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回到詔陽,靈堂跟前(5000第一更)
就在這時候,外頭一陣腳步聲快速逼近,陳副官急急忙忙地跑進飯廳,臉色灰黑一片,聲音凝重,「少帥!出事了!這會真的出大事了!」
緊接著,管家也從外頭慌慌張張跑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朝著老夫人開口道,「老夫人,詔陽來電報了,卓少爺出事了!」
陳副官和管家相互對視了一眼。
「陳副官,先說!」皇甫琛冷聲落下。
陳副官連忙開口,「少帥,這喬鎮發來電報,說是黑石嶺西邊寨子前夜火燒山頭,卓少至今下落不明了!」
管家聽著,顫抖這雙手,連忙開口,「陳副官,詔陽發來電報,說是林師長已經將卓少爺的屍體運回了督軍府了!」
這一聲落下,眾人都震驚了。
葉嫣然手中的筷子啪嗒一聲落下,臉色瞬息間蒼白的好似一層薄紙,眸色頓住了。
老夫人手中的佛珠停下,猛然間崩斷了。。。
「滴滴答答~~!」斷了的佛珠,從線裡頭滑落,滾落了一地。
督軍夫人聞言,神色也是震驚了,雖說這皇甫卓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可是終究看著長大的,對伯琛又沒威脅,這樣平白無故走了,還真是讓人不好適應。
金雪離低著頭,落下筷子,靜默不語。
「少帥。。。您看這。。」陳副官臉色難看地看向了皇甫琛。
皇甫琛臉龐緊繃,鐵青了一片,上前一把揪住了管家的衣領,「究竟怎麼回事?哪裡來的電報!!」
「少。。。少帥!千真萬確!您看,我剛去電報局收到的!」管家雙手顫抖地遞上了那封從電報局打出的電報條子。
皇甫琛一手奪過了電報條子,細看上頭電報員用鋼筆落下的字。
「少帥,老夫人,督軍夫人,卓少爺的屍體已經運回督軍府,督軍催促,速回!」
皇甫琛手掌一把擰碎了手中的電報條子,薄唇噴出怒聲,「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林師長究竟是怎麼辦事的!!」
皇甫琛怒聲喝道,猶如咆哮的獅子,所有人都噤聲不語,老夫人眸色泛散開,眼眶濕潤了,蒼老的聲音落下,「伯琛,讓大家準備一下,明日立刻趕回詔陽!」
皇甫琛冷目射向了管家,「去準備!」
「是。。。是。。。立刻去!」管家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跑了出去。
飯桌上,葉嫣然眸色怔怔地落在遠處,視線朦朧了,淚水抑制不住地湧出了眼眶。。
猛然間,葉嫣然站了起來,一下子衝出了門外。。
所有人都看了去,皇甫琛看著女人沖了出去,劍眉緊鎖,看向了站在一旁的薔薇,「跟上去!看緊點!」
薔薇聞言,連忙點頭,「是!」
薔薇追了出去,跟上了葉嫣然,朝著東邊廂房跑去。
「陳副官!跟我來書房!」皇甫琛落下話,帶著陳副官,朝著書房走去。
。。。。。。。
夜深人靜時分,東廂房,已經暗了一片燈光,室內黑漆漆的一片。
皇甫琛推開了房門,腳步沉重走進房間裡頭,看著一室的黑暗,眸色沉了沉,順手合上了房門,繼續朝著裡頭走去。
伸手捲起捲簾,沉腳靠近了床榻。
床榻上,葉嫣然坐在角落裡,渾身蜷縮著,雙臂抱著膝蓋,眸色怔怔地落在一片漆黑的光線,清亮的眸子布滿了淚水,淚珠無聲無息地滴落。
皇甫琛微微一頓,腳步停下了,看著女人的樣子,心間一陣泛疼,一陣陰怒。
「躲在裡頭做什麼?」皇甫琛聲音沉沉地落下。
葉嫣然久久沒有所動,只是流著眼淚,阿卓。。阿卓。。。你怎麼能夠這樣離開。。。
皇甫琛見著女人沒有所動,伸手開始解開身上的軍衣,連著湛青色的襯衫,直到赤膊著胸膛,蹭落了軍靴,爬尚了床榻。
皇甫琛長臂伸出,正要觸及女人,「嫣兒,怎麼了?」
「你不要碰我!!」葉嫣然抽泣的聲音,冷怒落下。
男人的手掌在半空中停頓住,這近了的距離,他看清楚了女人臉上晶瑩剔透的淚水,那一雙輕靈的鳳眸已經浸濕了。
皇甫琛眼睛灰暗了一層光澤,冷聲落下,「阿卓的事回了詔陽,才能確定!」
葉嫣然閃爍著眸光,「皇甫琛,你不是說要救他嗎?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
皇甫琛手掌攥緊了力度,握得咯咯直響,「這事回了詔陽,再從長計議!」
「人都死了!何來從長計議!」葉嫣然大聲吼道。
「難不成你認為,本帥會害死他?」皇甫琛長臂一把拽過了女人的身體,漆黑中,那一雙深幽的眸子泛著寒芒。
葉嫣然眸光顫抖這淚水,盯著男人的眼睛,聲音冰冷,「可是你說過,若是我再提,你要弄死他!!」
皇甫琛怒氣盈滿了胸腔,「本帥說說罷了!!」
葉嫣然怔怔的眸光,慌慌地轉頭,靜默了。。。
片刻的沉寂。
皇甫琛重重地喘息了一口,躺了下來,雙臂枕在腦後,思緒這事,怎麼說,都不該會如此,先救人,后火攻!
