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你這樣招搖撞騙，真的好嗎？
誰也未曾想到，這情形會來個如此的逆轉。
「城主，這——」赫連家隨行的就更是驚異疑惑了，城主剛伸出手去，不應該是準備親自將他們家小姐抱下來的嗎，這什麼什麼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赫連婉兒努力挺直著自己的腰肢，嘴角上那彎曲的弧度依舊保持著，或者準確的說是一直僵硬著，只是笑得比哭還要難看，都到這地步了，她自然是知道剛剛自己是丟了多大的臉。
敢情剛剛那番，從頭到尾都是在做作多情！
「一個娃兒？」
眾人皆是驚異不已，最詫異的當然是鳳祁對小傢伙那熱絡的態度，那口氣之中的欣喜開懷，那眉目之間的疼愛色彩，是絲毫不假啊。
鳳祁對周圍的詫異驚呼聲視若無睹，一雙邪魅的鳳眼凝著懷中的娃兒，笑眯眯地揶揄道，「小傢伙是你怎麼突破重圍，給跑出來的。」
他敢打賭，紫邪那小子現在肯定在頭疼。
「小兮不小心掉下了雷池。」樓小姑娘對著鳳祁那好奇的眼神，漆黑的眼睛撲閃著一眨，垂眸望著自己的小手，兩指默默對了對，嘀咕道，「這次她是真的不小心。」
鳳祁眉毛又是狠狠一抖，「不走尋常路啊。」
有這小丫頭在，接下來的日子就不會無聊了，不過就是不知道紫邪什麼時候會殺過來了，想想就讓人憂傷。
「幸災樂禍。」樓筱兮撅撅嘴。
鳳祁憋住笑意，伸出一指，有些好笑地將小姑娘面頰上的塵土拭去，抱著她轉身往大殿走去，邊走邊詢問，「餓了沒，不會是一路逃荒過來的吧，得趕緊把你喂得白白胖胖的，免得到時候紫邪又說本公子虐待了你娃。」
「城，城主！」見鳳祁轉身就走，根本就沒給自己任何一個眼神，赫連婉兒頓時就有些慌了。
鳳祁是真快忘記還有這茬了，聽得那焦急不已的呼喚，蹙著眉頭疑惑轉身，魅眼輕斜，上下打量了那身段玲瓏的絕色女子一眼，「有事？」
不都安排好了嗎，女人真是麻煩。
赫連婉兒深吸吐納，也著實是不得不讓人佩服她的功力深厚，即使經過之前那如此丟臉的烏龍一幕，她依舊是很快便恢復了淡然自若的神情，淺笑道，「不知城主對婉兒之前的話，有何看法。」
她就不信，自己不求名分地追隨，會有男人拒絕自己。
「什麼話？」
鳳祁輕飄飄的幾個字，讓赫連婉兒頓時又是一噎。
之前鳳祁被赫連婉兒叫住回頭的時候，第一眼就掃見了趴在那香帳頂窩裡，賊溜溜打量周圍的樓筱兮，哪裡還有心思去聽赫連婉兒在說什麼，從頭到尾她都是在那裡唱獨角戲。
「就，就是……」赫連婉兒欲語還休，希望鳳祁自己能夠意會，實際上卻是在暗自磨牙，即使是為了在鳳祁眼前維持自己的高傲，那也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說第二遍的。
鳳祁做出一副頓時瞭然的表情，卻是順勢接道，「就先暫時在王城住下來吧。」
免得老頭子鬧他，又說要犯病。
鳳祁甚至於沒說王宮，只是讓這些人自己在王城內安排住宿，愛怎麼著就怎麼著，那意思已經很是明顯了，只要不是白痴都會明白。
「乘統領，送赫連小姐出宮，可要好好招待著。」鳳祁卷袍瀟洒一揮，弔兒郎當的語氣不咸不淡。
樓筱兮兩隻小胳膊摟著鳳祁的脖子，小腦袋趴在他肩頭，精緻的臉蛋兒粉撲撲的，看上去乖巧之極，那雙烏溜溜的眼睛對象背後的赫連婉兒，「姨姨。」
那天真的童音，再沒識破這小傢伙真面目之前，絕對是能讓人完全寫下心房。
