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於揚只顧自己開車,什麼話都不說,估計澍與他們是差不多的人,與陳星的想法應該是差不多,那就沒什麼好說的,只是可惜范凱以後要聽多「only you」。不想回到小區停下車,澍卻道:「於揚姐,你今天說梅大姐的話沒錯啊,我不明白陳星為什麼要反對。」
於揚吃驚,看了澍一眼,覺得她不是作偽,因為當時她也幫腔過,便道:「戰亂時期是槍杆子底下出政權,現在和平年代是錢眼子裡面出真理。梅大姐喜做善事,大家多多捧場,鼓勵其積極性,好事啊好事。」
澍聽著發笑,道:「梅大姐今天無理取鬧,不過後來卻又怵了你,變化真大。」
於揚微笑道:「澍,你直說,你只說梅大姐今天有過,是不是我對周建成凶了一點,你不便說?」
澍吐吐舌頭笑道:「還真被你看出來了。是的,我覺得周建成罪不至此,你對阿毛說的那句話有鼓勵的意思。」
於揚笑笑搖頭,道:「你放心,現實不是電影,殺人打人像切菜瓜似的只會是電影里的場景。何況是一幫洗手上岸的人,他們才不會為一件沒什麼要緊的事祭出刀子來呢。反而是我說揍他十拳,他們倒是真要出手了,平時都是嚇嚇倒算數的。不會有什麼大問題,最多是一個耳光。本市沒有什麼官商勾結的黑社會性質團體,他們做不出什麼作姦犯科的大事情。」
澍將信將疑,但是疑占多數,於揚喜歡澍這個人的客觀,最沒想到的是像她這樣一個沉默寡言的人今天居然會幫她說話,是以進門后就大致跟她講了一下周建成的事,「說來他原是應該恨我的,所以我也沒有撞屈的意思,各人做事各人當。不過我不喜歡陳星的犬儒理論,我不喜歡做沒有立場的事情。我不是好鳥,周建成也不是好鳥,不會太冤枉他。」
澍聽著只覺得很新鮮,只是拿著那雙會說話的眼睛看著於揚笑,於揚終於被她笑得忍不住,也笑道:「我知道你心裡在腹誹我強詞奪理,強盜邏輯什麼的,是不是?不過這世道本就是弱肉強食的,我只要保證自己不被別人吃了去就是。對了,光顧著說話,范凱一定在電腦里等急了,可能拿條電線在吊自己脖子,你還是趕緊去和他說說,否則等他回來我老命會斷送在他手上。」
澍被她取笑得不好意思,但又不得不承認於揚說得總是有她自己的歪理,見她邊說邊開電腦,開完就賊忒兮兮地嚷著「睡覺嘍,累死嘍」地走開,又覺得她非常可愛,混不似在晚飯桌上的樣子,心裡琢磨不透,是以三言兩語對范凱交代完事情后,就忍不住地與范凱商量於揚這個人。不想范凱毫不猶豫就給句結論:這人是狐狸。澍想想,還真是,又忍不住問范凱他自己是什麼,范凱居然毫不掩飾地道:狼。
澍沒想到的是,范凱也認識阿毛,而且范凱字裡行間對周建成的遭遇大不以為然,不是說於揚太不近人情,而是說於揚沒必要對這種人太客氣,落水狗需痛打,而不是不理,免得他反撲。這叫澍大是不解,與范凱在MSN上唇槍舌劍。要是按照常理,范凱的歪論出來,於揚也是時常無言失笑的,但是面對澍,他重不得,輕不得,就像命門被澍捏在手裡,雖然辯得火冒三丈,卻又是樂在其中,一點不捨得放下,還是澍連說了好幾句「太晚了」才罷。
於揚則是在自己卧室里對著電視亂轉檯。陳星的那些言論只能說是不出所料,最叫於揚心亂的是梅欣可那些話,她說於士傑心裡早就有她於揚,是事後栽贓,還是真實?如果真實,於士傑昨晚算是什麼意思?還拒絕她做什麼?於揚沉著臉想,已經被這麼拒絕,立刻又粘上去很是不美,要不隔段時間再說。但是於揚又想到一件事,現在的楊白勞比黃世仁還狠,會不會是因為有幾百萬在她於揚手裡,所以於士傑雖然無心於她,但是不便做得太絕,反致傷了和氣?難說得很,面對梅欣可這等老婆,他都會為兒子忍到考上兒子大學才離婚,何況她於揚現在遠在天邊,見面時候忍一下又有何妨?
