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6 中將殞命

  雲層中開始閃過滾滾的紅光，亞希尼見得多了，他知道第二輪打擊就要下來了。果然，火箭彈劈頭蓋腦地覆蓋到逃離不及的敵人頭上，灼熱的空氣甚至從遙遠的焦土上吹拂到了亞希尼臉上，他知道火候差不多了，該自己動手了。


  「弟兄們，現在輪到我們動手了。能活捉白虎師師長，你們就成了巴基斯坦的英雄。」


  「找到屍體呢？」


  「找到屍體一樣大功一件。」


  20多輛坦克一起衝出黑暗，向著剛剛挨了一悶棍，完全陷入混亂的敵人車隊。


  白虎師的指揮部，自從升格為軍一級指揮部后，直屬的防衛編製大大增加，並且嚴格限制無線電通訊，這使得馬卡尼中將自認為處於十分保險的狀態中，加上指揮部按照斯潘加的嚴令，每2個小時轉移一次，在他看來可以說萬無一失。


  馬卡尼當然不是膽小之徒，他曾經的指揮風格，是乘坐一輛指揮坦克，走在大部分部隊的前面，親自偵察、指揮，頗有一些隆美爾的做派，實際上在巴基斯坦南部的戰場上，也不曾遭遇過危險，但是或許是印度的國運已經衰微，儘管他今天有這麼大陣仗的部隊保護，還是遭到了從天而降的打擊。


  不過，中將仍然在第一輪攻擊后僥倖逃脫，他下令部隊順原路返回，這是防止尚未展開的部隊陷入混亂的最直接辦法，但是第二輪遠程火箭炮攻擊來得太快，還是直接覆蓋到了指揮部以及直屬部隊的頭上。這一擊更致命，將整個通訊部隊報銷，而防空部隊也損失過半。馬卡尼的指揮車被氣浪掀翻，當時在車內的6個人，當場死了3個，索性馬卡尼大難不死，從著火的指揮車內爬了出來。


  按照最後的備用方案，印度中將跳上一輛指揮坦克，他必須趕緊脫離險境，向北面的第1裝甲師師部逃去，為的是第一時間恢復整支部隊的指揮。


  亞希尼的部隊從黑暗中殺出，他的2連，和只剩下3輛戰車的3輛，向部署在另一端的敵人防空部隊殺過去，主力1連在亞希尼的指揮下，向敵人指揮部撲過去。


  亞希尼放眼望過去，大約一平方公里的區域內，已經被一片火海覆蓋，大部分敵人車輛都在燃燒當中，但是也有一些還在開動，其中一些沒有損壞的車輛正在聚集，他預計到了事情不會僅僅是去給白虎師師長收屍那麼的簡單，尤其火箭彈使用的殺傷破片彈藥，可以對付普車車輛和輕裝甲目標，未必傷得了主戰坦克，所以最後解決戰鬥，還得靠自己。


  他希望自己的部隊能夠如同一陣風一樣席捲而去，免得待會兒中國戰鬥機心急火燎地趕到，誤傷自己人。


  「1連全部車組，先不要開火，盡量先靠上去。優先射擊敵人主戰坦克。」


  他轉動周視儀，觀察前方火海，他知道這種情況下，熱像儀效能不足，反而是白光設備，看的清楚些。


  首先看到的一排燃燒的卡車上，車上橫七豎八倒伏的印度士兵，有的正在著火。附近地上還有一些活的，正在地上艱難地爬行，顯然已經奄奄一息。後方是一輛噼啪爆燃的勞拉自行高射炮，剛才他沒有觀察到這種防空武器，看來白虎師的師長還真是太小心，將所有的在本次戰爭中證明有用的武器，都收集到自己周圍。


  一輛癟了一邊所有4個輪胎的BTR60踉蹌從火海中闖出，擋在了戰鬥隊形前方，一輛99式坦克忠實地執行了亞希尼不要開火的指令，加速開過去，將印度裝甲車攔腰撞毀。


  「注意，敵人有一些豹II和T90坦克，看到的立即指示位置。」


  亞希尼提醒自己的人馬留心那些主戰坦克，但是一時卻沒有發現，也沒有看到指揮部的痕迹，也沒有看到他最怵的敵人主戰坦克，也許他們在火海的另一側？白虎師的指揮部配屬部隊極多，部署上層層疊疊，頗有章法，這使得要找到核心部分，破費一番周折。


