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1 神經毒素
亞希尼只是突入了敵人防線1公里,但是這個制高點距離總理府只有6公里,他如願成為了楔入印軍最主要防線的一根毒刺,他很清楚,這根刺將大大縮短戰役時間。當然在收穫勝利前,還必須地擋住印度人的反撲。
當然能否抵擋住印度軍隊的反擊,並不完全取決於他的區區一個營的坦克火力和更加孱弱的機步營火力,更重的是,來自空中和地面的火力支援。他開始快速進行部署,印度人還沒有回過神來,附近的敵軍正陷入一片混亂中。亞希尼並不清楚,他剛才摧毀了那個指揮部的戰役價值,這次較為盲目的攻擊,造成了帕斯阿德指揮部目前還無法判明情況。
動物園的至高點可以俯瞰整個新德里,在他的南方是空曠的新德里高爾夫球場,這裡是敵人坦克群可能發起突擊的地方,目前還算平靜;在他的西部,是綿延幾公里的居民區,是那些難纏的自衛軍的防區;而北方有一座殖民地時代遺留的古老碉堡,城牆正好對著北面。再往北,是印度,乃至整個新德里的建築精華所在:由西方設計時設計的:國家體育館、展覽館、甘地紀念館,以及最高法院都在那裡。那裡是帕斯阿德防禦的重點,也是突擊時的出發陣地。
現在亞希尼佔據高地,可以清楚看到的敵人在東部的整個防禦脈絡,那些隱蔽在高大建築物後面的炮兵和防空火力,那些暗藏的火力配置,幾乎一覽無遺。
每次中國無人機靠近,他都可以將各種信息通過無人機的中繼,送到中方指揮部,但是截止目前,中國人還沒有動手的跡象,一切對他們來說也太過突然,他們還沒有準備好用優勢的空軍對這些,突然間集中出現的目標一一加以打擊。
隔著一條河,亞希尼可以看到對岸的敵人正在發生混亂,不同的部隊擠在相同的道路上,向相反的方向行進。他當基層軍官的經驗告訴他,這是上峰指揮混亂或者通訊不暢造成的。阿米爾的戰鬥群此時大概已經沒人管了,不過他們也應該沒剩下什麼了。
如果阿米爾能夠儘快從醫院回來,並且他的修理部隊能滿負荷工作,他的部隊還是很有機會參與到與自己的競爭當中。
河對岸的敵人慢慢後撤,大部分找不到指定的渡河地點,於是就擠在岸邊,印度機械化部隊在夜裡,就像一條瞎了眼的蛇一樣扭動著,亞希尼將敵人集中的地段一一加以標定,等待著遠程火力。
幾分鐘后,就可以看到敵人大隊兵力的上方泛起滾滾閃光,看不太清,如同煙花不幸飛進了烏雲中被擋住了光輝。亞希尼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它們沒有直接射向地面,他猜測可能是某種空中布撒的靈巧彈藥。
末敏彈慢慢散落下來,這種武器搜索範圍很小,嚴重依賴很確的目標指示,如果計算上漫長的火箭彈飛行距離,要正好灑到機動部隊頭上著實困難,不過當敵人在渡河點擠做一堆的時候,事情就變得容易一些。亞希尼的熱像儀準確地捕捉到了敵人的集結地點,而敵人在幾分鐘內,也來不及進行像樣的機動。
無數條閃電從雲層中迸發出來,直接砸到地面,炫目的閃光使得亞希尼的夜視手段失效,無法看到戰果。不過他知道閃光的下方,印度人必然損失慘重,這種彈藥如果沒有發現目標,它就會無聲無息地飄落落到地上,所以一旦看到密集閃電,毫無疑問是覆蓋到目標了。
「指揮官,南方發現敵人裝甲車,大約20輛,跟隨著一百多步兵,正向我們這裡過來。」電台里說話的是負責難免防禦的拉赫曼。
「他們緩過神來了,立即呼叫師部炮火收拾他們,不到最後一刻,不要暴露你的火力。他們現在看不到你。」
此時,尤尼斯的122跑群已經在待命狀態中,並且對大致目標有了預判,這大大緩解了炮兵反應速度緩慢的問題。
拉赫曼可以看到敵人的坦克在靠近,他精確地測量了敵人的位置,然後通過電台直接聯絡尤尼斯。
目標還在不斷前進中,其中一輛6輪裝甲車上不時發來燈光信號,要求拉赫曼通報身份。亞希尼選擇夜間混到敵人後方顯然是縝密思慮的結果,他預計到了印度人的每一個弱點並加以利用。
幾發試射的炮彈掉到了敵人的後方,拉赫曼趕緊要求修正射擊,隨後落下的炮彈變得有了準頭。動物園裡被炮火驚動的動物開始到處亂竄,一隻猴子落到拉赫曼的戰車上,抱住車長周視鏡吱吱尖叫,完全擋住了拉赫曼的視線。他狠狠地錘了幾下炮塔內壁,才把猴子趕走。
