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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8 矢村的末日

  葉林斯基的各路人馬,如同一條盤踞在山谷里的巨蛇,一時間無法展開,而主要去路都已經被快速趕到的中國軍隊堵住。


  他的電台開始受到干擾,無法隨時保持與指揮部的聯繫,接收附近的圖像情報,更可怕的是,對手的宣傳攻勢開始出現在電台的預設頻道里,當一些戰車準備同友鄰部隊通話時,可以聽到那些重複播報的英語廣播,中國軍隊承諾了聯軍一旦投降后的戰俘地位,這是日內瓦公約沒有明確承認的,似乎是為了打消聯軍的後顧之憂。這些信號時而清晰,時而模糊,表明來自空中的平台時遠時近。


  儘管大部分聯軍士兵仍然對投降不屑一顧,但是宣傳的作用還是顯現出來,至少大部分人憑常識都知道,敵人的一架大型空中平台可以在附近來去自由,也就是說,溫克少將許諾的空中走廊已經不存在了。


  葉林斯基離開了指揮坦克,重新回到BCP指揮車內,這裡好歹能多塞進幾個人,衛星通訊能力也更強一些,不容易被干擾到。


  他知道攔截到前方的敵人立足未穩,自己仍然有機會,但是在山區調動坦克是非常困難的,目前部隊都無法到位,他必須耐心等待,這意味著敵人的其他部隊也會利用這段時間,加強防禦,他擔心敵人會將輕型榴彈炮運到附近制高點上,目前他沒有兵力和時間爭奪這些地區,只能寄希望於一次突圍出去。


  「他們的空襲好像減弱了,」巴克中校說道,「也許我們的臨時防空網起作用了。他們的反輻射導彈在山區的效能,似乎大大減弱了。」


  「山區是一把雙刃劍,我們的防空武器效能也會大大被削減,搜索雷達受限於地貌,幾乎不起作用。我們根本沒時間把它們部署到高處。」葉林斯基說道,他顯得愁眉不展,部隊如同僵死之蛇,局面確實讓他頭大,不過這條死路是他自己選的,怪不了別人。


  「早上要是我們堅持向東南沖,或許這會兒已經出去了?」一名參謀說了一句不合時宜的話,立即引來指揮車內一片嘆息。


  葉林斯基不住地搖頭,他知道要是自己最後被殲滅,以後這一戰一定會出現在各國裝甲戰教材里,自己會成為一個把機動兵力引入死地的絕對庸才,出現在註釋中。


  「現在只能用最後的坦克突擊一下,從兩個方向一起動手,總能打出一條活路來。但願溫克將軍的空軍能變得強些。」巴克說道。


  「要是矢村在這裡就好了,他是佯攻方向最合適的人選,而且這些日本坦克很適合山地戰,不知道這會兒他怎麼樣了。」


  葉林斯基突然擔心起矢村起來,正是他的計劃拋棄了矢村,不過這會兒他覺得自己用得著日本人了。


  「我們監聽了敵人在我們頻道上的宣傳,他們每30分鐘更新一次我方損失的部隊,提到了投被俘的各國軍人,但是沒有提及矢村的部隊,也許他還在北方的某個地區堅持?」巴克說道。


  「這怎麼可能?敵人的無人機很快就會發現他們的。」


  「也許他們放棄了裝備逃跑了?或者集體自殺了?總之沒有投降就很好。」


  40公裡外,矢村正在小心翼翼地沿著林間公路前進。他沒有無人機提供前方情報,但是他有一名精通中文的偵察課長來解決這個問題,藤卷每隔一段時間,就向他回報一下情況,目前看來,敵人主力已經向南去了,前方公路雖然建立起了供應線,但是沒有防禦。附近的槍炮聲漸漸被甩在了身後,中國軍隊仍然沒有投入兵力在這一代掃蕩殘敵,顯然他們把重點投入了新德里和葉林斯基兩個方向,中間地帶還顧及不到。


  印度南方茂密的樹林給了這支規模很小的日本軍隊掩藏自己的機會,矢村下令用各種樹枝,將坦克從頭至尾遮蓋起來。而且在底盤後面,橫著捆上一顆樹木,倒拖著走,以破壞履帶痕迹。他希望靠這樣的辦法能從混亂的戰場上矇混過關,他知道有心的敵人可能會跟隨坦克履帶印記找到自己。


