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說服
衛士去請郎廷佐的時候,鄧名對李來亨和其他人說道:「我們首先要搞清楚的是:管效忠和蔣國柱為什麼要我們殺郎廷佐,我估計郎廷佐心裡多半有數。」
「就怕他不說。」李來亨臉一沉:「郎賊來我們營中好吃好喝這麼多天了,今天他要是不識抬舉,就讓他吃點苦。」
鄧名知道李來亨想刑訊逼供,急忙阻止道:「不可。」
「如果我們已經猜到了事情的大概,只需要他確認的話,用刑倒不是不可以。」邊上的李星漢開始闡述自己的看法。從去成都的路上開始,鄧名就經常組織心理學研討會,他手下的衛士都因此受益匪淺:「但現在我們一所知,用刑只會讓他順著我們的意思說,得到的口供未必是真的。」
「對。」鄧名笑道:「我們得讓他心甘情願地告訴我們。」[
一會兒郎廷佐就被衛兵帶來了。被俘以後,他自認必死。第一次見到鄧名的時候,對鄧名的問題郎廷佐也能老實回答,不但承認甘輝和余新都活著,還供出了南京的大概兵力。但見鄧名對他很客氣,沒有虐待他,還提供給他飲食,兩江總督漸漸地膽子壯起來了,開始對明軍愛答不理了。
以前郎廷佐抓到俘虜的時候,毒打、酷刑一樣不少,有些人撐不住就會請降。現在郎廷佐有吃有喝,沒受到任何皮肉之苦,這讓郎廷佐覺得被俘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日子過得如此舒服,就生出要當烈士的念頭來了。
今天被帶進來以後,郎廷佐大模大樣地往椅子上一坐,昂著頭兩眼一閉,擺出一副士可殺不可辱的模樣,不等鄧名提問就慷慨陳詞:「本官乃是朝廷命官,蒙皇上隆恩抬旗,早已經把生死置之度外,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要本官降賊那是萬萬不能!」
出乎郎廷佐意料的是,營中的明軍並沒有人出聲喝罵。
鄧名笑著答道:「知道郎先生是旗人,我當然不會勸降,就算郎先生想投降,我還不敢收呢。」
雙目緊閉的郎廷佐哼了一聲,感到微微有些失落,同時也有些奇怪,在心裡琢磨著:「若是鄧名不想勸降我,他為何不打不罵,還給我吃的呢?不對,這是他欲擒故縱之計,他就是要勸降我,我一定要挺住,絕對不能降賊。」郎廷佐的算盤就是該吃就吃、該喝就喝,反正最後被殺也就是一刀的事,不會受多少苦。
「今天我派人去南京城了,蔣國柱和管效忠已經回來了,我想和他們交換俘虜……」
之前鄧名曾經想過讓郎廷佐下令放人,那時兩江總督還願意配合,但他作為俘虜,手令已經沒有用了,就是寫了手令,江寧知府和城內的守軍也不會照辦。聽到鄧名提到這兩個人名后,郎廷佐依舊紋絲不動,眼睛也還是不肯睜開。
「蔣國柱已經同意了。」鄧名拉著長音慢慢說道,同時繼續觀察郎廷佐的表情。
「哼。」郎廷佐又發出一聲冷笑,好像這一切早在他意料之中。
「不過蔣國柱和管效忠有個條件,就是要我用郎先生的首級去換。」
鄧名剛說完,就看到郎廷佐猛地睜開了眼睛,目光向自己猛地掃過來。