  「收攏隊形，以我為箭頭，全體從前面火牆鑽過去。」


  他需要立即確認敵人指揮部，同時還要趕在己方空軍到來前解決問題，所以沒有時間繞行。


  11輛99式坦克一頭鑽進連片著火的敵人殘骸中。火箭炮在第一時間摧毀了3輛隨同行進的油罐車，目前燃油淌了一地，火勢一直沒有消減的勢頭。


  一輛豹II戰車出現在視野中，它轉動著炮塔，猶如一隻陷在火海中的困獸，它一定是出了什麼毛病，看上去無法行走，當然那門炮自然不是假的。亞希尼指示目標，炮手塔西姆轉動炮口對準目標，亞希尼繼續搜索其餘的方向。


  坦克從豹II一側60米處開過，這是一個不可能打偏的距離，實際上那輛坦克已經填滿了塔西姆3X瞄準鏡。炮長甚至看到印度車長揭開頂蓋，提著一個滅火器試圖爬出來，但是他的衣服立即被飄散著燃燒物的高溫氣流撩到，袖子一下子著起火來，可見坦克外部的氣溫有多高。


  印度車長正在拍打衣服，沒有注意到一門125毫米炮正對準炮塔後方。塔西姆按下發射按鈕，炮彈直接射入後方彈藥艙。他眼看著巨大的爆炸將車長的半個身子甩到上方他視野不及的地方，一秒鐘后，只有一個滅火器掉落下來。


  「這是你們發動的戰爭！是你們自找的。」


  「胡說什麼，趕緊瞄準目標。」亞希尼喊道，他已經指示了新的目標。


  一輛巨大的戰車側影從一側閃現，並列炮塔迅速轉向這邊，亞希尼右翼一名機靈的車長，立即超越開火，將目標摧毀，他以為是一輛BMP3，不過爆炸后才確認了輪式底盤，也許是一輛BTR90。


  「老大，我們找到他們防空營了，正在收拾東西準備跑。」


  電台里是3連連長的聲音，他在幾個鐘頭前，打光了3個排，稍微收斂了一會兒，這下又神氣起來。


  「很好，一輛都不要放跑，狠狠打，注意你的時間不多，待會兒中國人的空軍趕來前，你必須躲遠些。」


  「這還用你說，我當然知道。」


  3連長似乎又有些故態復萌，不過T84必須遠離中國空軍這倒也是常識，在條令中也規定了T84不得在有空中支援的情況下，進入一線戰鬥，新的作戰條令看上去像是一個笑話，不過俄式坦克雜亂無章的炮塔設計，看上去都像一回事，尤其是從空中。


  遠處響起炮聲，看來2連和3連找到軟柿子捏了。亞希尼想鑽出炮塔觀察，一揭開炮塔頂蓋，滾燙的高溫空氣就鑽進了炮塔，他趕緊縮回手，打消了這個念頭。


  11輛坦克保持著極好的隊形鑽出火海，雖然開了幾炮，但是火海中燃燒的彈藥隨時都在爆炸，所以應該不至於驚動另一端的敵人。


  坦克從殘破的通訊車輛中生生推出一條路來，遠處的印度卡車正在裝運傷員，亞希尼下令繞過那些可憐的，嚴重燒傷的傷兵，他們大部分人也很難捱到明天早上。


  「營長，我覺得白虎師的指揮部，應該已經被連鍋端了。」


  炮長塔西姆說道。


  「我們不能太大意，附近還有好幾個印度指揮部，只要他們的師長或者副師長跑掉，就可能在那裡繼續解體指揮。」


  「你怎麼能想的這麼長遠？」塔西姆有些吃驚，按說亞希尼比他還小几歲，如果不是戰爭及時爆發，這會兒可能已經被尤尼斯營長打發到廚房去了；但是這半年間，亞希尼作為指揮官的成長速度實在有些驚人。


  「我研究過白虎師的大部分戰例，知道他們那一套集中指揮權，分散指揮部的體制，這是斯潘加一直推崇的指揮模式。」亞希尼得意地說道，他有理由自豪，他確實知道一些大部分營連軍官不知道，也沒必要知道的事情，白虎師的每一個團部，都有冗餘通訊設施和人手，可以迅速恢復成師一級指揮部。


  「炮口指向1點鐘，隨時準備打一場硬仗。」


  越過一道高坡，前方一溜坦克閃突然現在眼前，他們正列隊警戒，似乎要啟動逃走，但是炮管全都對準西方，顯然2連在那個方向打擊敵人防空營的戰鬥，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


  來不及制定什麼策略，因為雙方几乎同時看到了對方，好在亞希尼這邊，如果以炮管的預先指向來說，更接近目標，稍微占著一些便宜。他看到一輛T90炮塔外部的印度車長大喊著鑽進了戰車，隨即敵人炮塔轉向自己。