  天空中一溜重型直升機向南方飛去,可以看到飛機下面掛著輕型榴彈炮。矢村抬頭仔細數了數,一共26門。


  他一直在遠距離上保持無線電靜默,沒有與阿格拉或者葉林斯基進行遠距離通訊,所以也無法聯絡到葉林斯基,不過看起來美軍現在情況不妙,如果能夠脫身這會兒他們應該都已經到齋普爾了,敵人也不至於運送這些武器過去。他看到前面一輛車,企圖離開林間小路,向一側樹林里藏。他調整電台,可以聽到敵人反覆播放的勸降公告,不過不能確定是對自己還是對夜裡斯基說的。


  「保持車距,不要驚慌失措,那樣反而會引起懷疑。」


  他立即提醒前面車輛,因為他發現幾輛車不自覺地向一邊避讓空中的直升機,那樣不自然的動作反而容易引起懷疑,他知道從空中是最難分辨坦克型號的。


  一架尾隨大隊的偵察型直9直升機幾乎就從頭上飛過,不過縱隊並沒有引起它的懷疑。矢村估計,從空中看自己的縱隊,就像一隻聽從調遣自西向東進發的己方小部隊。


  「東部一切平靜。可以靜待時機。」藤卷用中文發來信號,矢村在情報部門干過,也能聽懂一些中文,他們現在索性使用中文通訊,以避免被監聽到。


  不過,要從敵人的運輸隊列中間混過去談和容易,那樣會打亂對方的隊列,必然會暴露出來。硬闖不是他想要的,矢村準備先在主要運輸線附近的無人村落隱藏下來,或許得等到天黑后,不容易近距離分辨時,才從公路附近混出去。如果他拋棄裝備,突圍計劃會簡單得多,但是他認為這樣有辱自衛隊聲譽,所以選擇帶著武器逃走。


  中午時分,藤卷從幾公里的包圍圈外發來電報,他觀察到使用中國運輸車的車隊剛剛過去,緊接著出現的,是一支使用賓士以及塔塔卡車的運輸隊,顯然是一支使用繳獲裝備的巴基斯坦二線運輸部隊,這些人通常沒有經受過任何軍事訓練,只是因為會開車就被徵發到部隊里擔任運輸任務。


  矢村立即意識到機會到了,他下令所有8輛戰車和幾輛吉普車立即啟動,悄悄運動到運輸線附近。在300米外的叢林里停車怠速,從這裡已經可以遠遠看到公路上一輛接著一輛的卡車過去,如同藤卷觀察到的一樣,果然是一支巴基斯坦部隊,佔用了雙車道向南疾馳,每70至100輛車之間,會有一個較大的空隙,沒有看到運輸部隊攜帶重武器,衝過去易如反掌,不過他思忖著,應該還有更好的辦法。


  前面車上的小野忍不住了,他跳下戰車,幾步躍上矢村的指揮車。


  「幕僚長,我們不必等了,現在就一鼓作氣突出去,天黑前能到阿格拉。」


  「不不,現在還不是時候。」矢村說著抬頭看了看頭頂上的太陽。


  「現在可是天賜良機,再等下去怕是夜長夢多。」


  「強行衝過去又怎麼樣?敵人很快會追上來,我們非但要過去,還不能暴露自己。」


  「難道還能不開一炮,從敵人眼皮底下混過去?這是不可能的。」


  「誰說這是不可能的?你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去等著瞧。」矢村不耐煩揮了揮手,然後他開始與公路另一邊的藤卷通話,商議計策。


  小野滿腹狐疑回到自己的戰車上,等待上級命令。


  根據常識,即使前面的巴基斯坦軍隊是二線部隊,也不至於這麼糊塗到停下來讓開道路,要從對方正在行進的縱隊中橫穿過去,即使對方以為是自己人,也必然要通報上級,然後才能協商讓對方讓開口子,坦克可不是繳獲的吉普車那麼容易矇混過關的。


  奇迹發生了。行進中的巴基斯坦車隊突然集體停了下來,這使得前後車隊之間,出現了一個接近一公里長的缺口。日本人用望遠鏡可以看到,首車上一名戴著墨鏡的指揮官跳下車來,用對講機與後面車輛說著什麼。很快所有車上的正副駕駛都下了車。


  矢村知道他等待的時機終於到了。


  「各車組注意,他們要進行宗教活動,我們有幾分鐘時間穿過去,時間足夠,大家不要露出破綻來。」矢村說道。


  「幕僚長,你簡直是諸葛孔明下凡?」電台里小野由衷地讚歎起來。


  「等出去了再說這些話吧,大家都等著藤捲髮來信號。」


  公路對面,穿著中國軍服的藤卷小隊突然從隱蔽處冒了出來,他們旁若無人地將吉普車停在準備做禮拜的巴基斯坦車隊旁邊,其中一對人開始向遠處揮舞小紅旗,藤卷本人則走到一名不參與宗教禮拜的巴基斯坦指揮官邊上,與其攀談起來。


