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虛驚一場
靠著醫院冰冷的牆壁上,偶爾還可以聽到來往行人匆匆的腳步聲,顧情深的眼角卻不受控制地變得濕潤。
心也沉落谷底,帶著絲絲的鈍痛。
終於,急診室的門開了,醫生從裡面走出來。
顧情深衝上去抓住醫生的胳膊,語氣急切道:「醫生,她怎麼樣了?得了什麼病?」
醫生摘下口罩,瞪了顧情深一眼,沒好氣道:「你自己進去看看吧!」
顧情深走進急診室,沐紅顏正坐在,把頭埋在膝蓋里,他搖了搖沐紅顏的身子,問:「沐紅顏,你沒事吧!」
沐紅顏沒有抬頭,悶聲說句:「沒事。」
顧情深鬆了口氣,從接到電話一直到現在都緊繃的神經終於鬆懈了下來,他清了清嗓子,說:「你真沒生病?那身上怎麼都變綠了?」
沐紅顏抬起頭打量了一番病房的四周,看到只有她們兩個人時,沐紅顏才悄咪咪地說:「我發燒了,又蓋著被子,身上捂出了一身汗,恰好軍訓服的衣服又掉色,所以………」
顧情深淡淡接道:「所以,你以為自己身中劇毒了。」
沐紅顏尷尬地撓撓頭,「虛驚一場,虛驚一場。」
顧情深也在慶幸是虛驚一場,不過也對自己十分懊惱,要放做是平常,他絕對是能看出其中的問題和破綻的,但是事情發生在沐紅顏身上,往往會使他喪失理的思考,被情緒沖昏頭腦。
「好了,既然沒事那就回學校吧。」
沐紅顏沖著他搖搖頭,「不行,醫生說我發燒度數太高了,我要輸液,在醫院住兩天院再走。」
顧情深挑了挑眉,戳穿她:「我看你是不想軍訓,躲在醫院裡找清閑還差不多。」
沐紅顏扯了扯他的衣袖,諂媚道:「大神,求求你放我一馬吧,我定當結草銜環,以報大神之恩。」
顧情深抬手摸了摸沐紅顏的額頭,溫度確實有些偏高,歇兩天也好。
「好,我去找醫生開病例證明。」
沐紅顏點點頭,眼睛笑得眯成一條縫。
值夜班的護士給沐紅顏換了個病床,又給她輸好液。顧情深坐在床邊看著她。
折騰了半晚上,沐紅顏睡著了很快,不一會兒就陷入了沉睡。
顧情深就這樣靜靜看著她,看著她彎彎的眉毛,纖長的眼睫毛,小巧玲瓏的鼻子和嘴巴。
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樣,顧情深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摸了摸她的眉頭,指尖輕輕地摩挲,下划,順著臉頰往下,在嘴唇的位置停了下來。
他的手指輕輕描繪著她的唇紋,一遍又一遍,細膩柔軟的感覺讓他不捨得鬆手。
好想嘗一嘗她的味道,她身上清甜的氣息折磨的他發瘋。
顧情深輕輕俯身,薄唇慢慢下貼,在距離沐紅顏櫻-唇幾毫米的地方停了下來,頓了十幾秒,他微微轉了方向,輕柔的吻落在沐紅顏的臉頰上。
他不是君子,但他不想在喜歡的女孩毫無知覺的時候欺負她,他願意尊重她。
因為只是她,她是他人生中唯一一個例外。
也不知過了多久,顧情深也漸漸起了困意,直接趴在床邊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病房裡就吵吵嚷嚷來了幾個人,沐紅顏被嘈雜的聲音吵醒,迷迷糊糊地擁著被子坐起來。
顧情深把車鑰匙和病例證明遞給一個男生,說:「你們先回去吧,幫我們去輔導員那請一下假,記得把假條交給教官。」
那個男生長著一雙桃花眼,看上去風流多情,眼神曖昧地眨了眨眼,「我們走了,不打擾你們倆了。」
沐紅顏蒙,這個人說話怎麼其怪怪的,不會誤會她和顧情深是情侶吧,這也太尷尬了。
她乾笑了兩聲,開口解釋說:「那個,你們………」
話剛開口,就被顧情深生生截斷,「你們幾個還不走?」
溫流景的眼神更加曖昧,「嘖嘖,真是有異性沒人性啊!!」
臨到病房門口,溫流景和孫源新嬉皮笑臉地對著沐紅顏說:「小妹妹,好好養病啊,哥哥們下次再來看你。」
顧情深臉一喪,嘭一聲關上了病房們,毫不留情地把他們關在外面,語氣冷冷地說:「以後你們都不用來了。」
沐紅顏有點難為情,想要緩和一下氣氛,說:「那個,你的舍友都挺可愛的哈。」
顧情深依舊冷著一張臉,說:「以後見他們就當不認識就好,不用打招呼。」
沐紅顏摸摸臉,莫名覺得現在的顧情深有點奇怪,和以前格外不一樣。
顧情深這兩天也請了假,沐紅顏一個人在醫院,沒有人照顧不行。