若是救不出人,林師長定是不敢火攻,如此的命令,豈會執行錯誤。
皇甫琛百思不得其解,瞅了一樣依舊縮在那床角的女人,落著淚水,看著心口尤為惱怒。
「還不睡!處在哪裡做什麼?明早立刻回詔陽!」皇甫琛重聲喝道。
葉嫣然緩緩地回神,終究是躺了下來,久久未閉上雙眼,淚水不停地滑落。
但願,但願明日到了詔陽,一切不是電報上說的那樣,一切都是假的,阿卓還活著。
皇甫琛側目,掃了一眼已經躺下來的女人,落向雙臂,想要去摟住,卻是收回了手。
想要說些什麼,卻是什麼都說不了,看著葉嫣然神情黯然成了這番模樣,心裡頭一陣陣發疼,疼得胸口發悶。
兩人平躺而卧,卻是誰也沒有再開口說一句話。
。。。。。
一夜天亮。
帥府大門口,已經準備了兩輛汽車,尾隨著幾輛馬車。
這汽車先是載著重要人先回去,馬車尾隨著一些丫鬟婆子,家丁。
督軍夫人和老夫人牽著小伊夏上了前面的汽車。
這後邊的汽車,皇甫琛一邊握著葉嫣然的手,另一側跟著金語秋,正要上車。
這時候,一陣馬蹄聲落下。
葉衍海昨日也得知了消息,這大清早就趕到。
葉衍海一跳下馬,連忙上前,「少帥,卓少的事可是真的?」
皇甫琛臉龐冷峻地看著葉衍海,沉了沉聲,「具體的,回了詔陽才能確認,齊州這裡交給你了!」
葉衍海聞言,連忙點頭,「是!」
葉衍海轉頭看向了葉嫣然,那一雙哭紅的雙眼,幾分浮腫,任誰都看得出究竟哭了多久。
葉衍海見著,不知道該怎麼說,可是卓少若真的出事了,嫣然不哭倒是怪異了。
「嫣然,此次你回詔陽,正好可以回去看看爹,電報上說,他老毛病又患了,心慌得緊,時不時都要抓藥吃。」
葉衍海交代著,葉嫣然回神,點了點頭,「嗯,大哥,我一定會去看爹,你在齊州照顧好自己。」
「你也是!」葉衍海點頭,又看了一眼皇甫琛,隨即開口,「嫣然,好好跟著少帥,別亂髮脾氣。」
葉衍海這一囑咐,落在葉嫣然耳中,格外生澀,她沒有回應,撇過臉。
「好了,都上車了!」皇甫琛沉聲落話。
一邊帶著一個女人,鑽入了後車座,陳副官上前合上了汽車門,朝著一旁的葉衍海禮貌地點了點頭,上了副駕駛座。
片刻之後,浩浩蕩蕩的車隊連著馬車出發了。
直到少帥府大門口落下了清凈,葉衍海摘下頭上的軍帽拍了拍灰塵,抬頭深深地看了一眼帥府的牌匾,再次翻身上馬,朝著軍營奔去。
。。。。。。
第二天午後,詔陽,督軍府。
兩輛沾滿塵土的汽車率先抵達,穩穩地停靠住了。
陳副官立刻下車,朝著督軍府裡頭去通報,這不一會兒,就跑出了一大排迎接的丫鬟僕人,丫鬟僕人皆是穿著素色的衣衫,頭戴著白紗。
督軍夫人攙扶這老夫人從前面汽車下了汽車,一位丫鬟上前牽起了小伊夏的手。
後面汽車,金語秋先下了汽車,皇甫琛在握著葉嫣然的手,下了汽車,金語秋見著,悄悄地站在男人另一側,不敢用手去挽住男人的胳膊,只是抬眸看著男人冷峻的側臉,安靜地跟著。
這一踏入督軍府,四周掛起了白綾,白嶺一條連著一條打成花結,掛滿了四周的屋檐下,連著紅燈籠都變成了白色的燈籠。
四周一片肅穆蕭瑟的景象。
老夫人抬頭看著眼前的一切,手掌顫抖了。
「娘~~,我扶您進去!」督軍夫人連忙緊緊地握住了老夫人的手,安慰著。
葉嫣然腳步發軟地停下了,看著四周的白綾,地上鋪著長長的黑色地毯,直通督軍府大廳,一雙鳳眸凝滯住了。