於揚呆在那兒,電視里放什麼都不知道了,但又隱隱約約覺得,要是於士傑真的只是敷衍的話,何必做得如此完美?只因為他個性崇尚完美?這似乎說不通。於揚第一次面對這種進又進不得,退又退不得的膠著局面,茫然不知所措。恨不得拍案而起,直問於士傑你究竟想著些什麼,直說。但是又怕這麼一說,以後就像望雪一樣,連見面機會都會全失。可是,多麼喜歡與他說話,聽見他的聲音,心就會雀躍起來,多年前的小女兒作派都會自然而然冒出來,知道他會包容,會喜歡,但是他真的包容,真的喜歡嗎?還是容忍?如以前對梅欣可的容忍?
於揚又想溜了,否則留在這裡不知道怎麼面對於士傑。可是車子怎麼辦?怎麼交還給他?對,請澍幫忙交鑰匙。再不敢見他了,見了一定失言,還是別再丟醜了,免得人家終於忍不住發作,自己還是識相一點見好就收吧。
於揚大大地收拾了兩箱行李隨身帶走,又做了幾箱子火車託運。前面一次去北方的時候躊躇滿志,這一回則是戀戀不捨,走上飛機舷梯還要學著電影里的女主角來個悲情回望,藕斷絲連。
非常沒心情,這回似乎是夾著尾巴灰溜溜走的,以前的關係這一回過來都給消滅得一乾二淨,這下總可以走得瀟洒了吧?可是哪有。坐在位置上連報紙都看不進去,只有閉目養神。後面上來的人亂鬨哄地放行李,落座,還有人換位置,紅塵萬丈,圖的不就是個熱鬧。
空姐例行介紹的時候,於揚聽見有人在旁邊嘹亮地問了句:「啊,是於揚嗎?」
於揚睜開眼睛,一邊想,我什麼時候這麼有名了,坐趟飛機都有擁躉。看向旁邊是一張不熟悉的臉,胖而圓,眉眼和小嘴都彷彿在笑,而且是發自內心的很敦厚實在的那種笑,似乎還有點靦腆,叫人看了感到好感可以信任。彌勒佛笑得太圓通了點,楊柳青年畫上的小孩笑得太沒心沒肺了點,這人笑得介於其中,恰到好處,觀之可親。
於揚依稀記得有那麼張面孔,但是又覺得很是遙遠,說不出什麼時候見的,原來不是自己名氣如日中天,而是老相識一個。看了人家半天笑臉,還是不好意思地道:「面熟,但是記不起是哪位了。」
那人倒是一點沒生氣,轉動龐大的身軀掏出一張名片給於揚,一邊笑道:「還好我沒認錯,剛才在舷梯下面看著就像,你應該不認識我,當時你是系裡四大美女之一,只有研究生才敢搭理你們,我們都是面目模糊的男同學甲乙丙。」
於揚一邊被那人提到的那段似乎有點荒唐的歷史引得發笑,一邊看那張名片,龔鵬,咦,教授?這麼年輕的?母校同一個系的。於揚眼睛從名片上轉出來看向龔鵬。好半天才道:「噢,龔鵬,知道了,那個拿光華獎學金的,比我高一屆。按說你也是拿了教授的,怎麼一副光睡覺不做事的胖樣子,一個位置都快安不下你了。」遇到校友,於揚不知不覺就使出以前在校時叫追求的小男孩望風披靡的伶牙俐齒。
龔鵬還是很好脾氣地笑道:「什麼教授,混到日子了誰都會是。你倒是沒變,不過以前是長發的。你現在做什麼?好像他們說你沒做專業啊。」大概做老師的聲音都比較大,龔鵬的聲音可謂嘹亮,似乎是中氣十足,飛機這麼煩的地方,估計也有好幾排的人可以聽到。