  一輛接著一輛插滿樹枝的坦克從遠處冒了出來,井然有序地通過公路,顯然只是一支友軍部隊,至於他們向東開去幹嘛,巴基斯坦中尉沒工夫去想。


  其他巴基斯坦人更是毫無戒備,他們跪倒后,紛紛向西方磕頭禱告,等這些坦克全部通過後,藤卷的偵察小隊才最後離開。這功夫,巴基斯坦人還沒有完成宗教儀式。


  矢村對情報的整理細頗為用心,他知道巴陸軍條令規定,在戰時前線部隊是不祈禱的,但是新招募的二線部隊卻不受此限制,當然祈禱時,至少有一名指揮官不參與其間以保持觀察能力,所以引開他的注意力即可。他對情報工作的細緻認真,加上大膽的個性,使得他從敵人控制區逃脫出來了。不過凡事百密一疏,再狡猾的狐狸,也有在無意間,露出馬腳來的時候。


  矢村不可能知道,此刻正有一支中國部隊,已經察覺到了這支日本部隊的存在,正在戰場上追逐四處搜索這支部隊留下的痕迹。


  黃德興率領2個連上午剛剛接收了一支紐西蘭部隊的投降,紐西蘭上交的地圖表明,美軍逃走時,附近應該還留下了一支日軍坦克部隊,但是目前找不到了。


  他在大致位置,很快找到了90坦克的痕迹,但是隨後痕迹消失了,從附近樹林被破壞的跡象看,這支部隊應該是進行了偽裝。敵人或許用拖行樹木的辦法毀滅蹤跡,總之找不到他們的去向了。


  黃德興只能脫離部隊,乘坐一架直9直升機四處搜索,同時黃德興指揮也調動了幾架無人機進行搜索。很快他獲得消息,一架高空無人機拍攝到了後方運輸線附近有坦克行動,但是不能確定是否是己方的,希望他能核實一下。他迅速趕赴那裡,坦克已經離開。飛機在無人村落邊停下后,他迅速進入村落內。發現了坦克停留的痕迹,但是沒有任何可以身份的資料。在混亂的戰場上核實一支部隊的動向談何容易,尤其附近有王鎮北與賀凡的兩支部隊在行動,雙方並不是在所有的調動上都互通有無。從留下的輪胎印看,至少吉普車屬於中國軍隊,也許只是自己人?黃德興將信將疑,但是直覺告訴他,賀凡用兵信奉好進攻,不太可能讓一支坦克部隊在後方遊盪。


  他注意到,倒塌的矮牆下,有一灘紅色的油跡,顯然是坦克在推倒牆體時留下的。他走過去看了看,一眼看出這不是己方坦克用的機油,於是蹲下沾了一些油料放在舌頭上舔了舔,立即確認了之前的判斷。


  「狗日的想從我的眼皮底下逃走?」


  他躍上矮牆向東望去,可以看到東面的公路。他立即要求上級修正無人機搜索範圍,越過運輸線向東搜索。他呼叫己方坦克部隊向自己靠攏。不過敵人既然已經跳出去了,要追怕是追不上。


  他迅速展開地圖,發現前方橫亘著一條朱木拿河的支流,河上有一座鐵路橋可以利用。如果把橋炸掉,那麼他們就不能簡單過去了,如果潛渡至少得忙活一會兒。


  矢村一路向阿格拉疾馳,他從收聽到的情況看,阿格拉仍然在己方控制之下,看來自己要走運了。他覺得自己已經跑出足夠遠,於是開始於阿格拉進行遠程通訊了,他希望在自己渡河后,派一架飛機來把橋炸掉,這樣就一勞永逸脫險了。


  越過一個高坡,前方大橋已經清晰可見了,但是空中一道白色尾跡正在快速向大橋衍生,弗林斯的飛機是不是來的太快了?

  他正狐疑,只見幾枚炸彈落下,瞬間將鐵路大橋炸攤了。他懷疑是自己與阿格拉美軍的溝通出現了問題,但是那架戰機分明是一架梟龍。


  難道敵人已經有所察覺?他覺得這幾乎是不可能的。沒有時間分析其中的狀況,他下令所有的坦克迅速進行潛渡準備。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其中包括密封各處艙門座圈處的縫隙,堵住機槍和炮口,在車長艙蓋上安裝一根通氣管。並且坦克潛渡是一件極端非常危險的事情,在渡河過程中完全沒有反擊的能力,通常這渡河種方只在有保障的地區進行,絕對不會在前線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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