皇甫琛停下腳步,側頭看向了身側的女人,手掌心握著女人冰涼的小手,感受到那顫抖的寒涼。
男人深邃的鷹眸微微眯了眯,斂聚成一道寒光,冷凜的聲音落下,「走!!」
皇甫琛手臂一下子箍著葉嫣然的肩頭,幾乎是提著女人無力的身子往裡頭走去。
金語秋在一旁見著,眸色深深,緊隨其上。
督軍府前院裡頭,擺上了靈堂,正中央赫然呈現著一張黑白相片,黑白的綾布圍繞著相框,案台前擺放著一具駭然的棺材。
四周沾滿了弔喪的僕人。
葉嫣然一下子掙脫開皇甫琛的手臂,朝著那相片靠近,相框里的相片正是皇甫卓日本留洋回來,和自己去洋人相館照的,那清俊的眉目,那唇角掛著一抹雲淡風輕的笑容,那麼熟悉,彷彿就在眼前,彷彿就在昨天。
「玉萍~~,扶我進去!」老夫人無力開口,她實在無法面對這白髮人送黑髮的痛苦,渾身近乎無力。
「娘,我立刻扶您進去!」督軍夫人連忙開口道。
皇甫琛劍眉深鎖,落在廳堂中央擺放的棺材上頭,掃了一眼前頭葉嫣然。
此時此刻,葉嫣然的臉頰已經悄然滑落了淚水,整個身軀僵住,固定在原地。
皇甫琛朝著一旁的督軍府老管家招了招手。
「少帥~!」老管家立刻上前,恭敬地低頭。
「督軍呢?」皇甫琛低沉的聲音開口。
老管家連忙回落,「少帥,督軍大前天,看見這卓少爺運回來的屍首,一下子就站不穩了,那日還請了大夫過來,督軍現在不是在書房就是在卧室,都不過來靈堂。」
皇甫琛聞言,朝著老管家揮了揮手。
老管家再次退回後頭。
「葉嫣然!你還有臉過來!!」一聲尖利的聲音落下,金雪離站在了靈堂大門口,一身白色喪服,頭上圍著白布,戴著百花,一雙紅腫的眼睛,身側站著兩個攙扶她的丫鬟。
葉嫣然緩緩地轉身,一臉淚痕,看向門口的金雪離。
「葉嫣然!你這個害人精!」金雪離激動地叫出聲,整個人一下子沖了上來,一雙手臂抓住了葉嫣然的手臂。
「都是你!都是因為你!卓醫生才會死,都是你的害得他!」金雪離激動地扯著葉嫣然的衣裳。
「做什麼!!」皇甫琛厲聲喝道,上前推開了金雪離。
兩個丫鬟連忙上前扶住了金雪離,「卓少奶奶,別激動,小心傷了身子。」
葉嫣然被皇甫琛攬在了懷中,淚眸怔怔地看著金雪離,只是無聲無息地落淚。
「你沒資格哭!」金雪離激動破口罵出聲,「葉嫣然,是你害死了阿卓,你還有臉哭!你不許哭!你沒資格!你給我出去!出去!」
「做什麼!!」皇甫琛又是一聲厲喝,怒目盯著金雪離,「她算是你的嫂子,你在瞎嚷嚷什麼!這是靈堂!不要瞎鬧!」
金雪離哭得泣不成聲,盯著葉嫣然,視線落在了皇甫琛的臉上,「少帥~~,您維護她,可我不能,是她害死了阿卓!要不是她,阿卓根本不會去黑石嶺,他可以好好地開醫館當醫生的,為什麼!我寧願死的人是我!而不是阿卓!嗚嗚~~!」
金雪離激動地抽泣,眼眶紅了,鼻子紅了,整個臉頰都憔悴了許多。
「嗚嗚~~!卓醫生!卓~~!」金雪離掙脫了兩個丫鬟,激動地撲倒棺材上,不停地拍打著棺材板,「你為什麼對我這麼狠心,這麼早離我而去!為什麼!嗚嗚~~!」
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哭聲傳入葉嫣然的耳朵,心弦抽疼這,心肉像是要被割開了一道道傷口。
