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人在其中身不由己
念淺汐沒說話，隻是小心翼翼地看向蕭越澤。
蕭越澤對她這副表情最是沒脾氣了，看了念淺汐一會兒，這才歎了口氣：“算了。”
他將人抱起來就走，念淺汐小聲道：“是真的要……”
“閉嘴。”蕭越澤冷聲道：“我就不明白你們這種人這樣的善良是從何而來，他綁架了你，你居然還為他求情？”
念淺汐搖搖頭笑了：“嚴格意義上來講，你也綁架了我啊？”
“你那是自願的。”蕭越澤臭著臉道。
念淺汐笑得更歡：“我好像是沒承認過吧？”
後麵傳來一聲壓抑的慘叫，念淺汐麵色微微一白，下意識伸手抱住了蕭越澤的脖子。
蕭越澤唇角輕輕翹起：“害怕？”
他的語氣充滿惡質，念淺汐聽得出來，蹙眉道：“我不像是你們，習慣了這樣的血腥和殘暴，從前我的生活一直很安穩。”
本來不應該回應這樣的話的，可是莫名的，蕭越澤的臉色微微一變，淡淡道：“從前我的生活也是。”
念淺汐微微一怔。
蕭越澤說道：“隻是我們人在其中，身不由己而已。如果可以選擇，誰都不希望這樣。”
不知道為什麽，念淺汐忽然覺得蕭越澤的語氣有點悲涼。
這讓她微微一怔，下意識道：“其實也不是這樣的，你不是沒有選擇，隻是……”
“騙你的，你怎麽什麽都信？”蕭越澤笑道。
此時距離那間被關押的倉庫已經很遠了，念淺汐聽不到後麵的聲音，被抱在蕭越澤懷裏，念淺汐垂下頭去輕聲道：“我不懂得你們的生活，但是我知道，想要做到你們這個程度一定很難，所以有些事情是迫不得已的，我都明白。”
蕭越澤沉默著，這些話很少有人會這樣說給他聽，更多的時候，人們虛偽奉承著，然後在背後說自己毫無同情心。
這才是商界每個人都會走到的必經之路，即使是名譽好如亦初辰也是一樣。
也正是因此，聽到念淺汐的話，蕭越澤有那麽一瞬間的怔忪。
念淺汐笑了笑，看向蕭越澤道：“回去了？”
“嗯，回去。”蕭越澤微微頷首應道。
念淺汐便伸手抱住蕭越澤的脖子，還是安安靜靜的模樣。
不知道為什麽，這一刻，蕭越澤忽然覺得心情有點好。
他抱緊了懷裏的小女人，淡淡道：“嚇到了？”
“還好。”念淺汐小聲應著。
“膽子還挺大。”蕭越澤輕笑。
念淺汐點點頭，神色極為認真：“是啊，不過還好你找到我了。”
“我當然會招待你。”蕭越澤蹙眉。
念淺汐笑笑：“也是。”
她不想去分辯什麽，有些話說出口了，就真的回不去了。
可是念淺汐知道，有些事情就是改變了，悄無聲息的。
“蕭越澤。”念淺汐沉默了片刻，忽然問：“那個耳釘，你給我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準備吧？”
蕭越澤蹙眉：“你懷疑我。”
“不然呢？”念淺汐的眼底有顯而易見的疲憊：“其實我從一開始就知道的，畢竟你這個人……並不是會將我一個人丟下的類型，你讓我留下來，恐怕就已經做好了營救的打算。”
“不。”
蕭越澤沉默片刻，這才道：“我並沒有打算今天救你。”
念淺汐一怔。
“如果今天救了你，耗費了的人力物力財力一定會更多，對於我而言很不劃算，我想要的是明天來救你，到了明天，他們的幕後人會出現，就不必像是今天一樣傷筋動骨了。”
他的語氣那麽平靜，仿佛這些不過是茶餘飯後的一件小事。
念淺汐怔忪良久，方才輕聲問：“那麽為什麽……”
“為什麽？”
蕭越澤重複了一遍，唇角微微挑起沒有應聲。
怎麽能說出口為什麽呢？
因為那一刻，聽到念淺汐的聲音，想到她惶急的表情就覺得心疼了。
那一刻，自己居然覺得不想辜負她。
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蕭越澤這樣的性格會說出口的。
所以蕭越澤隻能沉默。
“謝謝。”念淺汐輕聲道。
蕭越澤一怔，將念淺汐放進車裏，這才深深地看她一眼：“你不怨我？”
“怨你有意義嗎？”念淺汐想起自己懷孕的事情，就覺得心亂如麻。她甚至不敢去看蕭越澤的眼睛，沉默片刻，念淺汐問：“這次結束了，你是不是可以……”
還沒說完，蕭越澤臉色就是一黑：“你就那麽想要離開我？”
“是。”念淺汐點頭應下。
蕭越澤冷著臉問：“跟在我身邊那麽不好嗎？”