  一場近距離混戰不可避免。


  「加速衝過去！拼了。」


  他在車際電台里大喊一聲，算是命令，他一向避免硬拼，不過短兵相接勇者勝的道理是知道的，直覺告訴他，如果印度最高指揮官存活，會躲在其中的一輛坦克中，因為那裡最安全。。


  帶頭的亞希尼坐車，率先沖向數量相當的敵人，在這樣的距離上，任何射擊都是致命的。塔西姆抓住先機，一炮射穿對面一輛T90的炮塔。駕駛員薩阿德更是神勇，攔腰撞到一輛正在轉動炮塔的豹II側面，雖然車重不及對手，但是有利的撞擊位置，還是瞬間將對方專車撞熄火，並且側仰起來。


  薩阿德拚死抵住對方側面履帶，換擋頂牛，不讓對方一側傾斜的車體恢復水平，他知道敵人炮塔仍然可以藉助電池轉動，所以不能給他俯角。那輛傾斜的豹II痛苦地轉動炮塔，但是炮管只能指向空中，無法找到射擊角度。


  1500馬力發動機咆哮起來，硬生生將近60噸的對手持續頂起，塔西姆的火炮同樣插到了對方炮塔後面無法轉動到位，一時無法解決對方。亞希尼鑽出炮塔，操過一邊的機槍，敵人車長艱難地從裡面鑽出來，慢了一拍，立即領受一排子彈。


  此刻，雙方的坦克群已經混戰到了一起，雙方在幾十米甚至幾米的距離上展開恐怖的炮戰，規則變得十分簡單而毫無技術性，任何無法搶先開火車組，必然毀滅。


  薩阿德見頂住的豹II炮管下垂，然後開始倒車，對方重重落下時，塔西姆抓住機會，轉過炮塔，補射了一炮。


  炮彈直接打了一個對穿，還擊中遠處的一輛BMP戰車，亞希尼操縱機槍，向任何一個企圖露頭的敵人乘員開火，他放棄了目標指示，放手讓塔西姆自行解決，這樣的亂局，他插手只會影響塔西姆搶到先機。


  不遠處，一輛99式坦克被搶先轉過炮塔的豹II從正面貫穿炮塔，那輛坦克里坐著亞希尼的同鄉兼好朋友，他沒有時間去想這些，他知道自動裝彈機會快過敵人的裝填手。


  雙方隔著40米互相用炮管指向對方，只等各自炮彈上膛，印度裝填手吶喊著發揮出了最大的爆發力，企圖槍先將沉重的炮彈塞進炮閂，但是喊歸喊，一晚上的體力透支，使得他的動作走樣，根本無法提高速度，而與他競賽的對手是不會思考，按部就班的自動裝提機，它不會快一秒，但是也不至於會慢一秒。


  時間猶如凝固，炮塔上亞希尼也不由得丟下機槍，提身向上，準備跳離，以免對方搶先開火時，炮彈削斷自己的腿。塔西姆沒有他這麼丟人現眼，他聽著吱呀亂響的提彈機運作，自信自己會比對方快那麼一點點。


  就在印度裝填手完成裝填的剎那， 0米外的一發鎢芯穿甲彈裹挾著巨大的威力，狠狠砸過來過來，在這樣的距離上，炮彈出膛時的所有動能，幾乎毫無損耗低全部傳遞到了對方正面裝甲上。99式坦克發射的穿甲彈，加速至1800米每秒的速度，通過了一根6米多的炮管加速，而豹II如果要停止其動能，只能依靠正面幾十厘米厚的一塊裝甲。


  亞希尼趕緊一縮脖子，仍然慢了一些，炮彈撞擊豹II裝甲時，飛濺起來的碎屑，削中了他的肩膀，他落到車內時，巨大的爆炸聲，從來不及關閉的艙蓋外傳來。他想伸手關閉艙蓋，才發現左手抬不動了，血正突突地冒出來。


  戰鬥在1分鐘內分出勝負，只有亞希尼的坐車，神奇地完成了3次裝填和射擊，雙方大部分戰車，都只射擊了一次，或者連一次也沒有。亞希尼的1連徹底損失了4輛戰車和4個完整的車組（無一人在坦克被擊中后爬出戰車），但是卻擊毀了所有12輛印度坦克。


  他下令全體立即向南方快速撤離，避免被己方空軍誤傷，他並不知道，他的連摧毀的一輛指揮型T90A坦克里，正躺著印度陸軍第21裝甲師，也就是大名鼎鼎的白虎師的師長，馬卡尼中將，他的副師長在第一輪戰術導彈攻擊中，就已經殞命沙場。他原本打算撤退到附近其他部隊師部，繼續指揮圍殲當面敵人的計劃，顯然無法實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