遠處敵人的炮火開始射擊,大部分是迫擊炮彈,由於巴軍坦克沒有開火,敵人在夜裡只能進行概略瞄準,炮彈散亂,沒有什麼威脅。
帕斯阿德指揮部內,軍官么剛剛向總司令祝賀了生擒敵國幫凶的前線指揮官易普拉欣,但是事情突然間急轉直下,幾支部隊都報告發現一支敵軍突入了市區,目前大致集結在動物園附近。
事情變得極為蹊蹺,但是不像是假的,尤其一支防空部隊報告遭到了坦克襲擊,並被趕出了動物園附近的陣地,損失是真真切切存在的。帕斯阿德剛剛獲得的勝利喜悅,已經一掃而光了,只消從地圖上看一眼,就足夠讓他后怕。朱木拿河防線是他的防禦重點,他原本希望依託這條防線進行積極防禦,不斷出擊消耗對手,但是只試了一下,敵人竟然找到漏洞,一下子鑽過來了。
不過元帥仍然有些猶豫,他需要先搞清楚到底是敵軍潛入了自己縱深地帶,還是一支被敵人情報機關策反的嘩變的部隊準備裡應外合,當然,還必須搞清楚敵人的規模。
他下令2架米35直升機升空,前去調查。而其餘各線的部隊開始收縮,準備進行應變。前線不斷有報告,機動部隊在後撤時遭到打擊,敵人的攻擊變得精準起來。
亞希尼的機步營已經迅速肅清了動物園北方,那座古代堡壘里的大約一個排的敵人。然後迅速將其佔據,他們攜帶著前衛型便攜對空導彈,是亞希尼唯一的防空手段。
2架米35慢慢靠近目標區,飛行員必須減慢速度低飛,以避免被空中的敵機鎖定。他們通過熱像儀觀察到了前方的熱源,從外形看,是BMP1型步兵戰車。這是印巴雙方都大量使用的武器,上級嚴令他們靠近確認敵我,而熱像儀無法進行識別。
與此同時,地面防禦的巴步兵只能聽到空中旋翼接近,也看不到空中飛機位置,自然無從瞄準。但是2架米35突然打開了探照燈,這讓無從下手的射手們突然有了方向。
巨大的光柱直射下面的戰車,飛行員瞬間看到了停在地面,被強光籠罩住的目標,從迷彩以及各種標記判明確實是一輛敵人的戰車,視頻同步傳到了帕斯阿德的前線指揮部。飛行員調整掛架傾角準備用火箭巢攻擊,當他們發起攻擊時,地面上同時騰起了3枚導彈。戰車被摧毀的同時,兩個火球從天上墜落下來。
指揮部內的帕斯阿德一時間目瞪口呆,最壞的一種假設被印證了,敵人如天兵天將般落到他的腹地了。
元帥對巴基斯坦軍隊的固有映像是紀律渙散,組織混亂,基本戰術非常單調,無法執行複雜的任務;一般情況下,只要仔細觀察,巴軍的行動意圖總是會很快暴露出來。但是令人不解的是,怎麼突然間,敵人那邊出現了一個指揮天才。這是印巴這兩個國家成立以來,從來沒有見識過的詭譎打法,敵人甚至一炮未發,就完成了渡河,這完全可以與以色列在第四次中東戰爭中,由戰勝沙龍指揮的那次奇襲戰相提並論。
「帕夏尼塔中將,你接替前敵指揮,立即發起進攻吃掉這股敵人。」
「但是司令官,讓部隊在黑夜裡突然掉頭,必然會造成極大的混亂,如果等到天亮的話,會更有把握。」
「我們已經夠混亂了,就不要顧忌其他了,你必須要不惜一切代價,搶在其他方向敵人行動前,恢復陣地。」
「報告,中國軍隊突然從英迪拉機場發起攻擊了,炮火打到了德里兵營。」
「看看,已經開始行動了,他們不會給我們等到白天慢慢調整的時間,而是現在就要夾擊我們。」元帥雙手叉腰,在指揮室內來回走了幾趟,「南面暫時交給穆亞爾的部隊。我們集中所有力量在東方,天亮前,務必將動物園的制高點奪回來,不得有誤。」
總司令丟下最後的命令,戴上鋼盔離開了前線司令部,這裡實在太危險了,他必須趕緊轉移到城北的地下指揮部去。
木利特醫生躲在樓頂,觀察著不遠處的炮火,他必須不停地來迴轉頭才能兼顧兩個方向。東面的激戰映紅天際的時候,中國軍隊的炮火已經從南方開始呼應,他們從英迪拉甘地機場出發,向自己所在的薩福得瓊陸軍醫院靠近。兩個方向的炮火慢慢延伸,眼看就要相接。他可以看到印度卡車拉著大炮在街道上被炮火趕得到處亂轉。看來自衛軍主力防守南方,而陸軍主力擔負東面,由於外面已經戒嚴,任何平民上街都會被打死,他無法將這樣的消息送出去,不過這些消息顯然已經無足輕重,他相信新德里城防已經多處失守,防空部隊已經沒有足夠大的區域進行機動,也許中國人的無人機已經可以飛進來了。