「本來我的條件是:他們交還甘輝、余新等幾位將軍,我就把郎先生完好損地送回去。但他們回信說活的人不要,只要死的。」鄧名注意到郎廷佐的鬍鬚已經開始抖動起來,顯然已經是怒不可遏:「事有反常則近妖,我想不通這裡面的緣故,所以也不敢答應他們,就請郎先生來問問,你們之間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管效忠和蔣國柱的話可信嗎?依郎先生之見,若是我滿足了他們的要求,他們會不會釋放延平藩的人?」
郎廷佐已經氣得全身發抖,而且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鄧名的問題。營中眾人都靜靜地看著他,等了好半天后,郎廷佐突然不哆嗦了,爆發出一陣狂笑:「鄧名小兒,休想離間我們。」
「我離間你們幹什麼?」鄧名故作驚訝地問道:「我這幾天款待郎先生,就是想用先生交換延平藩的人。如果蔣國柱和管效忠要換活的,那先生自然能平安回去,到時候與他們一見,我用離間計也沒有用;如果他們一定要換死的,先生肯定法活著離開,那我何必與先生多費唇舌?」
郎廷佐言以對,他垂首想了一會兒,發現鄧名的邏輯確實懈可擊,忍不住反問道:「那今天鄧先生叫老夫來是要幹什麼?讓老夫死個明白么?」
「不是,我總覺得其中有詐。郎先生和他們同僚一場,到底有什麼解不開的怨恨?」鄧名問道:「郎先生心裡肯定有數吧。」
郎廷佐慘笑了兩聲:「鄧名你要殺就殺,何必玩這種貓抓老鼠的把戲。」
眼看真的死到臨頭,郎廷佐滿心凄涼,對落井下石的管效忠和蔣國柱也是恨之入骨,只可惜再也沒有機會報復了。[
「我只是不放心罷了,你們是不是真的有深仇大恨?」鄧名再次問道:「到底他們為什麼要殺你?我真能用你的人頭換回延平藩的人嗎?」
「不錯,這兩個傢伙確實有非殺老夫不可的理由。若不是老夫失手被擒,他們就絕沒有好果子吃。但提督殺了老夫也沒用,他們二人肯定不會把延平藩的人放出來的。」郎廷佐和蔣國柱、管效忠相識多年,這麼一會兒他已經把二人的想法猜出了大概,知道對方是想坑死自己,讓朝廷不得不倚重他們,設法戴罪立功。
「是嗎?」鄧名拖長音調問道:「他們不僅要郎先生的人頭,還要我辦另外一件事,他們要把梁化鳳的行蹤通知我,讓我去伏擊梁化鳳……」
「好賊子!」郎廷佐鬚髮皆張,從椅子上跳起身來,只感到胸中被一團鬱氣塞得滿滿的,差點噴出血來。過了半天郎廷佐才理順了這口氣,捶胸大叫道:「確實沒錯啊,只殺了老夫,他們二人還是沒法保證脫罪啊。」
「脫罪?脫什麼罪?」鄧名心中一喜,這郎廷佐果然知道原因。
郎廷佐瞪了鄧名一眼,臉上露出警惕之色:「鄧先生為何想知道緣由?」
「因為只有知道了緣由,我才能確定他們說的是真心話。」
「緣由倒是有,但老夫敢說,鄧先生殺了老夫,疑於親手殺了延平藩的人!」郎廷佐歲數不小,官場經驗更是豐富,腦子一點兒也不慢,馬上給鄧名分析起來:若是鄧名殺了郎廷佐和梁化鳳,蔣國柱和管效忠一定會把鄧名要的人都殺光,以示和鄧名全關係,沒有進行過任何交易:「最毒的是,就算老夫上書,他們也能說這是鄧先生用刑逼出來的。他們為了自保絕不會放人的,否則落在有心人眼裡,就是證據了。」
「哦。」鄧名仔細一想,發現郎廷佐分析得很有道理。
「放老夫回去吧。」郎廷佐注意到鄧名的遲疑,馬上提出一個建議:「等老夫回到南京,把這兩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抓起來,立刻就把延平藩的人都放了。」
「我為什麼要相信你?」