這時候,金語秋微微沉了沉眸子,走上金雪離的身後,伸手輕柔地拍著金雪離,「雪離兒,人死不能復生,節哀!哭傷了身子,可不好!」
「啊~~嗚嗚~~!」金雪離越發凄厲地哭著,整個人近乎趴在了棺材板上頭。
「。。。」金雪離猛然止住了哭聲,雙眸泛著白,身體發軟,整個人暈厥了過去,身軀緩緩地順著棺材滑落。
「哎?雪離!!雪離!你怎麼了?」金語秋一下子緊張了,伸手攙扶著暈倒的金雪離。
丫鬟連忙上前,跟著攙扶住,葉嫣然見著,掛滿淚水的臉蛋,微微一頓,正要上前。
皇甫琛的手掌一把握住了女人的手,阻止了她,沉聲落下,「你不用過去!不受待見!」
話羅,皇甫琛轉頭看向老管家,老管家立刻跑了出去,去叫府裡頭的大夫。
。。。。。。
片刻之後。。。
督軍府另一個客廳裡頭,匯聚滿了人。
老夫人坐著,布滿皺紋的臉上,那一雙眼睛已經紅通通,剛剛落過淚,身後站著兩個丫鬟不停地為她捶著背。
「娘!喝點紅棗茶,別太難過,人死不能復生,小心傷了身子。」督軍夫人端著一杯茶水,吹散著熱氣,遞上了老夫人跟前。
「咳咳咳~~!」一陣粗重的咳嗽聲,老督軍拄著拐杖從樓上下來,身後跟著老奴僕。
老督軍坐了下來,掃了一眼沙發上坐的眾人,最後落在皇甫琛身上,沉聲道,「都來了?」
「爹,人都齊了!」皇甫琛沉聲應落。
皇甫琛左側坐著神情征然空洞的葉嫣然,右側坐著安靜低著頭的金語秋。
督軍聽著這一聲人都齊了,眉目幾分悲涼的神情,手掌摩挲著拐杖,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督軍。」老管家走上跟前,遞上了一份名單,「這再過三天,就是卓少爺的頭七,這裡頭是通知前來弔喪人的名單,請您過目。」
「知道了~,你去辦吧,不用跟我說了。」老督軍很是無力地揮了揮手,這眼見著三個兒子,老大的沒了,老三也沒了,就剩下這麼一個常年在外打仗的,人老了,多有那麼一些接受不來。
老督軍看向了皇甫琛,「伯琛,這究竟怎麼回事?黑石嶺就算是再猖獗的匪寇,也不至於有這個膽子弄死堂堂的皇甫三少爺,何況林師長說,這把火是我們引燃的!」
皇甫琛沉了沉眸子,神情嚴峻地看向了老督軍,「爹,這事伯琛要和林師長對質一番,這邊都是女眷,具體的,我們一會兒,讓林師長過來,書房裡詳談。」
老督軍看向了一客廳的女眷,沉默了。
這個時候,一位僕人帶著一位大夫從後堂裡頭出來,這位大夫剛剛為金雪離診斷完。
大夫走上眾人跟前,恭敬地朝著各位招呼。
督軍夫人這時候率先開口,「大夫,這卓少奶奶身體還好嗎?」
大夫連忙拱手回落,「還好,病人傷心過度,恐是少食,少寢,故而身體骨虛弱,當然還有一點,這懷了喜,自然更加虛弱。。。」
「懷了喜?」督軍夫人聲音拔高地反問。
眾人瞬息間都驚愕地抬頭看向了大夫。
大夫見著眾人如此驚愕的神情,一下子恍悟過來,「對啊,卓少奶奶已經有喜了,估摸著才個把月之多。」
老婦人聞言,一雙手顫抖了起來,一下子合緊了雙掌,朝著天拜了拜,「天吶,老天爺保佑啊,祖宗庇佑我皇甫家,竟然還給阿卓留下了血脈,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