說自己與大學時候差不多沒變,是女孩誰聽了心裡都是舒服,何況是從這麼個笑得忠厚的人嘴裡說出來的,於揚也沒想其他,從包里拿出名片給龔鵬,笑道:「小業主。」於揚說這三個字的時候心裡有隱隱的驕傲,這一些來之不易,大多是自己一手一腳掙來。當然還有於士傑的無私相助。
龔鵬看了看名片就道:「哎呀,很厲害啊,我記得你家沒有什麼背景,這一切靠你自己爭取就很不容易了。」
於揚奇道:「你怎麼知道我沒背景?」
龔鵬展開他可愛的笑容,道:「你們以前四大美女中數你最狡猾又最冷淡,所以男生們反而對你最感興趣,好像還是誰賄賂了系輔導員知道一點你的事。」
於揚嘴裡說著:「無聊,我們學校只要是女生就是美女,換成文科的大學只怕是女生反過來調查你們了。」心裡卻是想,即便如此,也沒有這麼多年下來還記得那麼牢的,再說了,想起來了,這龔鵬以前是系裡唯一的系學生黨支部委員,與輔導員關係好得油里蜜調的,難說這些資料是他當時找出來的,嘻嘻,可能還是個老暗戀者。於揚操起她那著名的小狐狸笑容看著龔鵬微笑,最近流年不利,四處撞頭,被人拒絕得很慘,終於龔鵬的出現恢復了她前系花的信心。
龔鵬呵呵而笑,「那看來你是回家一趟,現在回去公司了?一個人在北方不辛苦嗎?」
於揚沒回答他,只是問:「你暑假出來幹什麼?去旅遊嗎?」
龔鵬笑道:「不是,我們課題很忙,沒暑假。先到你們市裡參加個學術討論會,然後到你要去的地方做個小報告,沒想到會遇見你,也真是巧了。」
於揚聽了打趣道:「喲,比明星趕場子還熱啊,我們市裡沒別的風景,只有廟多,你們該不會是方丈室開的學術會吧?不知道唯心與唯物有沒有碰撞出火花?」
龔鵬一點不惱,反而笑著道:「還不都是湊一起見面聊天,哪有那麼正經了,吃完喝完就跑路了,報紙上登出來還像模像樣的。北方那個大公司我本來也不要去,但是他們剛好準備新研發一套設備,我們系辦實業老總找我商量,請我套套交情把他們拿下。這個公司老總是我導師的門生,前幾天通電話客氣得很。」
於揚見龔鵬說得那麼謙虛,卻一點不顯小氣,算是把自嘲發揚得爐火純青了,心想也是,否則以前大本時候怎麼可能混上學生支部的,這人做人應該還是很有一套的,「看來現在全民皆商,連你們教授都出來做生意了啊。」
龔鵬笑嘻嘻地眨著眼睛道:「這不叫做生意,這叫談項目,還是有不同的,呵呵。」
原來現在再不能用老眼光看問題,教授不一定是木訥沉穩的,其中滑頭也是層出不窮的。和龔鵬說著那些曾經唱過的歌,做過的夢,愛過的人,甚至是吃過的食堂,心情恢復,不知不覺兩個小時的旅程就那麼過去。於揚懷疑依著龔鵬的大嗓門,只怕周圍的人都知道他們倆是哪裡出身的了,還好不是什麼明星,沒有狗仔隊來追蹤。
現在這世道真是尊重知識尊重人才了,一出機場就見一張招牌被人高舉著,上書「歡迎龔鵬教授」,於揚心想,自己是龔鵬的話,見此也得挺胸凸肚,回看幫她推著大行李的龔鵬,確實挺胸凸肚,不過是渾身肥肉使然。畢業若干年後還有前仰慕者做觀音兵,不是不叫人得意的。何況是龔鵬非要叫司機送於揚一段,真是方便不少,於揚很感激龔鵬。