赫連婉兒眸光唰地一亮，雖然很是不喜歡樓小姑娘這聲姨姨，但是也因此猛然間想到了什麼，倒是提醒了她，而她又哪裡是個輕易言敗的人，思及此，她快速踩著人背踏下來，朝鳳祁走去，裙帶輕飄，儀態萬千，「今日尚早，不如讓婉兒陪城主小酌幾杯如何。」
見鳳祁似乎微變了臉色，赫連婉兒掃了眼樓筱兮，趕緊笑著又道，「婉兒只是看城主懷中的娃兒實在是乖巧的很，很是喜歡，多漂亮的小寶貝啊。」
雖然因為之前的烏龍事件，赫連婉兒對於眼前的小女娃是厭惡到了極致，但見到鳳祁對樓筱兮非同尋常的態度之後，她又不得不改變主意，討好這個孩子准沒錯的。
鳳祁顯然受用，口氣卻依舊懶散淺淡，「這還用你說。」
赫連家的那位老者心中忐忑，但又因此升起來小小的火苗，也更加佩服自家小姐的忍耐力，明白察言觀色，只要能留在鳳祁身邊，先在王宮住下了，一切就好說了。
赫連婉兒溫柔一笑，趁熱打鐵，又朝前緩踱兩步，「我看這娃兒可愛得緊，城主一個人怕是應付不過來，不如讓婉兒也留下照顧。」
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孩子，為何能讓城主會如此喜歡。
「你？」鳳祁揚眉，有些好笑地打量著眼前的絕色女子，忽的咧嘴一笑，然後抖了抖手中的某小姑娘，對著赫連婉兒，像模像樣地詢問道，「小兮啊，你幫鳳叔叔瞅瞅，看這人咋樣。」
赫連婉兒一怔，心中又喜又氣。
喜的是，聽鳳祁這口氣，意思是若眼前的娃兒滿意，她或許直接成為城主夫人都有可能，氣的是，她赫連婉兒，堂堂赫連家的小姐，竟然需要看一個娃兒的臉色，這還是她現在最討厭的人！
「嗯……」小姑娘轉悠著眸子望向赫連婉兒，噘著紅唇遲遲不開口。
赫連婉兒不由得有些著急，伸手想去撫摸小丫頭的臉蛋兒，被鳳祁不著痕迹地挪開之後，也絲毫不惱怒，抖了衣袖放下，笑意溫柔地引導，「多可愛的小妹妹呀，姐姐懂很多東西，知道好多好多故事可以給你講，還有很多可愛的獸獸，可以陪你玩兒哦。」
赫連婉兒是真將樓筱兮當成了不懂事的娃兒，雖然她的確是個娃兒。
「小兮沒有姐姐。」樓筱兮蹙眉，抓住重點，直接忽略了她其他的一堆話。
鳳祁彎了彎嘴角，多誠實的孩子。
赫連婉兒語氣微微一僵，咬牙暗道童言無忌，於是很快便恢復過來，並未過多在意，但卻是有些著急了，努力維持著那溫柔地問道，「小妹妹，你看姐姐漂亮么？」
赫連心儀顯然對自己的容貌極為自信，而且，孩子可都是不會說謊的，若是得到了眼前娃兒的誇講喜歡，那留下來的希望也大一些。
「姨姨頭髮好漂亮，看上去就像十幾歲一樣。」樓小姑娘聲音蠕蠕甜甜的，很是誠實地回答。
鳳祁挑眉，望向懷中的小傢伙。
樓筱兮眨眨眼，看啥，她就實話實說。
赫連家的人頓時鬆了口氣，看來這娃兒是很喜歡小姐了，雖然算計一個小娃兒夸人很不對，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真乖。」而那實際年齡快到三十的赫連婉兒更是樂開了花，對樓筱兮的回答那是一個滿意。
她美眸輕轉，還暗自欣喜地瞟了下鳳祁，似乎很想知道他是不是也是如此看的，是不是只是故作淡然姿態，不過，正當她準備說：小妹妹以後也會這樣漂亮的時候，聽得樓筱兮脆生生地又道，「這眼睛，唔，看上去也像是十幾歲一眼，鼻子九歲，嘴巴八歲，下巴七歲……」
赫連婉兒微微一怔，被小傢伙誇得一陣雲里霧裡，嘴角彎了彎，卻不知怎的，聽著這奇奇怪怪誇讚的話，就是有點笑不出來。
