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劍拔弩張
百里夙夜的眸子原本淡漠無比，此刻卻彷彿聚集了全天下的妖孽，張狂之中，透出一股漠然的邪佞！
他修長的手指淡淡握著手中那把古樸的古刀，彷彿只要一用力，就能將古刀徹底碎裂掉一般！
聞人千絕驀然起身，翻身下了小水獸們抬著的擔架！
小水獸們懵掉了，手足無措地看著她。
她步步走近，冰山般的氣質縈繞全身，傲然的長發隨風飄揚，那雙霜刃般的眸子淡淡眯了起來，手慢慢抬起：「七殿下，給我。」
她原本清澈的嗓音說話的時候，沒來由地透出了一股冷意。
百里夙夜的目光卻落到了那柄古刀上，唇邊若有若無的弧度，邪肆無比，仔細地把玩著古刀。
平淡無奇。
古刀在他的手裡只是個死物，不像是能吸取人力量的樣子。
可偏偏是這個東西，奪取了她身上大部分力量，這個蠢女人不知道么？
聞人千絕見他低眸淡漠的樣子，便知道今日的事情不會善了。可如今那人手裡拿著的東西，是她的刀！
一個殺手，絕不會允許自己的武器毀在別人的手裡！
所以，就算這個男人再怎麼難惹，她也要試試！
「七殿下。」她已經走近了，肩頭的傷讓她臉色蒼白，更像是冰山一般，讓人無法呼吸：「這是我的東西。而我，不喜歡別人碰我的東西。」
紅葉嘶地倒抽一口冷氣。
這丫頭膽子真大，他還是第一次見有人跟百里夙夜這麼說話！
聞人千絕略昂著頭，絲毫不懼地迎上了百里夙夜那雙妖孽至極的眼眸，緊抿的唇已經表示了她時刻準備動手。
還想跟他打？百里夙夜唇邊的弧度微微上挑，眼眸里驀然湧現了玩味的弧度。
忽然鬆手，將手裡的古刀扔還給了她。
「拿著。」
說罷，從容地舉步，矜貴如仙人般從她身邊走了過去。
她自己的事情，自己應該學會怎麼做，不然，就不配做他的獵物，這個遊戲，也會無趣的很多。
畢竟，剛剛從她的身上嗅到了與自己的相同的感覺。
接過古刀的聞人千絕眸子里有一瞬間的錯愕，某人的脾氣果然神鬼莫測，剛才她還以為今天的事情不能有完了，現在居然古刀在手了。
她緊緊地握了一下古刀，重新放回腰間。
紅葉的眼睛瞪了老大，瞬間上去勾住了聞人千絕的肩膀，低聲道：「丫頭，你剛才做了什麼，教教老頭子唄。我也想跟小夜夜說話的時候那麼硬氣！」
「這……」聞人千絕捏了捏腰間的古刀：「紅葉前輩，我也不知道，或許你可以去問問七殿下。」
「問他？」紅葉撇嘴：「小夜夜若是能告訴我，才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呢。」
話音剛落，前邊就傳來了一道慵懶幽暗的嗓音：「紅葉，閉嘴。」
「一點都不可愛。」紅葉嘟囔著，大紅的衣服烈焰飛揚，將他男女莫辨的美貌襯托得很是迷人。
四個小水獸又跟了上來，將聞人千絕重新按回了軟榻上，抬著，飛一般地跑了。
到了紅葉的住處附近，紅葉指了指旁邊的位置，小水獸抬著聞人千絕一溜煙地跑了過去。她這才發現，紅葉的住處比自己上次看到的大很多。
樹屋只是一部分。
後面的亭台樓閣小橋流水，都有一種荒村仙境的味道。
尤其是這霧氣仍然裊裊，平白增添了神秘的氣氛，像是書中描寫的，書生誤入了什麼法力高強的妖精的地盤。
紅葉指揮著小怪獸停在了一間充滿了詭異工具的房間內。
百里夙夜似已經來過很多次了，進門的時候，門口的一個大紅顏色的鸚鵡老遠便瞧見了他，咧嘴便喊道：「小夜夜！小夜夜！」
「……」聞人千絕抿唇，忍住了蓬勃的笑意。
某殿下卻沒有想象中的生氣，似知道了紅葉的鬼把戲一般，只一眼看過去，那個鸚鵡悚然一驚，像是被人施加了什麼定身法術一般！
顯然是嚇到了。
下一刻，紅色的鸚鵡又開始識相地喊道：「紅葉太丑啦！紅葉太丑啦！」
聞人千絕抿唇，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誇讚道：「紅葉前輩，你養的這個鸚鵡，很識相嘛。」
「閉嘴！」紅葉不爽地吼了鸚鵡一句。
隨後打起精神給聞人千絕看了肩膀上的傷口：「剛才我跟小夜……」看了一眼百里夙夜的臉色，又改口道：「咳咳，跟夙夜已經說過了，你肩膀上的傷口，是突然流失了大量力量造成的。有東西在奪取你身體里的力量。」
聞人千絕眸子一暗，從古刀第一次有感覺開始，那兩次在廂房中，都是先感覺到古刀的神秘力量，然後才感覺到身體的疼痛。難道……
紅葉也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古刀，聳聳肩：「估計就是它在作怪了。不過我也看不出這刀有什麼問題，也說不上是好是壞。可以肯定的是，養病的時候盡量少接觸它。至少不要直接接觸。」
刀柄上鏤空的花紋在光線上，有一種詭異的迷離感。
聞人千絕抿唇：「知道了。」