沒想到的是,門衛告訴於揚,徐鎮長帶著一幫人在裡面參觀,但是他們又說不出來的還有些什麼人,參觀來幹什麼?於揚忙叫門衛把自己的行李扛上去,自己拎著一頂安全帽走去車間,但是腳踩高跟鞋,身著連衣裙,照規定是不能進去車間的,只得站在門外等候。奇怪的是匆匆與之道別的龔鵬並沒走,反而不顧接他司機的急躁,跟了進來,笑眯眯跟在於揚身後。此人軀體巍峨龐大,是塊遮太陽的好料。於揚心想,前四大美女辦實業,哪有路過不進來看仔細的道理,回去可是一把八卦好材料。
徐鎮長的秘書一見於揚就跑出來,先是看龔鵬一眼。便對於揚耳語道:「是徐鎮長的老領導過來看看,他那邊聽說一些風言風語,所以突擊過來看,我上午打你電話一直不通,真把人急死。」
於揚心裡立刻有數,這個老領導是擔心徐鎮長的前途呢,所謂風言風語不外是說徐鎮長惑於美色低價出讓國有資產之類。雖然徐鎮長低價出讓國有資產確實是事出有因,但是惑於美色倒是冤枉了他,要說,這個龔鵬真是送上門來的好道具,但是這可怎麼與他說明的好?算了,隱隱約約曖昧一下就是,來人都是聰明人,說得太明反而會叫人懷疑。
看著秘書進去,龔鵬不知情地依然笑道:「你這兒很大啊,這塊空場地都差不多可以練車了,你好像住在這裡面?」
於揚心裡掛牽著裡面的徐鎮長,但是嘴裡不得不敷衍龔鵬:「是啊,你說我們當初住八人一間寢室的時候哪裡會想到某一天自己會做地主婆?所以怎麼捨得離開這塊土地,當然日夜守著它嘍。」
龔鵬看著於揚笑,知道她是說笑,但這不正是以前學校時候傳說中的小狐狸嗎?可見人是萬變不離其宗的。這樣子看在剛從車間里逛出來的眾人眼裡就有了別樣的意思,都是在想,人家不是有男人的嗎?還公開著拿出來亮相呢。
見面自然是寒暄握手,互相介紹,於揚便延請他們進會議室坐坐。見龔鵬還是跟著,便回頭道:「不好意思,你還是忙你的去吧,我沒時間管你了。」
龔鵬卻是笑著道:「沒事,我看你那麼忙,連道別的時間都沒有,只好跟過來等你良心發現看到我,好吧,我過去市裡,等你有空再來找你。」他這人說話聲震四座,聽得前面走路的人都回過頭來看笑話,倒是弄得於揚有點哭笑不得。不過效果真是歪打正著了。
領導過來當然是很宏觀地問一些問題,於是於揚見機先說了自己公司七月初開始上繳地稅若干,雖然數目不多,但是對於一個倒閉重開企業來說也是不易云云,隨後就大吐不易具體表現在哪裡,當然是放大再放大,恨不得說出這是筆大大蝕本的買賣,每天做夢也是恨不得退貨。無非是想說明你們別把這塊地當寶,我現在多麼的有苦說不出。別的還是企業內部的事,但是劉局欠電費欠電信費等都是三頭六面大家都知道有賬可查的,都是覺得叫於揚背了去有點冤,一點窺面,可見這個攤子有多爛,鎮上包袱甩得有多英名。是以最大領導的面色反而越來越緩和,於揚心想,徐匯中的難關是度過了。
果然送走他們后不久,徐匯中電話過來開心地道:「小於,沒事了,沒想到今天會那麼巧,早上聯繫不上你的時候我真是擔心死。」
於揚道:「徐兄吉人自有天相,再說我們做事情本就光明磊落,明眼人自然是一看就知的。我早上正在飛機上,也不知道有領導突然襲擊。好險。」
徐鎮長頗為得意地道:「謠言失去上頭的重視,謠言便是無用,謠言不得當事人的回應,便是失去生存土壤,所以小於你看著,不出一周,再沒有人關心這件事。對了,縣國稅局長叫我問問,你怎麼光繳地稅不繳國稅?」
