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區區人類
百里夙夜勾了勾唇角，致命的誘惑次第盛開，他抬起手指，勾住了聞人千絕的下巴，開口，醇厚的嗓音瀰漫：「午夜，你跟百里初辰在一起。」
聞人千絕眸子一跳，隨即瀰漫出了笑意：「七殿下的消息來的好快，什麼都知道。」
天亮之前，她跟百里初辰出現在知府，這麼快，坐在夜宮裡的他便知曉得一清二楚，看來暗衛手眼通天啊。
暗色的眸子里，是嗜血的氣息。他不喜歡任何人觸碰自己的獵物。誰，都不行！
哪怕只是相處在一起，到了他的面前，必須都得乾乾淨淨的！
「帶她去沐浴。」聲音冷酷如宣判死刑的帝王。
話卻不是說給她的。
聞人千絕凝眸，沐浴？這裡除了他們似乎沒有別人了吧？
管家悠然出現，彷彿飄蕩在夜宮之中的幽靈，深深俯身：「千絕姑娘，請這邊來。」
聞人挑了挑眉，還是跟了上去。
臨走的時候，那雙幽暗莫名的目光始終落在她的身上，帶著說不清的笑意，似乎在看著一道極為美味的食材離開自己，走入廚房，最終成為一道美味晚宴上的主菜。
百里夙夜傾了杯子，飲了一口酒。
走了不久，管家便停在了一處大門的門口。
一路上，夜宮裡彷彿一個人都沒有，但到處都一塵不染的，與其說是清凈，不如說是寂靜。
聞人千絕卻分明感覺到，看似無人的夜宮裡，是有很多暗衛在的！
她斜了雙眸，一一打量過去，這裡，若是真有人入侵的話，恐怕連渣滓都不會剩下！
「千絕姑娘，就是這裡了。」管家說著，雙手推開了眼前的大門。
隨著大門的推開，寬闊的浴池展現在聞人千絕的面前，晶瑩的漢白玉，圍砌成了如同游泳池大的一個浴池！
浴池的周圍分佈著手指粗細的青銅龍頭，仔細看去，每個都雕琢得異常精美，張著嘴，對著浴池。
「沐浴過後，晃動這個，會有人來接千絕姑娘。」管家的聲音平淡無奇，一板一眼地將一個銅鈴交給她，隨後便退出了房間。
聞人千絕走過去，見浴池邊已經放好了她可以換上的衣物。
彷彿那個人，早就知道她會到來一般。
她脫下了自己的軍裝，滑進了寬大的浴池當中，水似乎是剛放的，水溫熱的剛剛好。偌大的奢華房間內燃著艷麗的紅燭，如血的珊瑚盤曲點綴。
彷彿海底的仙境一般。
那個人，究竟在想些什麼。什麼都不說，讓她來沐浴？
罷了，這麼好的環境不享受白不享受啊。她舒服地眯了眼，游到了龍頭的位置，手指頭粗細的青銅雕龍佇立在浴池邊。她覺得奇怪，手一寸寸撫摸過青銅龍的全身，忽然看見龍角似乎有點歪了。
強迫症發作，她隨手擰了一下。
霎時間！青銅做的龍睜開了眼睛，雙眼火紅地看著她！
細膩的白色粉末從青銅龍的口中流瀉而出，化到水裡便浮現出了柔和的珠光色，淡淡的銀白，很是漂亮。
龍口裡吐出的，竟然是珍珠粉！
這裡所有的青銅龍都是繁複的機械運轉，只要擰動龍角，需要的泡澡材料便會從裡面傾瀉下來。奢華至極。
她眯著眼泡了一會兒，舒服夠了之後才起身，穿上了事先準備好的衣服。衣服竟然是純絲做的，如煙一般輕輕籠罩在身上，柔滑無比。
她晃動銅鈴鐺。
吱呀，門被推開。有看不清面目的宮人帶她到了百里夙夜所在的殿內。
越是走近，她便越是感覺到可怕的熱度。此時外面的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明月高照，圓得一絲缺陷都沒有。
她卻感覺不到絲毫的涼意，心裡隱隱有種感覺，七殿下要求的這個代價，恐怕是自己吃虧了。
大殿的門被推開，出現在她眼前的驟然是想不到的一幕。
大殿的裡面燃著無數個火爐！跳動的火苗把整個大殿都變成可怕的紅色，彷彿無間地獄一般！
而在那一切的紅色之中，站著一個風華絕代的背影。
百里夙夜淡淡回眸，在他轉眸的那一剎那，他潑墨般烏黑的髮絲開始瞬間變成了白色！根根如雪，如雪水般流瀉！
映照著月光，散發出妖孽的風華。
而那雙眼眸也逐漸便淡，最終凝固成了那種琉璃般的紫色！
玄色的衣衫掛在他的身上，極致的白和極致的黑，相應如同一曲艷麗的歌謠。眼睫上都落滿了冰霜，他淡淡勾了唇。
那笑意讓人沉淪不已！
勾了勾手指，百里夙夜輕聲道：「過來。」
兩扇大門在她的身後轟然闔上！屋內的火苗卻再也不灼熱了，他身上的寒氣壓制住了所有。
又是滿月！聞人千絕凝眸，七殿下身上的秘密，再次出現了！
只不過這次他身處自己的夜宮中，又沒有像上次一般突然動用全部的內力，所以十分清醒。
見她警覺地站在原地，沒動。百里夙夜唇邊的笑意越加深厚，漫不經心的神態上，甚至多了分不屑：「怕了？」
白髮白睫的他，比平時更多了一分帝王的氣息！更加妖孽，更加喜怒莫測！彷彿遠在天邊，永遠都抓不到！
