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節 合營
在鄧名見過的各路軍馬中,鄭成功率領的閩軍是裝備最好的,三萬戰鬥士兵都擁有良好的戰甲。鐵人軍自不必說,就是其餘的士兵也能配備半身鱗甲和鐵裙,擁有大量的弓箭和火銃,還擁有大量的火炮。
和鄭成功相比,虁東軍大都和叫花子差不多,靠著和張長庚交易,現在虁東李來亨所部改善很大,精銳部隊裝備了不少盔甲、金屬武器和保暖的衣服。不過盔甲、武器的質量依舊不能和閩軍相比,火炮更是稀少。
上次見到張煌言的浙軍后,鄧名就覺得舟山軍和虁東軍差不多窮苦,更糟糕的是極度缺乏合格的軍人——不僅僅是軍官。因此在分手的時候,鄧名以浙軍參與了南京城下所有的戰役為理由,把大部分繳獲分給了張煌言。這次在鎮江再次見面后,鄧名發現張煌言的部隊依舊很窮,上次和鄧名分手后,靠著鄧名傳授的爆破技術和裝備,張煌言在寧波周圍打破了幾個府城、縣城,獲得了一些繳獲,但這些物質很快就因為大量人口湧入舟山而迅速消耗掉。
馬逢知的精銳在攻打杭州時損失過半,後來被達素追擊又丟了不少,逃到舟山時已經是實力大損。除了馬逢知帶來的人外,還有大量的義勇軍抵達舟山——南京一戰也給了周圍幾省心懷大明的人不少鼓勵,不少本來已經灰心失望的人又燃起希望,趁著江南水師覆滅、山東水師南調的機會投奔舟山。
這些義勇軍沒有任何武器裝備,沒有經過訓練,但卻要吃飯,張煌言最近幾個月和前幾年的主要工作沒有任何不同,都是解決舟山軍吃飯問題。[
昨天討論完延平郡王的廈門局勢后,鄧名就問起舟山的近況,張煌言明確告訴鄧名,他希望鄧名能夠給他提供部分軍糧。這次如果不是鄧名號召,張煌言也不會出動軍隊再次進入長江,畢竟這種軍事行動會消耗大量糧草。雖然上次南京會議上,鄧名要求張煌言不時騷擾東南,後者也答應了,但舟山軍事實上難以完成這個任務,張煌言的雙肩快被沉重的後勤負擔壓垮了。
「張尚書需要多少糧食?」鄧名沒想到幾個月不見,張煌言的舟山軍又快回到老路上去了,他的四川只愁人少,但張煌言卻是養不活幾萬張嘴。唯一能讓鄧名感到安慰的是,舟山軍有了五千既有裝備也有戰鬥經驗的部隊,還經過李來亨的短期訓練,加上馬逢知的舊部后,也算是有了一定獨自攻城略地的能力。
「我們帶來了三萬人,鄧提督給我們三萬石糧食吧,我們省省能吃兩個月了,軍隊出征,總不能讓將士們忍飢挨餓啊。」
「三萬?」張煌言的要求讓鄧名吃了一驚,如果在江南一帶向縉紳直接採購的話,三萬石大米和白面大概需要兩萬五千銀子左右。
「嗯,我也知道鄧提督糧食也有限,不過我軍確實困難。」張煌言此次出征自己帶了兩萬石軍糧,如果鄧名再給他三萬石頭,那麼哪怕戰事長達兩個月,他也可以讓士兵們基本吃飽飯。
「我可以立刻給張尚書和馬提督五萬石大米和白面,半個月後再給你們同樣多的糧食。」鄧名沿途行商,已經掙了上百萬兩的銀子,現在船上裝的細糧就遠遠不止五萬石。這還是因為在江南做糧食聲音沒有什麼賺頭,所以鄧名沒有大量收購,要騰出船艙裝那些可以賺取較大利潤的土產而已:「一會兒尚書就可以派人去我的船那邊搬走。」