但是令沐紅顏極為不爽的是顧情深不給他吃肉肉,從早餐到午餐都是清粥小菜,可把沐紅顏給氣的。請了兩天假都快瘦了三斤了,不划算,實在是不划算。
再一次回到城大的時候,沐紅顏又無比懷念那些吃清粥小菜的日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陽公公這幾天心情太好,每天都不要命似的給她們送溫暖,暖得她們差一點就變成曬肉乾了。
前有教官和帶班虎視眈眈地盯著她們看,後有悠閑自在的學姐學長們躲在涼蔭處一邊吃瓜一邊看熱鬧。
畫面感極強,沐紅顏卻心疼的想要罵娘。
人生已經如此艱難,何苦要互相拆穿。
休息時間,沐紅顏抱著水杯蹲在樹蔭處歇息,姿勢有些不雅,像是隨處可棲的流浪漢。
忽然,斜刺里伸出一瓶水,握著水的手修長漂亮,骨節分明。
沐紅顏眯了眯眼,慢慢仰起頭看清那個人的臉。
顧情深就站在她正前方,手還保持著遞水的動作不動,金黃色的陽光打在他的發梢,泛著一層淡淡的金光。
陽光很強烈,沐紅顏微微有些睜不開眼,她問:「你怎麼來了?你們連隊離這裡不是很遠的嗎?」
顧情深沒有回答她,手裡的水又往前遞了幾分,「微冰的水,喝這個可能感覺會好一點。」
沐紅顏伸手接過,輕輕說了聲謝謝。
握著一瓶帶著涼意的冰水,沐紅顏感覺整個人清醒清醒過來了一半。
「你回去吧,一會兒軍訓就要開始了,遲到了教官要罵你的。」
顧情深不在意道:「沒關係,我請假了。」
沐紅顏氣,憑什麼顧情深這麼容易就可以請到假,她們輔導員沒有病例不開假條。
看出沐紅顏的不滿,顧情深輕笑一聲,安慰她:「不要太在意了,畢竟勤能補拙。」
沐紅顏更氣了,撇過頭去不想理他。
教官吹響哨子,軍訓繼續進行。
顧情深靠在大樹下,看著沐紅顏學走正步。
齊步變正步的時候,沐紅顏總是出錯的那一個,要不就是多走了一步,要不就是方向搞混了,經常和別人的手臂碰在一起。看著沐紅顏甩臂甩的那麼用力,顧情深都替她疼。
教官終於注意到一直不停犯錯的沐紅顏,毫不客氣地把她從隊伍里揪出來,讓她單獨練。
沐紅顏的內心是拒絕的,但身體是服從的。
顧情深也終於捨得從樹蔭下出來,大步流星走到教官面前,語氣淡淡道:「這個人我領走了,教好我再給你送回來。」
面癱教官認識顧情深,原因還是要從軍訓第一天說起。
顧情深連隊的教官是個比較溫柔的女教官,平時為人和善,說話的聲音都細聲細氣的。但是隔壁連隊的教官很兇悍,是教官隊的隊長。
起因無非是一件小事,隔壁連隊的教官搶了他們連隊的訓練場地,因為他們連靠著體育館,一到下午的時候整個場地都是陰涼。隔壁連隊教官就不經過協商,強行交換場地。他們連隊的女教官氣的眼眶通紅也拿他沒辦法,忍氣吞聲地換了場地。
顧情深可忍不下這口氣,姿態狂傲地找到隔壁連教官單挑。
隔壁連教官沒有把顧情深放在眼裡,以為他是個毛都沒長齊的毛頭小子,毫不猶疑地應戰。
結果,不出十招,教官就被打的趴在地上爬不起來。
顧情深他們連隊的同學拚命的鼓掌,嘲笑地看著躺在地上的教官。
「就這水平還當教官呢,別丟人現眼了。」
「還是隊長呢,我呸,就這水平。」
「要是我啊,早就嫌丟人了,連滾帶爬離開這呢!」
「……………」
教官面子上掛不住,唆使他們連隊的學生去群毆顧情深。
顧情深他們連隊也不是吃素的,都一擁而上,和對方撕扯成一團。
場面頓時大亂,瞬間演變成一場聲勢浩大的戰爭。
周圍的人見勢頭不對,連忙打電話通知學校領導。
等國旗護衛隊和學校領導趕到的時候,這場戰爭已經平息了,從受傷人員的狀況來看,很顯然,這次戰爭的獲勝者是女教官連隊。
北城大學建校這麼久以來,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嚴重的一起打架事件,而且時間還是在軍訓開始第一天,惹事的人還是大一剛來的新生。
真是一件奇事。
了解事情的起因經過,主要過錯方在軍訓教官和他的連隊,但是顧情深他們這邊也受到了不輕的處罰。
記過一次,三千字檢討。相關責任教官免職勸退。
顧情深不服,據理力爭,甚至拿校規來說事,把學校領導駁的啞口無言。
雖然參與了一場群架,但是所有學生都被免了處罰。這恐怕一生中唯一一次的經歷了吧。
因此一戰,顧情深也被眾人敬稱為「老大」。
因為學校嚴令不許聲張,這件事在學校沒有傳開,知情人很少,只有那些教官和領導們知道內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