「呵呵。」赫連婉兒訕訕輕笑，正當她想要打斷樓筱兮的時候，見得小傢伙垂著腦袋盯著自己的手，十指煞有其事地掐著，「總之，唔，總之……」小手繼續掐，最後得出結果，「不會超過六十歲。」
赫連婉兒短時間的怔忪之後，美眸難以置信地一瞪，「你！」
終於是反應過來，意識到小傢伙拐彎抹角這麼久，竟是為了如此奚落她，這下，她剛剛的所作所為，和一個自以為是的跳樑小丑又有什麼區別？
赫連家眾人也是臉色大變，誰都未曾料到他們聰明絕頂的小姐，會被一個小娃兒擺一道，本是風順的事情，頃刻之間又變了模樣。
鳳祁嘴角猛地一抽，意料之中，可沒幾個人經得起這小鬼頭的折騰。
「鳳叔叔。」小傢伙視如無睹，望著鳳祁，脆生生的童音天真無邪，繼續問道，「這姨姨想跟著你走，是不是掃地的阿婆老了，走不動了，鳳叔叔你想換一個呀。」
那讓人抓狂不已的『呀』字，蠕蠕拖長。
鳳祁強憋著笑意，一本正經地嗯一聲，用哄孩子的口氣道，「是啊。」
掃地的阿婆？赫連婉兒真是要瘋了，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經過這一系列的周旋，卻是連連接受打擊，赫連婉兒終於是忍無可忍，「城主！」
美女就是不一樣，即使是極為惱怒的責怪口氣，也能聽得出三分天然嬌嗔的成分。
鳳祁冷下臉色，渾身氣息有些滲人。
但不得不說，在無邊血海赫連婉兒的確算得上是天才，若不是她有準王階的實力，在鳳祁這樣壓迫性的目光之中早已軟了腿曲。
只見得她眉宇堅韌風姿顯露而出，惱羞成怒的她決定破釜沉舟，迎難而上，於是壓著心中的惶恐害怕，冷然沉聲道，「城主，老城主給家父正式下過婚約，無論以後結果怎樣，婉兒現在是你的未婚妻，你又何苦如此處處針對，豈不是失了一城之主氣度。」
軟的不行，便來硬的，赫連婉兒想盡辦法地折騰，那就是打定了注意一定得引起鳳祁的注意。
誰知，她這一折騰卻是適得其反，徹底惹怒了鳳祁，磨掉了他心中最後一絲耐心，聽得他毫不留情地冷哼道，「別和本城主談什麼氣度，就看你不順眼，這還需要理由嗎！」
竟然有些人不懂得適可而止，那可就別怪他不顧情面。
赫連婉兒面色頓時煞白一片，唇瓣哆嗦著險些癱倒在地，「我不信。」
她千里迢迢而來，不是為了得到這麼一句話！
「我不信，城主你對一個娃兒尚如此疼愛，為何就如此鐵石心腸，容不下婉兒，處處針對於我，就因為婉兒不是城主親定嗎。」赫連婉兒傷心欲絕的表情都是楚楚動人，喃喃道，「她憑什麼。」
能這般疼愛一個小娃兒，就說明鳳祁並不是完全鐵石心腸，但卻對她如此貌美的女人無動於衷，她到底有哪一點不好，是真的不明白！
鳳祁這下是真笑了，那俊容之上的笑意，邪魅而動人心神，看得赫連婉兒一陣恍惚，只是那兩片緋唇間吐出的話，卻是字字誅心，「你算是個什麼東西，就是給這小傢伙提鞋，你都不配。」
都不配——
淡淡的三個字，在赫連婉兒腦海之中久久回蕩，讓她膝蓋猛地一軟便跌坐在地。
鳳祁面無表情地瞥了她一眼，這女人真是越來越搞笑了，她能和小兮比嗎？也不看看自己什麼德行。
「小姐！」
赫連家眾人快速圍過去，焦急不已，小姐還是太過心急，莽撞了，城主是能隨便頂撞的嗎？看他對懷中的娃兒，那可不是一般護得緊。
「以後說話記得動點腦子，若是赫連小姐再如此不知輕重，本城主不介意讓躍馬城第一家族的位置換人來坐。」鳳祁是真的有些惱了，之前孩子是秉著逗弄她玩玩兒的心思，便打發了去，卻不料她如此胡攪蠻纏。