鄧名的豪爽讓張煌言和馬逢知都愣了一會兒。
張煌言忍不住問道:「鄧提督是從四川帶來的糧食嗎?你們夠吃嗎?」
「當然不是,都是在江南這裡的糧食。」鄧名見張煌言臉色微變,急忙解釋道:「張尚書放心,這些糧食都是我花銀子買來的。」
「我好想幾沒見過鄧提督缺錢過。」張煌言剛才確實有些擔心,因為他已經聽鄧名說過,這一路上沒有打破幾座城池,好像也就是在江西下了九江一城,而一座九江的府庫肯定也不夠上萬川軍吃這麼久:「鄧提督這錢……難道又是把什麼城賣給哪個韃子的官了嗎?」
「張尚書了事如神。」鄧名撫掌大笑,他對張煌言沒有絲毫隱瞞,一五一十地把江西九江的事情告訴了對方:「……在江西市價五十萬的瓷器,我在南京和武昌只賣掉了成,就得到了五十萬兩……」
還有沿途其他的土特產,加上各地清廷官吏的貢獻,鄧名的錢包鼓得很。
張煌言關懷百姓,嚴禁將士掠奪;而馬逢知從來沒有自負盈虧過,在清廷那邊的時候一直吃軍餉,過慣了飯來張口的日子,經營領地的本事還不如張煌言。舟山軍有這麼兩個領導,自然窮困潦倒。
「我們舟山有什麼可以賣?」馬逢知聽得神往,立刻就動起了舟山土產的主意:「鹹魚?還有墨魚,墨魚子,腌了也可以賣。」
「我已經在賣了,」張煌言瞪了馬逢知一眼,舟山能夠走私給大陸的東西,除了鹹魚、墨魚外,也沒有什麼了:「這東西能值幾個錢?粗糧都換不回多少。」
「唉。」馬逢知長嘆一聲,又變得意志消沉,他是一個武夫,對做生意完全不在行。
「鹹魚確實不值錢,鹽放少了還會臭,而鹽,舟山也沒有那麼多人手製鹽吧?」鄧名記得張煌言說過,舟山只有煮鹽,產量很小基本只夠自己用:「我早已經想好了,從江西要來的瓷器分給你們一半吧。」
聽說鄧名要分給自己一半的瓷器,張煌言和馬逢知都嚇了一跳,鄧名笑著給他們普及一點生意經:「你們不要在這裡賣,不然我們一下子賣這麼多出去,價格就下來了。這一半瓷器在江西只值二十五萬兩,但在江南慢慢賣,至少值五、六十萬。知道賣給誰最好么?」
「誰?」鄧名才賣關子,馬逢知就立刻追問道。[
「延平郡王。」鄧名指了指西南方向:「賣延平郡王八十萬兩,說不定他都肯的,他倒手賣給日本和西洋人,賺頭可能比我們還大。」
「是嗎?」馬逢知眼睛發光:「那我們為何不直接賣給倭子和紅毛?」
「因為我們不知道該賣給誰,馬提督認識收購瓷器的日本和西洋商人嗎?」
馬逢知垂首不語。
「怎麼好拿鄧提督這麼多東西?」張煌言有些不好意思。
「同舟共濟,張尚書不必客氣。」鄧名告訴張煌言不必客氣,舟山軍若是強大,對上游的川軍、東軍也能起到很好的呼應作用。
「如此多謝鄧提督了。」張煌言沒有一再辭,舟山軍急需一大筆錢來解燃眉之急,因為物資緊缺,張煌言把全舟山的人都發動去從事生產了,南京之戰後張煌言還曾想廣李來亨傳授的軍事技巧。但所有的訓練計劃都因為需要消耗糧食而法展開,以前舟山就沒有辦法訓練義勇軍,現在還是不行。
