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出國
清泉市的秋天過的很快，還沒有來得及感受落葉紛紛，秋風颯颯，轉眼間就迎來了霜降白露，小雪飄飄。
沐紅顏裹著厚厚的羽絨服趴在窗戶上看雪景。
小雪片像梨花瓣一樣靜靜地落下，有些落在樹枝上，有些落在小路上，慢慢地把它們都裹上一層銀白色的被子。
旁邊幾個女生興沖沖地討論著放了寒假之後要怎麼安排，去哪裡玩，甚至連穿什麼好看的衣服都想好了。
許南音沉默不語，郭豆豆倒是來了興趣，也一言一語和和周圍的女孩子們聊了起來。
沐紅顏盯著窗外的雪景發獃，表情很嚴肅地問道：「你們不複習嗎？我們只剩不到兩百天的時間了。」
然後，所有人都沉默了。
為了高考，她們真的已經很久沒有去逛過街了，每天都穿著寬大的校服，早晨五點起床，晚上十二點睡覺，甚至都沒有時間去擦護膚霜。每個人都皮膚乾燥，頭髮泛油，粗糙的不像女孩子。
可是在夢想面前，誰都不願意停下腳步。
等走廊里的人都散盡了，沐紅顏很失落地對著許南音和郭豆豆說：「我下個學期前兩個月不能來學校上課了，我要去北城學播音，藝術生考試的時間比高考早兩個月。」
許南音笑著牽起沐紅顏的手，「紅顏，雖然很捨不得你，但是好像也不行，你一定要加油。」
「對呀紅顏，你可要好好學習你的播音主持，將來做了大主持人可千萬不要忘記我們。」郭豆豆調皮地說。
「我害怕我去學了一段時間別的東西，回來再把文化課全都忘完了怎麼辦，到時候又要趕不上了。」
許南音說：「不會的，你去學習的時候記得帶著課本去，時不時地複習著，這樣就不容易忘。」
沐紅顏點點頭，笑著說：「我會的，你們可要記得想我，不能把我給忘了。」
許南音：「不會，忘了誰不會把你給忘了。」
郭豆豆：「絕對會忘掉你的。」
沐紅顏斜睨一眼郭豆豆，撲上去要和她打一架。
許南音看著沐紅顏和郭豆豆兩個人很快糾纏在一起，眉頭微微凝著，陷入了糾結，她該去幫誰呢。
…………
期末考試結束后，沐紅顏抱著厚厚的一堆書回家，身上還背著一個大書包，裡面裝的全是書。
那麼重的東西壓在身上，不僅胳膊酸疼的厲害，肩膀也快要被壓垮了。沐紅顏走一步，喘三喘。不過比起其他住校生來說她已經很幸運了，起碼不用背著厚厚大大的棉被和棉襖回家。
走到校門口的時候，恰巧看到顧情深騎著自行車從側門出來。
沐紅顏高興地揮舞著手臂，「顧情深，我在這裡呀，你等等我！」
顧情深裝作沒聽見，騎著自行車自顧自走著，只是速度放慢了很多，稍微走的快一點就可以追上他。
看著顧情深居然不理會自己，沐紅顏又急又氣，順手把手裡抱著的書堆在路邊，背著重重的書包小跑著去追顧情深。
「顧情深，你停下來，等等我呀。」
「你快點停下呀！！！」
沐紅顏一邊跑，一邊叫著。
等到沐紅顏終於追上顧情深，幾乎和他並肩走在一起的時候，顧情深終於停了下來。
「你……你為什麼不停，我都……追了你這麼遠了。」
沐紅顏彎著腰，粗粗地喘著氣，很不滿地說道。
顧情深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風太大，我聽不見你說話。」
沐紅顏睜大著眼睛瞪顧情深，顧情深目光淡淡地望著沐紅顏。
兩個人目光對視了好久，終於，沐紅顏先敗下陣來，眨了眨眼睛。
「你去給我把那堆書抱回來，我給你看著自行車。」沐紅顏指了指不遠處被她丟在一旁的書，氣定神閑地使喚顧情深。
顧情深瞥了瞥那被丟棄在馬路上，不知道吸了多少灰塵的書本，十分嫌棄道：「不去。還有，待會兒你那些書不要放在我的車上，太髒了。」
沐紅顏吐血，「你，真，是，太，過，分，了。」
不敢指望顧情深，沐紅顏一個人氣呼呼地返回，重新抱起那些書，慢悠悠往前走。
反正顧情深也不會載她，走那麼快乾嘛，白白那麼累。
「上來。」
終於是看不過去沐紅顏那比烏龜還慢的速度，顧情深調轉了車頭回去接她。
沐紅顏搖搖頭，自嘲道：「您的車子太乾淨，我和我的書都沒有資格坐，怕玷污了您的東西。」
顧情深蹙蹙眉，看著沐紅顏小小的個子拿著那麼重的東西，走路都搖搖擺擺的，都快趕上企鵝了。
「開玩笑的，你到底坐不坐，不坐我可要走了啊！」顧情深似笑非笑地說。
