「皇上在裡面嗎?」聞人千絕揚起唇角的笑意,痞氣非凡。
周公公點點頭:「在裡面呢,七殿下,千絕姑娘,跟咱家來吧。」
百里夙夜步履從容,由著周公公掀開了帘子走了進去。聞人千絕跟在身後。
皇上剛下了朝,正在批閱奏摺,見他們進來了,神色上也有了一絲絲的鬆動,像是一個威嚴的父親,終於見到了經久不歸的兒子,略微咳了一咳:「你們回來了?」
「嗯。」
百里夙夜容顏淡漠如初,就算是面對皇上,也不見得有什麼起伏。
聞人千絕則淡淡彎腰:「千絕見過皇上。」
「起來吧。咳咳。」
皇上似乎感染了風寒,咳嗽不斷,對著聞人千絕做了個平身的手勢。
聞人千絕站到了一旁。
百里夙夜疏懶地坐在了一張椅子上,修長的雙腿交疊,眸子半斂著,讓人看不透他眼眸中的光:「京城中的異國人越來越多?」淡漠的嗓音在空氣當中化開。
聽到他關心此事,皇上眉頭略微舒展了一些:「朕已叫人嚴密監視了。」
隨後,威嚴的眼眸抬起來,掃了百里夙夜和聞人千絕一眼。精明威嚴的龍眸中,看不到底。
聞人千絕踏出了一步,容色淡淡道:「如果皇上沒有什麼事情,千絕就先回孔雀閣了,隨時等待傳召。」
父子兩個商談的是國家大事,當然不希望被別人聽到。
所以皇上的話,也是點到為止。
「去吧。你一路辛苦勞累,也該好好休息。」皇上端起了一杯茶,淡淡地呷了一口。眼角餘光,卻仍看著聞人千絕離去的身影。
「謝皇上。」
聞人千絕退了出去。百里夙夜的身影分毫未動。
她走了,周公公也納悶地一皺眉頭。但,聰明如他,什麼話都沒有說。
「那些人小心得很,朕的密探沒有查到任何他們之間聯繫的消息。」皇上說著,又咳嗽了一聲,喝口茶水壓了下去:「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些的來歷都不簡單。小了說,是要危害商業。大了說……」
皇上沒有說下去,只是向後一靠,靠在了自己龍椅上。
戴著碩大玉扳指的手指,轉著手中的茶杯。
大了說,自然是大胤周圍的幾國聯合,要對大胤不利!
但,這些年沒有任何事情和源頭,讓他們如此覬覦大胤……為何會突然聯合起來。所以後面的話,皇上沒說,這個猜測,畢竟太過可怕……
不用說,百里夙夜也知道。
「這些事,你不用操心了。有消息,我會說的。」百里夙夜慵懶地起身,玄色的衣衫落拓瀟洒,帶著永夜的美好。
「還有。」他站起來后,薄唇一抿:「注意水源。」
皇上忽然開口叫住了他:「夜兒!父皇知道,你一向沒有心思參與朝廷之間的爭鬥,但,現在是非常時期。你是朕唯一中意的人選!選一門親事,朕可以立刻讓你成為太子。」
大胤的儲君未定,終究是個禍患!
「再說吧。」
明顯敷衍的話,從百里夙夜的唇中吐出,竟然叫人一絲反駁的力量都沒有。
那玄色的身影不再停頓,直接掀開帘子走了出去。
「咳咳咳咳咳……」皇上不住地咳嗽,用手帕掩住了唇。等咳嗽完了的時候,手帕上,赫然鮮血淋漓!
周公公眉頭都皺成了一團,著急不已:「皇上,要不然,我們就把這個事情,告訴了七殿下吧?究竟是怎麼了?有人下毒?」
「不。」
皇上的手,淡淡地立了起來,制止了周公公的話。
幽深的眼眸,竟然有了龍威。將那手絹甩給了周公公:「老辦法,燒掉。如今儲君未立,若是被人知道朕即將入土,呵……大胤,就別想守住了!」
周公公忍住眼眶中的淚水,將手絹藏進了自己的袖子中,立刻給皇上一杯漱口水,吐在痰盂里了。
皇上在乾淨的面巾上擦了擦手,然後才悠然道:「你瞧出來了么?夜兒,似乎和千絕之間,有隔閡了。」
這個,當聞人千絕走出去的時候,周公公就發現了。
長久浸淫的皇宮當中,最看得明白的,就是人和人之間的關係。
「這個咱家倒是瞧出了。不知道皇上的意思是……?」周公公不明白,皇上的神色為何不見高興。
難道……他不是一向希望七殿下娶一個名門閨秀,堵住那些人的嘴嗎?
「朕沒什麼意思。」
皇上恢復了往常的樣子,重新拿起了一個奏摺,繼續批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