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往事
“娘，你和爹爹的好，我都是知道的。”織錦依偎在柳氏的身邊，感受著柳氏身上的溫度，決定自己先說出來，免得柳氏難以開口，“娘，你想說什麽，我大概已經知道了。”
柳氏猛然抬頭，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織錦把頭埋在她的頸窩，悶悶道：“昨天，明郡王來找過我，給了我這個，還講了一段故事。”
織錦從懷裏掏出玉佩，放在手掌心。
柳氏聲音都在顫抖，“阿錦，你……都知道了？”
織錦點頭。
柳氏心亂如麻，織錦握著她的手，“娘，在我心裏，你和爹爹，還有明安，永遠都是我最親的親人。”
手上傳來溫熱的力道，讓柳氏慢慢恢複清明。她扭頭頭，看著織錦孺慕明亮的眼睛，淚水不期然的流過臉頰。
背負了這麽多年承重的秘密，多少深夜，柳氏難以入睡。
決心告訴織錦之前，柳氏更是不敢想象織錦的反應。
怕織錦傷心難過、無法接受，更怕織錦怨自己沒有保護好她。
堂堂侯府千金，卻窩在一個小村莊，每日做著繁重的農活，吃不飽穿不暖，還會被奶奶責罵。
大滴的淚珠滴落在織錦的手背上，柳氏哽咽不成聲，“阿錦，是娘……是我對不住你。沒能保護好你，讓你受了這麽多苦。還要自己辛苦掙銀子。”
“娘。”織錦心疼的替柳氏擦去眼淚，“你別這麽說。能遇到你和爹爹，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情。”
柳氏搖頭，哭的不能自已。
“娘，你不會不要阿錦了吧。”織錦故意撒嬌，“我就隻剩下你和爹爹，還有明安三個親人了。你們可不能不要我。”
這句話簡直是在戳柳氏的心窩子。
這十幾年來，柳氏拿織錦當親閨女疼，比明安還寵愛幾分。哪裏舍得織錦可憐兮兮的說出這番話來。
“不會。”柳氏拚命搖頭，“娘怎麽會不要阿錦，你是娘永遠的女兒。”
“這才對嘛。”織錦滿意的把頭塞進柳氏懷裏，覺得鼻子和眼睛都酸酸的，“娘，你別傷心了，以後咱們一家人，一定會好好的。”
柳氏重重點頭。
許久之後，在織錦的開導下，緩緩平複了心情。講述出了另一段織錦不知道的往事。
柳氏是織錦生母、永寧侯夫人蘇氏身邊的大丫鬟。
抄家那天的那場大火，就是她和另外丫頭一起放的，為了能掩人耳目，把年幼的織錦救出去來。
為了給柳氏製造機會，帶著織錦逃跑。幾個忠心的丫頭一一都沒了。
柳氏運氣不錯，成功帶著織錦逃了出去。並且趁亂出了城。
那個時間，整個京城都戒嚴。和永寧侯府交好的人家都受到了監視排查。
蘇氏的娘家鎮北侯府尤為嚴格。
柳氏一個丫鬟，還帶著織錦，又已經出城了，哪家都進不去。
柳氏無法，不敢長留，隻好帶著織錦一路向南逃去，那會兒，隻想著逃的越遠越好，越離京城越安全。
跟隨著難民，柳氏一路艱難、幾經生死，終於到了沭城的一個小鎮上。
因為饑餓，暈倒在了路邊。
被在那鎮上打長工的許二泉給救了。
那個時候，許老太太已經去世許久。許二泉長期生活在王氏的壓迫之下，連身上沒有半個銅板。
但是心地善良的他，還是想方設法的收留了柳氏。每天把自己的飯菜省下來，給柳氏和織錦送去。
柳氏一個年輕秀氣的姑娘，帶著個小丫頭，太不容易了，還很危險。看許二泉是個實誠的人，柳氏便動了心思，主動提出嫁給許二泉，唯一的條件，就是得帶著織錦，而且許二泉必須對織錦視如己出。
許二泉嘴笨家貧，上頭還有一個王氏，二十多了都沒說到親事。
突然天上掉餡餅，一個水靈大姑娘要嫁給她，哪怕帶著個孩子，許二泉沒有嫌棄，隻有歡喜的。
再者柳氏容貌姣好，又是侯府家生子，自小養成的氣質，不是寒門小戶能有的。
十裏八鄉的姑娘，都沒有比柳氏出眾的。許二泉年輕氣旺，說不動心是假的，第一麵就喜歡上了。
隻是知道自己情況，不敢有那想法。
柳氏自己提出來，織錦又可愛的很，許二泉當場就答應了。
他怕實話實說，家裏不同意，更怕柳氏帶個孩子，會被王氏刁難。
因為先告訴了許老爹，和許老爹一起向王氏撒了慌。
隻說柳氏跟了他幾年，織錦是他們兩個偷偷生的。如今織錦大了，想給柳氏一個名份。
在許老爹的幫助下，王氏勉強同意了婚事。
當然，聘禮啥的，什麽都沒有。白得一個勞力。
柳氏開始了在許家水生火熱的生活。倒為了織錦，都忍了下來。
因為她不確定，離開許家，還能不能找到像許二泉和許老爹一樣，能夠心無芥蒂接待織錦的。
而且就算兩人同了房後，許二泉知道她是個黃花大閨女後，也從來沒有問過織錦的來曆。
雖然柳氏可以編出許多謊言，但許二泉那份無條件的信任，還是讓柳氏感動。慢慢也處出了不一樣的感情，後來就有了明安。
織錦一直沒有打斷柳氏。
雖然柳氏說的簡短，很多地方都一帶而過。可織錦完全能想象到，一個年輕姑娘，帶著三歲的她，是多麽困難。
她往柳氏懷裏又蹭了蹭，糯糯道：“娘，謝謝你。”
柳氏愛憐的摸著她的長發，“傻丫頭，謝什麽。娘還內疚，沒能給你更好的生活呢。讓你跟著我吃苦受罪。”
一開始的時候，柳氏還想找機會把織錦送回京城，托付給鎮北侯府，或者幾個信的過的人家，讓織錦獲得更好的教養。
可是許家村離京中太遠，柳氏沒有路費。而且那幾家都受到先太子一事的影響，情況並不算好。
柳氏思來想去，還是作罷了。後來織錦漸漸長大，柳氏便隻願她能平安，更不想她回京城中趟渾水了。
“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能在娘親和爹爹身邊，我就已經很滿足了。”織錦真心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