於揚笑道:「這個就不足為外人道了,不過我和你說說,你別說出去。你說我每月要繳的增值稅不是小數目,這些錢拿來發展再生產能產生多少利潤,再有,這些錢如果繳稅上去,我勢必得從其他渠道籌錢進貨,這一筆財務費用得有多少?所以你說這一來一去,裡面有多少利潤可以產生啊,我怎麼會那麼傻現在就繳掉?不過你讓他放心,十二月十日前我一準繳上。」
徐鎮長聽了發笑:「你們江浙人真是精明,難怪你這麼快就產生利潤,據說劉局這幾年幾乎都沒上繳所得稅過,每年都是虧。不過你不要偷稅漏稅啊,這我可幫不了你。」
徐鎮長這話一聽就感覺得出那是對自己人說話,也是,兩人過去和現在面對的是同樣的利益,再說於揚又是見機的人,根本不用他說就把事情料理得乾淨,兩人說話又投機,還能怎麼樣?「徐兄你放心,偷稅漏稅這種事是給人抓把柄的事,做了會日夜不安心的,我只是有效控制一下每月的進項銷項,但是到年底是肯定要繳的,這麼大差價沒法控制一年不繳。你放心,年底利稅一定好看。」
徐匯中聽了好笑,這話他愛聽,鎮里企業做得好,他有面子有功績。「什麼時候大家有空,我叫上金行長,你不許說沒空,知道你一直住廠里的。我們好好喝酒聊天,很久沒見面了。」
於揚自然連連叫好。放下電話,財務經理進來說話,「於總,金行長說貸款已經進市分行在批了,應該很快下來。最近銷售很好,幾乎沒有庫存,你看我們是不是稍微漲點價?隔壁市那家產品向來比我們口碑差,我上回打聽清楚,他們都和我們一樣價格,以前我們都是比他們稍微貴個十塊錢的,大家也都是認可這個差價。」
於揚一邊得意地心想:瞧,這就是利益共享下面培養出來的主人翁精神,一邊一臉誠懇地拿出紙筆一邊畫一邊說明:「這也是我剛開始時候因為流動資金相當緊張才想出來的主意,你看,我們離供貨單位近,所以什麼時候要貨什麼時候拉,不存在供貨時間影響資金周轉的問題,所以對資金周轉影響最大的是銷售。我把價格降十塊的目的就是為不留一點存貨,讓資金最快周轉。你看,現在我們周轉基本可以保持在一月四次,每次周轉,相當於每件商品產生一百九十塊毛利,如果因為提價十塊每月導致少轉一次,這部分毛利沒了不說,每月攤到每件產品上的辦公費用也要多一點,這叫得不償失。所以我寧可快轉,薄利多銷。再說還有個工人積極性問題,大家每天上班有事做,積極性不就也高了嗎?」
連穩重實在的財務經理都豎起拇指道:「高,這才是大算計。」
於揚笑道:「你也別誇我了,要不是你隨時指點,我哪有那麼快入門的。等這筆貸款下來,我準備上新條新生產線,繼續把量做上去,佔有周邊市場。等下你出去的時候叫兩個廠長過來商量一下,看來貸款應該是沒問題的。」
看著花白頭髮的財務經理出門,於揚心想,利益上早就抓住他們了。現在應該是一步步叫他們打心眼裡認可她於揚,漸漸從心裡消除劉局的影子。這就需要自己多操心操力了。
還是走鋼絲。不過這鋼絲越走越來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