整個夜晚,城東城南的炮聲經久不息,尤其東面的炮聲中夾在著激烈的交火聲,即使是不通軍事的平民也可以從常識判斷,敵人已經殺進了城區。
黎明時分,東部炮火聲稍微減弱了一些。
穆亞爾來到總理府,向卡汗報告,經過一夜苦戰,南方戰線大致穩定下來了,總理聽聞這些,似乎恢復了幾分生氣,然後堅持要按原定計劃,到總理府的花園裡,為戰鬥英雄們授勛,即使可能被敵人幹掉,他也在所不惜。他已經很多天沒有看到太陽了,今天必須再看一眼。
卡汗在穆亞爾的攙扶下,蹣跚走到地面,然後走進被炮彈打得坑坑窪窪的總理府花園。可惜東面騰空而起的巨大硝煙,擋住了一輪朝日,完全看不到太陽。
總理徑直走到前面一排高高矮矮的士兵面前,這些人大部分穿著破破爛爛的迷彩服,有的還帶著傷,顯然都是剛從前線下來的。
站在隊列中頭一個的,是一名頭部和右手被繃帶裹起來的少年士兵。穆亞爾在卡汗耳邊告知,這名15歲士兵叫做哈里什,他在孤軍作戰的情況下,消滅了3輛敵人坦克,並且引導炮兵殲滅了一個敵人炮兵陣地。卡汗走過去拍了拍少年的肩,然後用左手與之握了握手。
一架鑽進印度防空網的無人機盤旋在總理府附近,如今新德里的防空網已經千瘡百孔,無人機如果能巧妙利用各種掩護,已經有機會鑽到核心地帶上空。
無人機拍攝到了總理府花園裡的一堆人,後方操控人員放大倍率,可以清楚地看到一名嚴重駝背的老者正在拍一名少年的肩頭,操作員趕緊呼叫站在身後的指揮官,他確信自己發現了重要目標,也許一分鐘后,就可以終結戰爭。
指揮官走過來,可以看到畫面一直在微微地向左側移動,但是光學鏡頭一直穩定旋轉,抵消無人機的運動。一個十字準星在老頭的頭上飄動著。他意識到情況重大,立即向他的上級進行了報告。
「已經精確定位,看來他們正在進行什麼儀式?時間不會很短,應該來得及呼叫遠程火力消滅他們。」操作員說道,他的無人機並非察打一體,不能直接開火。
過了1分鐘,林淮生指揮部直接否決了這次攻擊,儘管在場的大部分都是軍人,但是中國政府禁止襲擊印度高官的底線依然有效,無人機只得繼續監視。
總理與在場的士兵們一一握手,並聽取了每個人的大致戰鬥經歷,心情看似大為好轉,他似乎有看到了希望。儀式結束前,卡汗發表了簡短的講話,鼓勵士兵們繼續英勇作戰,如同以往一樣,他依舊提到了反攻。
完成授勛儀式后,卡汗辭別因為緊急軍務必須離開的穆亞爾中將,可惜陽光仍然沒有透過東面的硝煙,他不無遺憾地走下台階,重新回到他拿深入地下的陰森牢籠。
在最底層漫長走廊的盡頭有一間房間,一名醫生正在那裡等著他。
巴斯尼醫生一早上就坐在這裡,等著總理召見,他聽到了外面有緩慢而又虛弱的腳步聲靠近,立即站立起來,並打開了隨身的手提箱。果然是一臉陰鬱的總理,一個人走了進來。
「總理閣下,按照您的吩咐,我已經把幾樣可能用得著的東西帶來了。」
「很好,巴斯尼大夫。做的很好。」卡汗慢慢靠近,「能不能為我說明一下。」
「當然可以,」醫生說著拿起一根細小的玻璃管,裡面的液體是透明的「這是氰化鉀,經典的毒藥,不過致死時間太長,目前已經不流行了。」
「有沒有更有高級的?」總理用略微顫抖的聲音問道。
「當然,」醫生拿出另一根細小的玻璃管,裡面的液體是淺黃色的,「這是美國人從深海生物種提取的有機神經毒素,非常有效。」
卡汗伸出顫抖的手去接:「快嗎?」
「非常非常快,對神經遞質活性的破壞,以毫秒計,一般認為,吞服后也許會有非常短暫和輕微的麻痹感,也或者什麼感覺也沒有。」
「很好,就是它,我喜歡這種柔和而又迷人的顏色。」
「這個盒子里一共有5支,實際上每一支都可以殺死30個人,儘管好像沒有必要,但是我覺得還是留下一些備份比較穩妥。」醫生將一個小盒子放到桌子上,「如果沒有什麼其他的事情,我先行告退了。」
「好的,你可以走了,感謝你為我做的一切。」卡汗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個盒子,非常恍惚地說道。
「原為寧效勞,再見。」
醫生推出房間,悄然關上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