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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重來,我仍敢奮力愛

  你在遙遠他方,遠隔山川星河。


  在我錦瑟年華,最特別地存在過。


  紙短情長,我對世界大聲說,


  信仰從未更改過。


  錢家的女兒向來叛逆,這似乎已經成為不變的定律。


  從祖輩太奶奶到奶奶,再到姑姑,就沒有一個在愛情上不

  跟家人叫板的,所以,錢芮覺得自己的抗議運動天經地義。


  沒多久以前媽媽還拿錢芮姑姑從前的趣事說笑呢,沒


  料到以前的舊事都成了錢芮的擋箭牌,估計這會兒媽媽都

  後悔死了。


  可是媽媽她怎麼可以這樣對鄧軼?這根本不公平。


  1

  在整個北城區,鄧軼算得上是最出色的少年,他跑起


  來虎虎生威,說起話來義正詞嚴,做起事來俠肝義膽,很有

  《天龍八部》里蕭峰蕭大俠的氣度,所以從很小的年紀起就

  如果可以重來,我仍敢奮力愛


  你在遙遠他方,


  遠隔山川星河。


  在我錦瑟年華,


  最特別地存在過。


  紙短情長,


  我對世界大聲說,

  信仰從未更改過。


  受到很多女孩子的仰慕。


  想當初,鄧軼還是錢芮千方百計從別的女孩子手裡搶來的。在

  成長歲月里,錢芮最討厭的一個詞就是「善解人意。」她媽媽每次

  教導她女孩子一定要善解人意,這樣,男孩子才會喜歡。如母親所

  言,那女孩就是因為善解人意博得了鄧軼的青睞。本來,在一群小

  夥伴中,鄧軼一直對她情有獨鍾,她總是會受到鄧軼特別關照的那

  一個,可是有一段時間鄧軼的關注重心分明已經移向了那個叫櫻子

  的女孩。還不是因為那個櫻子經常隨身攜帶著濕巾,每次小夥伴們


  瘋跑玩耍累得滿頭大汗,她便適時地掏出濕巾遞給鄧軼擦擦汗。所

  幸錢芮聰明,稍稍用了點小謀略,自己去服飾店買了一對漂亮的耳


  墜,悄悄告訴櫻子說那是鄧軼送的,櫻子第二天便沒再來跟他們一

  起混了,自動退出了。簡直是不戰而勝啊,對於這樣毫無戰鬥力的

  女孩,錢芮心裡甚至閃過憐憫之情。


  鄧軼一直都是少年裡的楷模啊,他一個人包攬了全省中考冠

  軍、高考冠軍這樣重量級的獎項,這樣的年輕人不是一直是這些父


  母、大人欣賞的嗎?還有他青春年少就已經開始自己創業,上了大

  學便帶領自己的小團隊勇闖電商行業,做出的成績甚至讓前輩們贊

  嘆,引來媒體的關注。


  鄧軼一直都跟錢芮聊得來啊,他們都對彼此的世界很感興趣,


  都恨不得每天黏在一起,談天談地吐槽、八卦、讀書和嬉戲,好像


  彼此是生命的原動力,所以今生怎能不在一起?

  還有,兩個家庭一直也都很好啊,在節假日有時候還是一起慶

  祝的!鄧媽媽還經常送餃子過來給錢芮吃,錢芮的爸爸也經常送過

  去新鮮的海鮮和地方特產。


  所以,錢芮要成為鄧軼的新娘不是可能,是必須,是毫無懸念

  的未來之旅。


  2

  錢芮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發現鄧軼和別人不同的呢?