「這並不是一鎚子買賣,我已經和江西人說好了,將來……」鄧名本來想說以後把江西一半統購統銷來的瓷器都交給舟山軍,但話到嘴邊鄧名突然想起,他剛剛和張煌言達成一致,要全力切斷漕運。
張煌言見鄧名欲言又止,等了幾秒見對方還是沒有繼續,就主動問道:「鄧提督有什麼為難的事情嗎?」
「我本不想和漕運總督和江寧巡撫撕破臉的,本打算仿效江西的辦法,在我們法控制江南的時候,從他們那裡敲一些銀子出來補貼軍用,不過現在這個計劃恐怕行不通了……」不知不覺鄧名就把自己原本的計劃講了出來,本來他還打算對張煌言隱瞞,以防對方生氣的。說了一會兒后,鄧名突然意識到自己失言,把那套有違漢賊不兩立的算盤都吐露了出來:「不過等我們攻擊漕運,那就算是踩了漕運總督和江寧巡撫的尾巴了,他們非要跳起來不可。」
「我覺得鄧提督原來的打算很好啊,」張煌言好像完全不介意鄧名當初是打著截斷漕運的名義約他出兵的,反倒極力為鄧名原先的計劃說話:「江西的瓷器,一半運到武昌和南京去賣,剩下一半賣給延平郡王,如果真能如此,那漕運我們也可以暫時不切斷。」
「張尚書這樣認為嗎?」鄧名有些驚訝地問道:「可是我想,如果我們攻擊漕運,那虜廷勢必從西南抽調兵馬回救,這對晉王會有幫助。虜廷若是把吳三桂調回江南那是最好不過,就算不調吳三桂,也會進一步減少給他的糧餉,對晉王會是個很大的幫助。」
「哦,鄧提督這麼一說……」張煌言皺眉思索了一會兒,又開口道:「不如這樣,賣給延平的一半貨物算是我代晉王出售的,得到的銀子送回上游,可以在湖廣購買糧食、生鐵,然後由鄧提督運去給晉王,這應該也對晉王有很大幫助吧?」
「唔……」本來鄧名的態度就不是很堅決,內心裡他對不能繼續經營這條黃金水道上的貿易也感到很遺憾,張煌言的勸說讓鄧名又遲疑起來,開始斟酌到底是為李定國吸引清廷的注意力好,還是送給他一些物資更好而鄧名的感情讓他傾向於後者更有利。
「不認識!」
鄧名不置可否的時候,馬逢知突然大叫了一聲。
「嗯?不認識什麼?」張煌言和鄧名都被馬逢知驚了一下,他們齊聲問道。
「不認識倭子或是紅毛商人。」馬逢知遺憾地答道,剛才鄧名和張煌言交談時,馬逢知仔仔細細地梳理了一遍自己的朋友、部下、熟人、有過一面之緣的人,遺憾地發現論如何也沒法和日本或西洋人扯上關係。
……
轉天,鄧名得知漕運總督的使者抵達后,就讓衛兵把來人帶了進來。
「卑職奉林總督之命,拜見提督。」使者見到鄧名之後,就規規矩矩地行禮,如同是在拜見一位清廷高官。
現任漕運總督林起龍是明朝的舉人、清朝的舉人。上任漕運總督亢得時,在鄭成功的鎮江大捷后投水自殺,本來清廷曾想再次啟用亢得時的前任蔡士英為漕運總督,在得知鄭成功兵敗南京之後,蔡士英一度也有走馬上任的意思。但沒過幾天鄧名就在南京擊敗了郎廷佐,眼看南京又要不保,蔡士英擔心上任就是殉職,以年高體弱,不能勝任繁重軍務為理由辭掉了任命。[
這個漕運總督的位置就一直空閑到鄧名退兵,江南恢復平靜,林起龍高高興興地前來上任,誰想到眼看又有殉職危險。