「因為他們肯定不會放人。」郎廷佐自信地說道:「鄧先生要想救延平藩的人,就必須要相信老夫一次。」
「也可能是你們在唱雙簧,想行險把你救回去,其實你們之間什麼仇恨都沒有。」鄧名終於等到了機會:「這樣,你把你們之間到底有什麼恩怨仔細告訴我,還有梁化鳳和他們的恩怨,一點兒都不能隱瞞。」頓了一頓,鄧名又道:「郎先生信誓旦旦地說回去會放人,那麼就先告訴我實情,展示一些誠意吧。」
見郎廷佐還在猶豫,鄧名威脅道:「我也會去問他們,問他們到底為何一定要郎先生的命。如果我發現他們說的比郎先生詳細,那我就會認為蔣巡撫他們更有誠意,和他們合作比和郎先生合作的把握更大。」
鄧名並沒有讓郎廷佐立刻敘述理由,而是當著他的面派一個使者去南京詢問蔣國柱和管效忠。
派走使者后,鄧名又對郎廷佐說道:「郎先生先回去好好想想,注意不要漏下了什麼,免得他們說得比郎先生仔細,導致我認為先生沒有誠意。」
……
見到明軍第三次派使者來時,蔣國柱還以為能見到郎廷佐的人頭。不想使者卻告訴他,朗廷佐向鄧名保證,只要放他回南京城,他就會釋放甘輝等人作為答謝。
「鄧提督怎麼信得過郎廷佐?」蔣國柱失態地大叫起來:「等他回城后,一定會食言的。」
「所以我家提督讓我來問一聲,到底為何蔣巡撫一定要郎總督的人頭,你們之間到底有什麼恩怨?」使者還告訴蔣國柱,鄧名也向郎廷佐提出了同樣的問題:「我家提督從未與你們打過交道,不知道你們雙方誰更值得信任,所以問你們同樣的問題,看看誰更對我家提督心置腹。如果蔣巡撫坦承相見,我家提督就與蔣巡撫合作,若是蔣巡撫在這種小事上都欺瞞,那我家提督就很難相信你們會遵守諾言釋放延平藩的人。」
蔣國柱表示要與管效忠商量一下,使者就耐心地出去等候。
「事情怎麼變成這樣了?」管效忠著急地說道:「告訴鄧名實情對我們不好,他就知道郎廷佐的分量了,說不定會提出更多的要求。」[
「可我們不說,郎廷佐也會說的。」蔣國柱說道:「那樣鄧名就會信不過我們。」
「郎廷佐也不會說的,他要是告訴鄧名我們之間的恩怨,他就更難脫身了。鄧名如果真是打算與我們合作,也一定會殺了他。」管效忠覺得郎廷佐為了自身利益,也不會招供。
「但他不敢不說,因為他怕我們這邊說了真話,那樣他不招供也沒用,還害了自己。他不是還想說服鄧名放他回來么?」蔣國柱嘆了一口氣:「除非我們能告訴郎廷佐,我們一定不說,讓他也別說。問題是你有辦法通知他么?就算通知了,他信得過我們的話么?」
管效忠楞了半天,突然大罵起來:「這個鄧名才二十歲出頭,怎麼就這麼壞呢?」
「告訴他吧,就算他多提要求也不怕,反正只要他肯殺了郎廷佐就行。論我們答應他什麼,最後都不認賬就是了。」
蔣國柱與管效忠取得了共識,把使者叫進來,詳細地告訴了他們關於朝廷秘旨的事。
……
「心理學上管這個叫囚徒困境,要點是在雙方之間製造矛盾,將他們彼此之間的信任徹底破壞。明明都不說才是最好的,但最後都會說,會互相出賣。」鄧名看完兩邊相同的陳述后,搞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就給李來亨和衛士們介紹道:「以後你們若是遇上了這種機會,一定不要放過。」
「聽著和審案有點像。」李來亨覺得鄧名的方法好像是一種斷案手段,不過鄧名又沒有當過官,身邊也沒有刑名師爺,他是從什麼地方學來的?