「怕？我不知道這個字怎麼寫。」聞人千絕笑了，從容地走上去，直視著那雙紫色的眸子：「七殿下，現在可以告訴我，代價是什麼了么？」
只有她，才能在這種無間地獄中仍然笑的出來。
百里夙夜的眼眸中多了些玩味，抬手，她便被一股力量牢牢地束縛住，被他箍在了懷中。冷意，便從他的身上過度到了她的身上！
那種徹骨的寒冷，彷彿自己是被鎖在了一塊千年寒冰之中。
可是他身上的冰霜，卻有了化掉的趨勢。
聞人千絕挑眉：「嗯？」
如果還是要她的血，自己答應的事情，她也逃不掉。
「區區人類，在見到我的時候，竟然沒有怕的意思。」他風華萬千，高高在上，不再是失去神智地渴望她的血，而是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唇邊淡漠又輕蔑的笑意，令人膽寒。
區區人類？
聞人千絕的眸子一緊。七殿下不是人？第一次見到的時候，她以為這是一種怪病，現在想來，是自己想多了。
「七殿下，你到底是什麼身份？」聞人千絕被他鎖在懷中，也不逃，直視著那雙眸，眼裡多了些調侃。
百里夙夜的樣子，皇上知道么？
「我的身份？」他淡淡垂眸，落滿冰霜的眼睫一低，似乎斂盡風華。似是思考，又似是喟嘆：「太久了……」
隨即他抬眸，又是那種冷冷的神態：「女人，你是我的獵物。該感到榮幸。」
他冰冷的手指再度劃過她的咽喉處，那裡，有個曾經被當做「吻痕」的指印突然憑空浮現，又接著消失：「在我想要享用你之前。你給我老老實實地等著。不要讓任何人，玷污你。」他在她身體上留下的印記，無論她在哪裡，他都會知道。
「獵物？」冰冷的手指讓她身上冷的起了層雞皮疙瘩。那雙眼眸看著自己的脖子，似乎那裡有什麼一般，她沒看到，只是冷笑道：「七殿下的意思是讓我守身如玉，然後等著被你喝血吃肉？」
「差不多。」百里夙夜手一松，將她扔在了床榻之上。
柔軟的毯子瞬間包裹住了她的身軀。聞人千絕緩慢坐起，她的刀，還在。
這是什麼邏輯？這就是他要付出的代價？
一條消息而已，他已經不是在公平做生意了。
彷彿知道了她的想法，百里夙夜淡淡坐在了床榻上，眸子里多分輕蔑：「你的一條消息，換的是一個晚上。你是我的獵物，不需要你的同意。」
你是我的獵物，不需要你的同意。
狂妄至極的話從他的口中說出，偏偏讓人覺得是理所當然！
「是么？」聞人千絕仰頭，什麼時候，她的生命要由他來決定了？對她來說，簡直就是狂妄的笑話！
黑暗中，他俯身下來，自然而然地躺在了她的身邊，冰冷的兩條手臂從後面環住她的身軀，冰霜開始融化。
屋裡的火爐雖然對他沒有用，但是對她，卻是很重要的。
「七殿下。」聞人千絕痞氣開口。
「嗯？」淡淡的應著，他闔上了那雙琉璃般的雙眸，似是陷入了無限的永眠。
聞人千絕眨眨眼，無辜的微笑浮現：「孟秋。」
呵……百里夙夜勾唇。她一點虧都不肯吃，一定要先知道自己想要的消息。「第一百九十二號卷宗，五十六頁，第二條。」
冷冷的聲音瀰漫在空氣中，他一開口，周圍的空氣都像是結冰了。
聞人千絕的眸子里閃過一道亮光，七殿下果真知道！明天，她要去狀元知府那裡，查一查了……
忍受著身邊的冰冷，她慢慢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她睡醒的時候，身邊的人潑墨般的黑髮散落，全身瀰漫著禁慾的味道，卻恢復了自己的原本的樣貌。
即使是睡著，七殿下給人的感覺仍舊是不可侵犯的。
周圍是他溫熱的體溫，她躡手躡腳起身，換了自己來的時候穿的衣服。一身利落的軍裝。無聲地對著榻上那人瀟洒地擺擺手，她出了夜宮的大門。
身後……
緩慢地，那雙眼眸動了動，然後張開了，一泓暗夜。舌尖舔舐了自己的薄唇，魅惑至極。那個女人的味道，如此溫暖……
她單獨從夜宮離開時，一眾清晨起來打掃的宮女們都看直了眼睛。
哎呀，這不是昨天進去的那個侍衛么，模樣還真清秀帥氣，這麼一大早上的才出來，莫不是昨晚在夜宮過夜的！
早聽說七殿下可能是有斷袖之癖，跟一個小太監往來不清。
現在看來，好像是真的！
順利地出了皇宮，聞人千絕先回到客棧，換回自己原本的衣服。
咚咚咚。
店小二敲了門：「客官，在嗎？」
「什麼事？」聞人千絕紮好腰間的束帶，走過去開門。
門口，店小二拎著一個雕花的食盒：「千絕姑娘吧？這是卿挽樓派人送來的，說是給姑娘的早飯。」
衛卿挽？聞人千絕伸手接過，闔上門打開來看，裡面有粥有菜，還有生煎包，都是衛卿挽親自做的。
都拿出后，食盒裡面還有一個小小的花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