梁化鳳帶領援軍趕到揚州后,極力向林起龍渲染鄧名的強大和不可戰勝,一心要完成蔣國柱交代的任務,想把林起龍也拖下水,省得將來被漕運總督告發他們通鄧。而林起龍也很願意被他拉下水,之前太平府那幫地方官已經給林起龍豎立起了很好的榜樣和鄧名交戰的朱國治全軍覆滅,現在還生死不知,而那些通鄧的官員一個個都活得很好,如果不是因為他們自己太蠢,林起龍也不會知道他們辦的混帳事。而且林起龍現在也算是上了一半的賊船了,他扣下了部分官員的報告,這個要是被蔣國柱捅上去,雖然未必有通鄧那麼嚴重,但一個對皇上不夠忠誠還是跑不掉的。
本來就猶豫動搖的林起龍,又被梁化鳳嚇唬了好幾天,等覺得火候差不多的梁化鳳開始暗示可以與鄧名交易后,林起龍沒有猶豫太久就同意了。今天漕運總督派來的人是他最信任的一個標營衛士,上次就是他前去南京執行對蔣國柱的談判工作,這次林起龍又把他派來鎮江。
從揚州到鎮江倒也方便,渡過長江就到了,信息交流的渠道非常通暢,鄧名覺得有這種便利的條件,雙方應該可以很快達成共識。
鄧名也知道今天林起龍的使者只是來投石問路,他沒有權利同意任何條件,因此鄧名也不和他廢話,直接把自己的條款列出。
「在林總督負責漕運期間,我可以不主動攻擊漕運,只要林總督為漕船支付過路費很便宜,每一百石糧食我收一兩銀子的稅,很便宜吧?我就不攻擊、不攔截漕船。」湖廣、江西漕船已經為安全同行向鄧名支付過報酬了,雖然鄧名很想利用林起龍不知情再收他一筆錢,但仔細斟酌了一下,鄧名覺得人信不立,若是被發現會有損自己的聲譽:「湖廣、江西的漕船暫時不需要繳納過路費,若是將來需要收費了,我會提前通知林總督的。」
鄧名並不解釋為何這兩省的漕船為何會如此受優待,讓林起龍自己去琢磨好了。
「在我保持克制,不攻擊漕運的同時,林總督不得向北京提議重建蘇松、江西水師;若是有其他人有類似建議,林總督應該找理由進行表示反對。」鄧名並沒有提及長江明軍同行權問題,這個將來再說,省得被對方看出自己對此有迫切要求:「漕運總督為了表明誠意,向我證明這番會談不是為了拖延時間,我認為林總督應該向我軍做出表示。中秋快到了,給我們運十萬石糧食過來吧,大米和白面一樣一半,這點糧食對於林總督來說不是難事吧?」
自從武昌葉天明事件后,鄧名就一直注意提高軍隊飲食質量,進入江西后,鄧名撥給軍隊的伙食費節節提高,眼看中秋在即,鄧名計劃給將士們提供高質量的節日大餐。
……
鄭堯君和幾個同袍拿著飯碗,等著去領今天的飯食,剛才他張望了一下,知道今天又提供鹵和麵條。
離開武昌后,軍中的伙食就越來越好,到九江后明軍第一次提供白面麵條給部隊。以前只有喜事或是佳節的時候,才有純的白面麵條吃。聽說居然白面管夠吃時,鄭堯君記得自己和同袍們都發出了幸福和不敢置信的驚叫聲,然後找出最大的傢伙來排隊雖然高層說白面夠多,但是大家還是擔心,生怕被別人領光了。
尤其是看到所有的人都帶著大傢伙去,明軍士兵更是覺得自己拿碗去盛太虧了,那次鄭堯君是扛著洗臉盆去排隊的,周圍的同袍一個個也都帶著木盆、木桶,每人至少都打了兩斤白面走。