  似乎是大二那年夏天。那個夏天實在是不太尋常,天氣預報說

  最高氣溫達到39度,可是馬路上燙得都能煮蛋了。那個傍晚很怪異,


  錢芮和鄧軼剛看完電影從影院里走出來,正值電影散場,人瘋狂往外


  擁,他倆於是走上人行路,十指緊扣快樂幸福地說著電影里的角色和


  橋段,不料一輛自行車從身後躥出來,走在左邊的鄧軼來不及閃躲,

  一下被撞到左腿。那騎車的人停了一下本想繼續向前騎,錢芮卻見


  鄧軼的腿開始流血,便生氣地吼了起來:「你長腦子了嗎,人行路


  上騎車?」那人趕緊下車連說:「對不起,有急事,實在抱歉。」


  鄧軼揮揮手說:「沒事,走吧。」那騎車的人便一溜煙倉皇逃跑了。


  也真是奇怪,只是被一輛自行車撞了一下,鄧軼的腿便流血不


  止。兩個人匆忙去了錢芮媽媽上班的醫院,多麼巧,錢芮媽媽在值


  班。她一邊責怪他們倆不小心,一邊讓護士給鄧軼包紮,抽了個


  血。可是從那之後,錢芮媽媽就特別反對他們在一起。


  錢芮怎麼想也想不通:媽媽這是怎麼了?沒見鄧軼哪裡有做錯


  啊,還是那個她看著長大的鄧軼啊。媽媽以前那麼喜歡鄧軼,現在

  一提到鄧軼就摔筷子翻臉,狠狠地說,要是再看見她跟鄧軼繼續戀

  愛,就打斷她的腿。錢芮猜不透媽媽這是哪根筋搭錯了。


  錢芮就想,大概是媽媽想起跟鄧阿姨的新仇舊恨了吧,媽媽跟


  鄧阿姨年輕的時候是閨密,後來兩人愛上了同一個人,後來不知為

  什麼,兩個人都沒跟那個人在一起,她倆都分別嫁給了那人的好朋

  友。反倒是她倆這些年一直住得很近,最近聽爸爸說那個人生活得


  不太如意,可能會來這個城市。或許勾起了陳年往事,媽媽對鄧阿


  姨有怨怒,而牽怒於鄧軼吧。


  可是鄧軼也很不爭氣,越來越懶散,錢芮每次去找他他都在睡覺,


  給他打電話他也總是在睡覺。他不再喜歡陪錢芮去逛街,也不太關注創


  業的進程,整天昏昏沉沉,生活在夢中。錢芮不知道鄧軼這又是哪根


  筋搭錯了,有時候見他睡覺就用手捶他,拎起他的耳朵,讓他醒醒。


  鄧軼開始討厭錢芮。他總是雞蛋裡挑骨頭,嫌錢芮說話的聲音


  太大,走路不夠淑女,穿的衣服沒有品位,讀的書不夠多,甚至寫


  的字不夠秀氣。錢芮覺得好委屈,他不是說喜歡她的一切嗎?以前


  還一起笑話林志玲的娃娃音,她的衣服大部分都是他們一起買的


  呀,還有讀的書也大部分都是他給挑的,以前還稱讚她寫字跟走路

  一樣有特殊風範。可是轉瞬之間,美的都變成了丑的。


  終於,鄧軼狠狠地說:「你離我遠一點,我不喜歡你這樣不矜

  持的女孩子!」錢芮蒙在那裡:「我不矜持是因為我喜歡你呀!」


  錢芮委屈地哭,鄧軼猛轉過頭去,咬牙切齒地說:「你滾開,我不


  想見到你!」


  錢芮傷心地跑開,可是她還是很愛他啊。


  3

  之後兩人便足足半年沒有相見。


  畢業之後,鄧軼還是那個樣子,每天在家睡大覺,既不急著找


  工作,也很少出現在學校。錢芮去他家找他,看他萎靡的樣子,痛

  心地說:「鄧軼,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你不愛我沒有關係,可是

  我不想看到你這個樣子。你能不能振作點?你到底是怎麼了?」


  鄧軼彷彿和她的父母聯合起來,在打擊她對愛情的信仰。


  直到有一天,她去醫院找媽媽,聽到了媽媽和鄧阿姨不同尋常的

  談話。鄧阿姨正在哭泣,媽媽一邊勸說一邊解釋病情,是鄧軼的病情!


  原來鄧軼已身患白血病,餘下的生命所剩無幾。而他的主治醫

  生是她的媽媽!


  難怪他只是被撞了一下便流血不止,難怪鄧軼總是昏昏欲睡,

  難怪他會對她惡言相向,難怪媽媽會禁止他們在一起。


  她的腿在顫抖,她的頭在暈眩。她瘋了一樣撲進門,向她媽媽


  和鄧阿姨吼:「你們都是大騙子,布置了這麼大的騙局,就是為了


  讓我離開他!我恨你們!我恨你們每一個人!」


  錢芮跑到鄧軼家裡,鄧軼打開門,她便撲到他懷裡抱緊他痛

  哭:「你這個大騙子,大騙子!你告訴我你愛不愛我!」


  鄧軼猜到一定是真相大白了。他輕撫她的長發,說:「我愛


  你,小芮,從來沒變過,對不起。」


  錢芮哭著說:「沒關係,他們反對也沒用,等著瞧吧,我就要


  做你的新娘!」


  第二天中午,錢芮妝容精緻,穿著鄧軼最喜歡的那件玫紅色長


  裙來找他,神秘兮兮地打開包包,拿出戶口本跟他炫耀:「瞧,這


  是什麼?我們一會兒就去登記,誰也拆不散!」


  鄧軼苦笑著吻了她,拗不過她,換了衣服,拿了戶口本,和她


  一起出了門。


  本來已經說好了的直接去民政局,可是經過海邊的時候鄧軼


  說,他好久都沒看海了,想看一會兒海。錢芮只好跟他下車陪他看

  海,他脫掉鞋子往沙灘走,錢芮陪他一直走向夕陽。


  已經過了民政局下班的時間,錢芮埋怨他中途變卦,他說:


  「小芮,今晚陪我看日出吧!」


  錢芮買來吃的,兩個人在車裡一邊有一搭無一搭地聊天,一邊放

  著音樂等日出。更深露重,他因為有點冷而微微發抖,錢芮給他裹上

  毯子,他困得撐不住,很早就睡去。他在錢芮的懷裡睡得很安穩。


  黎明終於來臨,東方的天色微微泛藍,太陽只在海面一點點探


  出頭來。她叫醒他,拉著他下車,他從後面抱緊她,看那太陽噴薄

  而出,天光一點點變白。


  新的一天開始了。


  4

  幾天之後,鄧軼去了美國治療。他再也沒有回來。


  鄧軼不想讓錢芮看見自己一天天衰落,一點點敗亡。而錢芮答

  應他,不去看他。


  半年後,錢芮去了美國,抱著他的骨灰回來,接他回家。


  她愛他,從來未曾後悔過。


  你在遙遠他方,遠隔山川星河。


  在我錦瑟年華,最特別地存在過。


  紙短情長,我對世界大聲說,


  信仰從未更改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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