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我愛你,僅僅因為你是你
杜明的聲音忽高忽低,卻有一種攝人心魄之感。我明顯因他的話而感覺有些怔鬆,可卻還是勉強的笑著說,“杜明,你以為我還會信你的話不成?”
“嗬!”杜明十分輕蔑的看著我,“你可以不信,最好是別信。”
杜明的眼睛裏,就好像是有一團火焰,有些撲閃,可是閃了幾下,就滅了。他說完就走了,我叫了半天,可是他連頭都沒回。我覺得他的話沒有說完,所以讓獄警幫忙再把他叫出來。
可是獄警卻說,今天的探視已經結束了,還有話要說的話,等宣判後再來預約。
無奈之下,隻好離開,帶著一步三回頭的遺憾。沒見杜明之前,心底的憤怒而驚惶的,可是見了後,卻是不安而恐懼的。
其實事情出了這麽久,我都沒有問過公司的財務狀況。我覺得公司可能是損失了一筆錢,可是卻不至於破產吧。
可是,杜明的話就好像是長著翅膀的惡魔,一直在我的耳邊回蕩。我走到林蔭小道,坐在花壇上給陳姐打了電話。
她跟了歐亞文那麽多年,對公司的情況應該是十分了解的。
可是電話由響起到結束,在長達一分多鍾的時間裏,陳姐都沒有接電話。我的心更加忐忑不安了,總覺得好像真是出了什麽事而。
過了幾分鍾之後,好像是經過了漫長的等待,陳姐總算回過來了。“董穎吧?你找我?”
“陳姐,在忙嗎?”電話那端的聲音有些吵鬧。
“是有點,有事?”陳姐好像很意外我會給她打電話,而且她每次的話題都是直接問我是不是有事,能感覺得出來她好像真的挺忙的。
那我也不賣關子了,而是直截了當的說,“這次因為杜明的關係,公司是不是出了問題?比如,破產什麽的?”
陳姐沉默了一下,然後才壓低音量說,“歐總也知道這個情況的,不過請你轉告他,我們都在努力把損失減到最低,他現在安心養傷最重要。”
陳姐的話說得很藝術,但我還是聽出來了。果然如杜明所說的,是在做破產前最後的掙紮嗎?
因為心情有些苦悶,所以我順著這條路走到公交站才坐的車。在這條不算短也不算長的路上,我邊走邊想了許多。
杜明是開酒店的人,他的黑道勢力肯定很強,雖然他進去了,可是外麵跟在他身後的人肯定不會散的。隻要他舍得花錢,那願意為他辦事的人一定不在少數。萬一歐亞文總算醫治好了後……
我不敢再想下去,到了醫院時我整理了一下心情,然後才推開病房。
一推開門,就看到他半趟在床上,偌大的病房隻有他一個人,護工也不在了。
“護工呢?你怎麽坐起來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我立馬走進去,眼睛刻意錯開他探尋的眼神,我幫他拉了拉被子,順便瞥了一眼他的傷口。
這次是左邊,下次會是右邊嗎?
我從來不知道我原來是這麽膽小的人,我就好像是驚弓之鳥似的,竟然看到任何東西都能聯想到杜明的話。
我的手輕輕地在他的傷口處試著按了一下,醫生已經拆了線了,傷口就好像是一根蜿蜒的蜈蚣,又醜陋又可怕。
歐亞文的身體突然繃得緊緊的,我嚇了一跳,立馬收回手去。我抬頭看他,他久未見到陽光臉有些慘白,臉上有股陰霾之氣。
他不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我,眉頭微微的皺著,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
“怎麽了?”我把眼底的霧氣揉散,語氣既溫柔又甜美,為了讓他心情變好,我甚至不顧年紀的裝萌。“是不是肚肚不舒服?那我去問問醫生,可不可以用輪椅推你出去走走?”
歐亞文還是不說話,就好像是一頭沉默的羔羊,眼底看似溫順,實則眼眸裏暗藏洶湧。就像是一座火山,誰也不知道他會什麽時候爆炸似的。
我想起陳姐的話,心想他可能是因為公司的事情難過,所以我說,“歐亞文,錢沒有了我們可以再賺,我對你,對我們這個家都沒有太高的期望,平安就好。”
我說完,朝著歐亞文明媚一笑。我記得他說過幾年前在三亞時,我無意間闖進了他的鏡頭,我的笑容被他定格,成為了這些年的珍藏。所以現在我也是忍住心底的心酸努力的笑著,我把自己當成向日葵,而把歐亞文當成了太陽。
他早已是我的太陽,有他在的時候我就能笑,若是失去了他呢?
一想到這裏,我又有些心酸,所以我轉身就走到門口,一直沒有說話的歐亞文開口了。
“董穎,你上午是去哪裏了?”歐亞文的聲音淡淡的,卻又有某種不明的……憤怒。
我第一個念頭就是,可能是陳姐給他打過電話了。“我就是去做個產檢啦!”