嘶啦，她從本來就壞掉的衣服上撕下了一塊布條，如繃帶一般纏繞在了右手上，握刀的樣子簡直帥氣爆棚！
「這樣不就行了？」她挑眉，看著紅葉。
「嗯。」紅葉笑眯眯的點頭：「丫頭很聰明嘛。只是你力量消耗的太多，這段時間是一定得在我這裡休養的了。我會找一些珍稀藥材給你補身體。肩膀要想不留疤，也得我想辦法。」
「那就叨擾前輩了。」聞人千絕抿唇，笑道。
她笑起來的樣子如冰雪融化，紅葉驀然一怔，隨後才不爽道：「別前輩前輩地叫我，叫紅葉就行了。前輩都把我叫老了。」
他自己就自稱老頭子，偏討厭別人說他老。
聞人千絕應了，某殿下可不給他面子，喝著茶慢條斯理道：「反正你很快就要入土了，叫什麼又有什麼重要。」
「你……」紅葉捶著胸口：「我要是入土了，也是被小夜夜氣的早死幾年！」
聞人千絕忽然想起了什麼，又問道：「紅葉前輩，聽說這世上有種果子叫娑婆果，吃了可以百無禁忌，解了身上的毒藥之類的。可有么？」
「怎麼？」紅葉揚眉，瞬間，他白皙光華的手指便搭在了聞人千絕的脈搏上。
仔細診了一番，沉吟道：「你沒問題啊。」
百里夙夜眸子里說不清的異色流轉，知道她是記住了那天在花樹下自己跟她說的話，她還想要更強。
聞人千絕收回自己的手臂，她是親耳聽到朱氏和聞人雪汐說的，給她吃過什麼東西，既然連紅葉都診不出來，此事非同小可。
「只是問問。」她淡笑著，並不解釋。
「有是有。不過那東西啊，千百年才結一個果子。還在千古監牢那邊，周圍都是兇惡的猛獸，誰知道還存在不存在了。」紅葉翻了個白眼，似是對那東西很不想提。
「你沒拿到。不代表沒有。」百里夙夜聲線慵懶醇厚，適時地開口。
聞人千絕聽出了弦外之意，眸子里泛出深意，這是她唯一的機會，有可能喚醒身體內被封存的力量，她不會放棄！
「千古監牢是什麼？前輩可知道？」
紅葉見她追問，才不得不把話說出來。
原來千古監牢是整片大陸的最北邊，終年苦寒無比與世隔絕。這樣的極地，卻有詭異的神獸和守護人存在。
一般都是犯了彌天大罪的犯人，連死刑都不配的，才會被流放到千古監牢，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早年紅葉為了青春常駐也曾經以身犯險，去過那邊拿娑婆果，被守護娑婆果的神獸和守護人攔了回來。
差點還划花了臉，讓紅葉尤其不爽。
「總之呢，娑婆果你是不要惦記了，丫頭，我很喜歡你，不希望看你死在我前面。」紅葉最後一句話說的卻是情真意切。
見聞人千絕仍然淡笑著，他才放下心：「我先去調配藥了。」
紅葉離開后，房間裡面只剩了百里夙夜和聞人千絕，氣氛驀然就有點變味了。
聞人千絕默默地躺下了，闔上了眼眸，這麼尷尬的氣氛不如睡覺好了。誰知道剛闔上眼睛不久，周圍的味道就變了。
一股凜冽的清香縈繞鼻端，似乎一道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即使是閉著眼睛，也能感覺到那道灼熱的視線。絕對是七殿下無疑。
聞人千絕默默地翻身，想把那道視線躲開，剛才在外面的時候，她可是對著某殿下放了狠話的，此刻怎麼說都不太合適跟七殿下說什麼。
溫涼的感覺越來越近……
百里夙夜唇邊浮現了若有若無的弧度，這個時候裝睡，她自己不覺得太假了一點。玄色的衣衫微微一動，他俯身下去……
她肩頭的傷口幾次也沒有仔細看過，近了，才看出是如此的觸目驚心。
那個身為天子的男人，到底將這柄刀賜給秀女是何意義？一場意外？百里夙夜眸子里浮現了可怕的暗黑色……
正在此刻，紅色的鸚鵡不識相地喊了起來！
「親了親了，媽呀，要親親了！」
尖銳的鳥兒聲音喊起來，怎麼聽怎麼不是那麼回事。
聞人千絕驀然睜眼，卻見百里夙夜只是安靜地俯身下來觀察她的傷勢，眸子里安靜如永夜，根本沒有要曖昧的意思！
這個該死的鳥，叫什麼叫！
可七殿下顯然看見了她在此時睜眼，索性探了過來，俊美無比的面孔懸在她的上方：「怎麼？你想要？」
眸子里涌動著的調侃，她當然是看得一清二楚。
「沒。」
聞人千絕疏淡一笑，絲毫沒有尷尬的神色，只是坦蕩道：「剛才覺得睏倦，眼下又覺得不困了。」
「是……么……」他的嗓音變得曖昧無比。
修長的手，劃過她肩頭的傷口。似乎接觸上了，又似乎沒有，她感覺不到痛感，而那雙眼眸，卻彷彿含了一層深意。
聞人千絕驀然感覺到了不同！
肩膀不是感覺不到痛楚，而是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七殿下什麼意思！」聞人千絕眸子一暗，手已經搭到了古刀上。她在不知不覺中被這個男人點穴了！
「你說呢？」百里夙夜唇邊含著淡笑，似乎把她玩弄於鼓掌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