「不，不。」赫連婉兒失神地搖頭，終於還是知道怕了。
從小到大，走到哪裡都是眾星捧月的赫連婉兒，她的自信高傲就是她的命，使勁渾身解數最後卻是得到鳳祁這麼一句話，這樣的打擊無疑是致命的，簡直比殺了她還難受。
「乘風，立刻將這隊人丟出去，一個不留！」鳳祁紅袍一擺提步邁走，抱著懷中的小不點頭也不回地離開，這次是絲毫不留情面，「若是再出現在本城主眼前，那可就不是丟人這麼簡單。」
慍怒的話語，含著些許戾氣，遠遠飄來。
言下之意，那就是丟命！
玄衣統領上前，口氣有些無奈，但還是給赫連家留了些面子，沒真直接將她丟出去，只是抬手朝外一指，「走吧，赫連小姐。」
其實嘛，若是剛照面的時候，這赫連婉兒就按城主的意思，先退回去待老城主回來了再說，那大家都相安無事，只是這赫連婉兒似乎沒看清楚形式，胡攪蠻纏，也對自己太過自信了，才落得這般田地，禍及整個赫連家族。
「小姐，還是走吧。」綠衣丫鬟扶起那有些癱軟的赫連婉兒。
當初，赫連家浩浩蕩蕩而來，聲勢浩大恨不得弄得人盡皆知，一路憧憬著整個家族的輝煌未來，誰會料到，最後是這般夾著尾巴灰溜溜離開的結果？
這邊，赫連家族個個失魂落魄而去，那邊，鳳祁轉眼就忘了，這和樓小姑娘剛碰面，心情倒是極為不錯，並未受這個小插曲影響。
鳳祁負手在後慢悠悠地走著，風流倜儻的姿態瀟洒，瞅著前方那左摸摸，右蹭蹭的小不點，一雙鳳眼笑得像是個人販子一樣，「你從雷中池掉下，是落哪兒了？」
正好撞上空間風暴，運氣真是夠好的。
「神樹村。」小丫頭蹦躂著跳上幾步階梯，指了指頭頂的巨樹，「那裡，也有一顆這樣的數，小兮落下來的時候，就掛樹上了，然後就下來了。」
「躍馬城。」鳳祁挑眉，真會挑地方。
「難不成這次又是闖什麼禍了，溜得這麼快？」鳳祁又問，隨後又趕緊提醒她一句，「我可是護不住你的，雖然很不想將你上交，但窩藏可是同罪論處，你不忍心看著鳳叔叔忍受極刑吧？」
樓筱兮無語翻了個白眼，什麼人啊！
「也沒什麼，就是哥哥將娘親立在天宮后的寒冰權杖給撬了，然後小兮被揍了一頓。」小姑娘言簡意賅地概括一下，隨後一屁股坐玉石階梯上，兩手一攤，「於是被關黑屋子了，後來紫邪哥哥將小兮偷出來，最後就不小心掉這裡來了。」
小姑娘盤膝坐好，一臉苦逼樣兒。
鳳祁聽得樂了，那小子還真是什麼事都幹得出來，隨後又瞅了苦惱的小姑娘一眼，憋著笑揶揄著道，「這麼說來，你是無辜被牽連的了？」
「可不是么。」樓小姑娘看了鳳祁一眼，小手撐上下巴，頗為無奈地點了點腦袋。
她多無辜，受牽連。
「我說樓筱兮，你這樣到處招搖撞騙真的好么？」這話語含著些齜牙的意味，卻不是來自於鳳祁，那稚氣未脫的腔調顯示，那分明是一個小男孩的聲音。
樓筱兮兩條眉毛哆嗦著猛地一抖，慢慢扭頭，烏溜溜的眸子慢慢朝上望去，「哥哥。」齜牙，小姑娘甚是無辜地嘿嘿一笑，面不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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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們，節日快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