“你的仇家太多，我沒理由一直做你的擋箭牌不是嗎？”念淺汐的聲音很溫和很平靜，仿佛這一切不過是一場交易，而蕭越澤心知肚明，念淺汐認為這場交易已經結束了。
沉默片刻，蕭越澤方才點點頭，蹙眉道：“都這麽晚了，你該倦了吧，回去吧。”
念淺汐臉色蒼白：“蕭越澤。”
“我說，回去了。”蕭越澤冷冷道，他擠進車子裏，將車門狠狠關上。
如果是從前，念淺汐一定會被這樣陰冷的蕭越澤嚇到。
可是現在，念淺汐忽然覺得很疲憊，那是一種無以倫比的疲憊。
念淺汐輕聲道：“我不願意繼續我們的交易了。”
蕭越澤的臉色忽然變得很可怕：“你說什麽？”
“我說，我不想繼續我們的交易了，即使是交易，也應該你情我願不是嗎？你現在的行為完全是脅迫，蕭少，我……唔……”
蕭越澤沒聽她說完，便徑自欺上來，毫不猶豫地吻了下去。
他的動作那麽粗暴，讓念淺汐不受控製地睜大眼睛。
唇畔廝磨，明明應該是溫柔無比的事情，可是在念淺汐和蕭越澤之間，卻永遠隻有狠戾。
念淺汐睜大眼睛，眼底滿是絕望：“蕭越澤。”
她死死地抵住麵前的人，向後狠狠地推過去。
“你在拒絕我。”
“我不想繼續我們的關係了！”車子的隔音很好，然而前座的任玥還是不受控製地繃緊了後背。
這一刻，蕭越澤忽然意識到……其實自己好像也沒有那麽一意孤行。
至少看到念淺汐泛著淚光的眼睛時，他還是有那麽一瞬的難過的。
“你就那麽討厭我？”蕭越澤冷聲問。
念淺汐咬住下唇：“不然呢？”
“沒關係，你來決定，但是你要明白，”蕭越澤冷漠地彎唇：“如果你選擇離開，我可能會找人殺了你的母親，然後收購了唐源的雜誌社，最後再找到所有曾經和你有關係的人，讓他們在本市永無立足之地。”
“你不會這樣做的……”念淺汐低聲道。
她的聲音充滿了脆弱，眼神仿佛一碰就會碎。
可是蕭越澤卻無動於衷，靠近了一點，蕭越澤伸手鉗製住念淺汐的下巴：“我會，你看到了我是怎麽對待林書煒的，你就知道我會這樣做。”
念淺汐的眼底滿是絕望：“蕭越澤，你不要逼我，如果我死了，所有的一切就真的結束了。”
“我為什麽要逼你？”蕭越澤慢條斯理地笑著：“對於我而言，你的生命一點都不值錢，但是你要知道，從來沒有人會這樣忤逆我，更重要的是……我可以拿捏你的一切，你比誰都要明白。”
是啊，我比誰都要明白。
念淺汐垂眸，輕聲地笑了：“我知道了。”
她表現地如此乖順，蕭越澤也是微微一怔。
他知道，自己剛剛失控了，麵對著一心想要逃避的念淺汐，蕭越澤第一次失控了。
他想要牢牢地將這個人攥在手裏，這是掌控欲，身居高位者經常會有這樣的欲·望，隻是蕭越澤不明白，為什麽這樣的情緒在念淺汐麵前爆發地如此明顯。
念淺汐就像是將所有的情緒都壓抑下去了似的，笑吟吟地看向蕭越澤，問道：“那麽接下來的幾天，還要留在E國嗎？”
她不知道，自己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可是她還是努力地保持微笑，像是一個精致的洋娃娃，對著主人認真地笑著。
蕭越澤忽然覺得心底不太舒服：“你好好笑。”
“我在努力。”念淺汐依舊彎著唇角。
隻是這樣的笑容，沒有半點生氣，讓人看著都難受。
蕭越澤皺眉，輕輕掐了掐念淺汐的臉：“你何必一定要惹我生氣？”
念淺汐沒做聲，她也覺得自己很愚蠢，結果現在被迫留在了蕭越澤身邊，孩子也不可能拿的掉了。
念淺汐不由自主地想著，如果自己故意摔一跤，將孩子給打掉，不知道蕭越澤會做出什麽樣的舉動。
可是念淺汐同樣知道，蕭越澤的話絕對不是說說而已。
他能夠用那樣的手段對付林家公子林書煒，就同樣能夠這樣對自己。
這樣想著，念淺汐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戰。
蕭越澤看到了，輕歎了口氣，伸手將人攬進了懷裏：“接下來幾天沒有危險了，你也不用做靶子，就好好陪你玩一玩逛一逛。第一次出國就遇到這樣的事情，委屈你了。”
他難得和顏悅色地說句話，可惜念淺汐一點都沒聽進去，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跑掉才能不激怒蕭越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