「本來就是審案的方式。」鄧名微笑道。後世為什麼叫信息爆炸時代,就是因為一個現代人能從媒體上得到的眾多知識,是古人法想象的,這個時代很多人畢生的所見所聞,還不如生活在網路時代的人一個月能得到的信息量。
郎廷佐又被帶來,這次他沒有閉眼昂首,而是滿懷希望地看著鄧名。
「蔣國柱和郎先生說的一樣詳細,都對我心置腹,所以我還是不知道誰更可信一些。」鄧名表示他暫時還不能放郎廷佐回去:「所以我請朗先生來,是想問一下,郎先生有沒有什麼好辦法,能夠保證延平藩的人一定能夠得到釋放,讓我不必擔心先生食言。」
郎廷佐搖搖頭:「老夫沒有任何辦法。」
「郎先生過謙了,先生在南京這麼多年,一定有不少門生故吏吧,總有信得過的人吧,能不能讓他們先放些人出來,向我展示一下先生的誠意?」
「不可能,就算還有一些人念著老夫,現在也肯定被蔣國柱他們盯起來了。要想放人出城,不但要獄卒放人,而且還要城門放行,」郎廷佐拚命搖頭:「現在城內都是管效忠的人馬,老夫的手下根本辦不到。」
「如果我放梁化鳳將軍回城呢?」鄧名追問道,他掏出一張紙給郎廷佐看:「這是梁將軍的行蹤,蔣國柱剛剛告訴我的,他正急著從蘇州趕回南京,身邊只有兩千人。如果我不伏擊梁將軍,他進城後會怎麼樣?他會聽郎先生的話么?他控制幾個城門,放延平藩的人出城沒問題吧?」
郎廷佐先是目瞪口呆,然後才明白鄧名的意思,看來鄧名是要先見到鄭成功的人後,才肯釋放自己。雖然郎廷佐有辦法說服梁化鳳和自己組成反對蔣國柱、管效忠的同盟,但他擔心的是鄧名,因為郎廷佐暗暗打定了主意,打算脫險后就食言:「老夫怎麼知道鄧先生不會食言?」
「因為我會給蔣國柱同樣的條件。」鄧名微笑著答道:「不過郎先生放心,只要先生肯合作,修書一封給梁將軍陳述利害,讓他幫忙的話,我會在梁將軍進城后,再給蔣國柱提出同樣的條件。」
郎廷佐再次從椅子上跳起來:「鄧提督竟然還想與蔣國柱合作?你不是要與老夫合作嗎!」
「誰放了延平藩的人,我就和誰合作。」鄧名理直氣壯地說道:「如果最後是蔣國柱把人放出來了,我就會說是郎先生向我吐露的秘旨事情——這其實也沒冤枉先生,對吧?還建議我用這個要挾蔣國柱和管效忠投降,但他們不肯。只要我把秘旨的內容報出來,北京就一定會相信我的話,因為蔣國柱和管效忠明顯不會自己主動告訴我——這當然不是事實,但從常理來看會是這樣。郎先生覺得,你的皇上會對你這種行為有什麼獎賞?」看到郎廷佐臉色煞白,鄧名生怕他氣得背過氣去,又連忙安慰道:「但若是郎先生和梁將軍把我的人放出來,我就會說是管效忠和蔣國柱告訴我的秘旨內容,他們打算投降,用這個來取信於我——郎總督請看,這個說法也是完全合情合理的。到時候我還是會把秘旨內容公開,你的皇上從常理上判斷,你沒有理由會泄露,那肯定是他們說的,證實他們的投降行動已經迫在眉睫,郎總督就可以以情況緊急為理由殺了他們滅口。」
郎廷佐花了好長時間,才把鄧名說的話都理順,發現對方的策略確實沒有問題。不過郎廷佐仍喃喃地問道:「提督是不是打算和蔣國柱說一樣的話?」
「是的。」鄧名點點頭,現在他的地位處於絕對優勢,不僅郎廷佐要自救就必須與自己合作,蔣國柱和管效忠也一樣。鄧名回想他們剛開始的條件時,只感到又好氣又好笑:手裡這樣一把爛牌,居然也敢搶地主!