鄭堯君要的可能還多一些,當天夜裡他睡不著覺,就拿了苕把在營前做衛生不止他一個,好多明軍同袍都自發地進行勞動,實在是撐得睡不著了有一個常備軍的兄弟,吃了一臉盆后還又去排隊領了一遍,那個傢伙一宿沒睡,在營門掃了整夜的地。
有過幾次經驗后,鄭堯君再不會這麼沒出息了,現在川軍都知道,論你打一臉盆還是一水桶麵條,都給舀一勺鹵。鹵里有雞蛋花,有肉末,還有蔬菜和醬油。鄭堯君拿著手裡的飯碗,心裡已經打定了主意:一會兒要讓盛面的師傅給打半碗麵條,然後讓打鹵的師傅給舀上滿滿一勺鹵,吃完了這碗后再去排隊雖然要多排幾次隊,但能吃到好幾碗鹵,這可比扛著臉盆吃合算多了。
「中秋快到了,」中秋是僅次於春節的重要日子,從來都是要好好犒勞一下將士的,以前在舟山、張尚書手下時,不管平時過得如何艱苦,中秋張尚書也要做點好吃的東西,讓士兵們開心一下。鄭堯君琢磨著,鄧名也不會違反這個慣例,肯定會在中秋拿出比平時好得多的食物給士兵們享用:「今天已經十二了,我可千萬不要吃壞了肚子,中秋肯定會有魚有肉的吧?我可要攢著點勁。」
「哎,呀、呀、呀,是白面麵條啊。」
深謀遠慮的鄭堯君正在思考中秋大計時,他身後突然傳來驚喜交加的叫聲,這個聲音他感覺有些耳熟,他回過頭去,看到幾個舟山兵滿臉喜色,朝著負責盛飯的那些師傅們叫嚷著。
昨天張煌言和馬逢知通知舟山全軍,他們要與川軍全面合營,以後伙食就由鄧名全權負責了。而川軍的吃飯方式同傳統不同,不是一夥伙的士兵圍著篝火各吃各的,而是有專門的伙夫隊負責全軍的飲食,每天三次向全軍提供食物,到時候會擺開許多排桌子,讓士兵們排隊領取。聽說以後每天都能有三頓飯吃后,舟山軍士氣高漲,齊呼萬歲。
今天中午完成合營后,晚飯是他們在川軍營中吃到的第一頓飯。
其中一個鄭堯君也認識,名叫李天元,以前在舟山軍中時曾經說過幾次話。上次南京受挫后,鄭堯君帶著家人從湖州去了安慶,然後奔赴四川;而李天元則是屬於跟著任堂嘗試返回舟山的那四千人中的一員。鄭堯君本來不覺得李天元有什麼特別,但後來聽說李天元在南京城下立下大功,單槍匹馬生擒了企圖逃走的郎廷佐。
鄭堯君正想招呼一聲,但幾個來打探川軍飲食水平的舟山軍突然一起轉身,甩開大步向他們的營房竄去。
先後又有幾波打探虛實的舟山兵抵達,他們和李天元那些人的反應差不多,先是發出驚喜交加的歡呼聲,然後就頭也不回地跑回自己的營帳去。
盛了半碗麵條,舀了一勺鹵,鄭堯君走到一遍,飛快地把食物吃光,然後又排到了隊伍中去。
「下一碗就可以細嚼慢咽了。」鄭堯君心裡如是想著。
這時背後響起了一陣爽朗的笑聲,還有興奮的議論聲,鄭堯君好像聽到了李天雲的大嗓門。鄭堯君回過頭,果然看到了正大步走來的李天元,腋下挾著一個碩大比的木盆。在李天元的周圍,其他舟山兵也都抱著各自的木盆,鄭堯君還看到一個身材魁梧的舟山兵,雙肩上各有一個水桶,雙臂上舉一手扶著一個,這個士兵步伐堅定地走來時,目不轉睛地望向那負責分發麵條的伙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