“產檢?”歐亞文的眼角勾起一絲笑來,可是卻笑不達眼。“警察局,也可以做產檢嗎?”
歐亞文的話,令我全身一怔。我不想讓他知道我去警局,其實是不想讓他知道我私下見了杜明,因為他若是知道了,那肯定會怪罪我的。
我一時之間有些慌亂,不知道是繼續把謊扯下去,還是幹脆先認錯再說。我的臉部有點僵硬,雖然想笑,可確實是有些笑不出來。
“亞文,我其實……”
“你還是叫我的全名比較好,你突然這麽親切的叫我,總讓我感覺有些陌生,就好像你也有事情瞞著我似的。”歐亞文的語氣十分冷漠,而且還帶著一絲自嘲的味道。
我立馬搖頭,“我其實是去了警局,警局的人給我打了電話,說杜明……”
“杜明?”歐亞文的眉頭皺得好像能夠夾死幾隻蚊子似的,他語帶不耐的說,“董穎,我這輩子最瞎了眼的事情就是叫了杜明這個朋友,現在連你也要到他那邊去了是嗎?”
歐亞文說著情緒有些激動,他甚至一度坐得比較直,我擔心傷口會裂開,所以立馬走到他麵前語氣嚴厲的說,“歐亞文,如果你真的這麽看我,那你就真的是連烏龜王八蛋都算不上了!你怎麽能當著你兒子的麵說這種話?你現在身體不便,我也想盡我之力為你分擔。”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反正情緒一來,罵了他後自己也哭了。我突然覺得迷惘,不知道未來的路要怎麽走。
當初的歐亞文,談吐優雅,舉止紳士,風度偏偏灑。可是才幾個月的時間,他變得頹廢而失意了。一個驕傲的男人,竟然一下子變得落寞孤寂。
我感覺我就是罪魁禍首。
歐亞文能有今天,不是他的能力有問題,而是遇人不淑。秦蘇,杜明,甚至是我董穎,都是他命裏的災星。
杜明說了,他所有的報複行動都是針對歐亞文的,而因為我的出現,秦蘇變得激進,而他也跟著開始變得狠辣。
若是沒有我……
突然,我的右手感覺到一股明顯的疼痛。我低下頭,原來是歐亞文他捏住了我的手。
“對不起。”歐亞文的眼底帶著深深的愧疚,“我不是怪你,我隻是怨你瞞著我,因為我不想你因為我受到傷害。”
我搖搖頭,歐亞文向來是個驕傲的人,和他在一起快一年,很少聽到他說這三個字。如今他突然這麽一說,我頓時感覺到這三個字的十分的有分量。
“其實,我也不想你有事情瞞著我,我們本來就是要做夫妻的,你能告訴我,現在到底是個什麽情況?你,包括DM?”從他出事到現在,我從來沒有過問過公司的事情,可是現在我知道不能再不問了。最主要的是得判斷杜明的話到底是真是假。
歐亞文有些沉默,臉上竟然帶著一絲遲疑。我的心有些緊繃,總是有種不好的預感,良久後歐亞文才說,“董穎,如果我沒錢了,你還會和我在一起嗎?”
這個問題,對於愛情至上的人們來說,是具有侮辱性的;可是對於現實的社會人來說,好像又是很合乎情理的。
我不知道自己是屬於哪一類人,我隻知道,我愛上歐亞文,從來不是因為他的身份,而是他僅僅是歐亞文。
可是,若是和他在一起的代價,就是他不僅變得貧窮,而且還要讓他的性命堪憂,那我到底要怎麽辦?
我猶豫了。
我的猶豫,讓歐亞文好像感到了絕望,他竟然漸漸鬆開了拉著我的手,臉上顯出一絲頹敗。
我立馬伸出手去拉住他,收起心裏的數落,極具認真的說,“歐亞文,我和你在一起,不是因為你的錢;我若是離開你,那也絕對不是因為你的錢,而僅僅是因為你是你。”
歐亞文好像聽懂了我的話,他的眼底有些濕潤,他張開雙臂想要抱我,可是卻因為腹部的疼痛,而負氣的歎了口氣。
我挺著一個球,以最快的速度抱緊他。“歐亞文,就算我們兩個暫時分開,或是因為某種原因而暫時不得不分別,但是我們要相信彼此。不是你,就是我,反正我們兩個中,總有一個會前進的,而另一個,隻需要呆在原地就好。”
“董穎!”歐亞文把我抱得極緊,他的下巴在我的發間摩擦著,“你今天真的很奇怪,是不是杜明和你說了什麽?”
他說著想拉開距離看我的臉,可是我緊緊勒住他的脖子,“歐亞文,我沒有變得奇怪,我永遠都是愛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