「你想讓我們鷸蚌相爭,你好漁翁得利!」憤怒讓郎廷佐開始失去理智了,他跳起來大叫道:「你打算看著管效忠和梁化鳳火併,好輕易奪取江寧嗎?休想!老夫寧死也不讓你得逞。」
「郎先生冷靜,冷靜。」鄧名覺得郎廷佐太激動了,就耐心地解釋道:「我沒有打下南京的能力,不然也就不和郎先生和蔣國柱討價還價了,直接進城救人不就好了?至於火併、內訌,我相信只要我還在南京城下,管效忠和梁化鳳就不會打起來。而且先生也可以提醒梁將軍嘛,我完全不介意先生在信中明言這點,讓他相忍為國,不要為私怨而置國家大事於不顧;我也會提醒蔣巡撫這件事的。其實我不希望你們打起來,論是管效忠吞併了梁化鳳的部隊,還是反過來,我都得擔心你們食言了,現在這樣就很好。」
雖然比剛才冷靜了一些,郎廷佐依舊憤恨難平。在他眼裡,這個鄧名的可惡程度也不在蔣國柱之下了:「釋放海逆就是置國家大事於不顧!老夫早前被豬油蒙了心,貪生怕死被你欺哄了,現在本官想明白了,本官絕不會給梁將軍寫信,不會幫助海逆出城。本官誓死效忠聖上!」
見到郎廷佐這個模樣,李來亨和鄧名的衛士們都有些擔憂,怕這老傢伙倔脾氣上來,再不肯與鄧名合作,那樣就會導致競爭機制失效,讓蔣國柱重新獲得壟斷地位。
鄧名也有些擔憂,感覺剛才可能有點不太講求技巧,讓郎廷佐產生了過大的羞辱感。
「怎麼挽回呢?」鄧名在心裡琢磨對策,猛然間,他想起自己前世擠公共汽車時見到的一個場面:
那天車廂非常擁擠,再也沒有一點多餘的空間,售票員一把將門口的一個男子扯了下去。這是一個帶小孩的父親,鄧名看到那個人臉上焦急的神情和他懷中哇哇大哭的孩子時,第一個感覺是同情,但售票員一句話就扭轉了鄧名的看法,她沖著那個男人喊道:「你還算是個父親嗎?讓這麼小的孩子擠車?」一句話不僅讓鄧名馬上站到了售票員一邊,而且那個男人的表情也立刻從焦急、憤怒變成了羞愧。
「做什麼不重要,關鍵是動機要高尚。」鄧名找到了思路:「嗯,沒錯,行兇搶x劫很難聽,但如果在劫富後面加上一個濟貧,那就是替天行道了。」
「郎先生,所謂兩害相權取其輕。」鄧名平靜地開導起郎廷佐來:「如果先生放棄了,那麼我只能和蔣國柱合作,可能會被他騙,也沒能救出延平藩的人。但先生有沒有想過,蔣國柱他們要幹什麼?他們要謀害忠臣梁將軍,要欺瞞皇上。先生一死了之,但那樣誰還能揭穿蔣國柱、管效忠他們的真面目呢?誰還能為朝廷除此大害呢?」
鄧名突然加重了語氣,聲色俱厲地責備道:「郎先生難道真的不知道幾個海逆和管、蔣二賊相比,到底誰對朝廷的危害大么?先生和我賭氣,就縱容這二賊欺騙世人,與敵人勾結,先生到底有沒有把國家放在心上?心裡還有沒有皇上?」
現在目瞪口呆的不僅是郎廷佐,李來亨和其他衛士也都愣愣地看著義正辭嚴的鄧名。
「好了,先生回去再想一想,我言盡於此。」鄧名放緩了口氣,他也感覺這場戲演得有點過份了。既然已經把這個理由塞給郎廷佐,就讓它自己去發酵吧。
「提督為何如此看重老夫?」郎廷佐已經有些糊塗了,沒有離去而是緩緩地問了一聲。
只好繼續演戲了,鄧名答道:「若是先生死了,我為了合作也必須要把泄露秘旨的罪名扣在先生的頭上,那麼先生的家人恐怕也會有難,而管效忠、蔣國柱卻可以逍遙法外。為了救出延平藩的人,我不得不如此。但從內心上講,我對他們那種小人是非常鄙視的,而敬重像先生這樣的忠臣,所以我更希望是先生把延平藩的人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