「坐坐坐！」沐紅顏見好就收，把手上拿的書放在前面的車簍里，跳上了後車座。
寒冬時節，路面上結著一層薄薄的冰，顧情深不敢騎太快，車速放的很慢。
迎面吹來一陣陣寒風，凍得沐紅顏直打哆嗦，原本抓著後座的手不禁抓住顧情深後背的衣服，然後縮了縮身子，把自己的腦袋連同半個身子都縮在顧情深身後。
很完美地找到了一堵可以遮風擋雨的肉牆。可以說是很機智了。
顧情深忍不住笑了笑，真是個聰明的丫頭。
送完沐紅顏，顧情深回到家。
用密碼開了門后，顧情深推門進去，看到顧爸爸和顧媽媽正坐在沙發上。
「你們怎麼回來了？」
顧情深問，很冷淡的語氣，完全不像是對爸媽說話的樣子。
「這是你對爸媽說話的態度嗎？」顧爸爸不悅地掃了他一眼，充滿著上位者的威嚴。
顧媽媽很不滿顧爸爸對兒子說話的語氣，她瞪了顧爸爸一眼，「這也是你對我兒子說話的態度嗎？」
顧爸爸不敢跟老婆頂嘴，閉上嘴巴不說話。
「情深呀，這次爸媽是因為公司有事才去美國那麼久的，不是故意留你一個人在家的。剛好你放假了，我和你爸特意來接你去那邊過年，我們一家三口也該好好聚聚了。不能留你一個人在家過年，太冷清了。」
教訓完顧爸爸，顧媽媽偏過頭，和顏悅色地跟顧情深說著話。
「你們不能留在國內過年嗎？」顧情深輕輕皺著眉，他不想出國。
「不行，子公司在那裡還沒穩住，我和你爸必須去那邊盯著。再說了，你也該跟著我們好好學學該怎麼打理公司了，將來這些可都是要交到你的手上的。」
顧媽媽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顧情深思索了一番，終於還是在顧媽媽期待的目光下點了點頭。
一直沉默嚴肅的顧爸爸見到兒子鬆口了也很開心，雖然沒有明顯地笑出來，語氣卻溫和了很多，「你現在去收拾東西吧，我們一個小時后出發，機票我已經訂好了。」
收拾行李的時候，顧情深望著桌子上放的遊戲機和手機，沉默了好久，卻是決定不要帶走。
這兩樣東西是他在寒假裡唯一可以和沐紅顏取得聯繫的工具，他不能帶。
他要試試看，如果這一個月和沐紅顏沒有任何聯繫，是不是他就可以忘記她了，不再喜歡她了。
如果可以忘記，那便是最好的結果了，雖然不會快樂，但也不至於痛苦；如果不能忘記，那他勢必不會罷休，永遠不會放開她。
飛機從機場起飛，在天空中劃下一道優美的弧線。然後，慢慢消失不見。
假期里，沐紅顏白天認真做題，一到晚上就玩遊戲。可是奇怪的是，沐紅顏發現自己聯繫不上顧情深了，發微信他不回，打電話他不接，遊戲他也沒有上，上面一直顯示的是不在線狀態。
前幾天沐紅顏還能自娛自樂地玩幾局，後來她就感覺一個超級無聊，還是和顧情深一塊玩過癮，她天天盯著電腦，就盼著顧情深能夠上線，哪怕只有一次也行。
但是，很令人失望的是顧情深一次也沒有上過遊戲。然後，一直很喜歡玩遊戲的沐紅顏瞬間感到索然無味，失去了對遊戲的興趣。每天一到晚上就早早睡了，不想去碰遊戲。
…………
顧情深回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家裡找自己的手機。
整整三十天，顧情深是沒能忘記沐紅顏。雖然沒有見到她，沒有和她說話聊天，可是沐紅顏的音容笑貌卻時不時在她腦海里浮現。
開心的，憤怒的，撒嬌的，不滿的。
在他吃飯的時候，看書的時候，跑步的時候，甚至是睡覺的時候，無孔不入。
甚至他叫別人都下意識地叫成了沐紅顏，然後對方一臉懵逼地問他：「沐紅顏是誰？」
給手機開機，無數多的消息湧現出來，班級的，老師的，更多的是沐紅顏的。
顧情深粗略地翻了翻沐紅顏給他發的消息，大概有兩百條那麼多，內容都千篇一律，無非就是那幾句話。
「顧情深，你在幹嘛？」
「顧情深，你怎麼不上遊戲？」
「顧情深，你看到消息為什麼不回我？」
「顧情深，你還不上遊戲？」
「顧情深，你再不上遊戲我就和你絕交，再也不理你了。」
顧情深手指輕輕點著手機屏幕，打出幾行話。
「抱歉，有事出國了。」
「一直沒有開機。」
「我今天晚上可以帶你玩遊戲。」
然而，顧情深的話猶如石沉大海，沐紅顏一直沒有回復，整整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