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6 戰鬥就是賭博
這種速射武器一旦埋伏在戰機必經的道路上，就將會成為低空突防戰術的噩夢，實際上作為防守兵器，也並不怎麼依賴早期的預警；一個月前，虎鯊中隊正是在空襲的最後關頭，遭遇類似的火網，而折戟沉沙。
潘迪特迅速拉起，發射箔條破壞敵人雷達瞄準，他回頭透過飛蝗般亂飛的彈幕，看到己方的2架戰機全部墜毀在地面。成功與慘敗，只是差了這麼幾秒鐘，如果早一些投彈，大概就不會掉進這樣的火網中了。
這次任務之前，蠍子中隊的所有舊班底，只剩下了4架米格27，其中一架因為零件不足，免於起飛，現在第29中隊形同覆滅。
少校不停地回頭觀察，同時作了幾個翻滾躲過密不透風的火網，一瞥間看到投下的炸彈在地面上連片爆炸（炸彈有減速傘連接，較之被擊落的戰機反而更靠後落地），似乎炸到了目標區域的邊緣。他想，制訂任務的人大概就是打算用幾架過時的飛機來與敵人的新式坦克交換的，這下他們應該心滿意足了。
「雷達鎖定。雷達鎖定。」
一個平靜到冷酷的女聲在機艙內不停地重複，遙遠而又飄渺，就像地獄來飄來的召喚。
少校看到遠處深山中有2點光芒，強勁升起，迅猛轉向自己。那是什麼東西，他很清楚，於是一頭向地下的黑暗紮下去，機艙內一下子寂靜起來，顯然靠著周圍的山勢遮擋了地面制導雷達的跟蹤。當然，在這樣群山環繞的狀態下，每過一秒鐘，米格撞山的風險都在幾何級增加。少校沒有及時拉起來，他知道時機未到，他只是抬起頭，看著那2枚導彈轉而向上，勢頭強勁地飛走了，如同一雙飛舞的精靈。
「它們還能根據指令更換了目標，那些可憐的光輝，」少校喃喃自語道，「讓他們別跟來添亂，非要來。這下自討苦吃了吧？」
中國人發射的半主動雷達制導導彈，無法繼續追蹤群山中的米格27，但是地面雷達同時跟蹤著數個批次的目標，其中就有高空護航的光輝機群。這部中程防空系統剛剛部署到位，補盲雷達沒有選擇較好的位置，但是看清楚6500米大搖大擺靠近的LCA，還是很有把握，從陣地上升起的第二波導彈，同樣是2枚，飛向同一機群的另一個目標。紅旗16導彈具備同時攻擊多批次目標的能力。
LCA飛行員們雖然自詡為老手，但其實只是參戰時間較長，並未經過大的戰陣，某種程度上，由於較短的航程，他們倒是不容意深入敵後，並落進敵人預設的圈套內。
機艙內的連續告警警報開始變成了可怕的尖叫，飛行員們亂作一團。塔台收到了飛行員之間最後的絕望通訊。同一時間，雷達網探測到的，編隊如無頭蒼蠅般的轉向、亂竄。
地面火控對每一架敵機的航向變化都進行精密的追蹤，航線變化都在預測之中，除了一架直接失速墜毀的（本次戰爭中，因為對方雷達突然開機，而落荒墜毀的個案時有發生），地面上有一部功率強大的相控陣雷達，在15公里內，簡單的箔條幹擾很容意被它燒穿識破。
4枚導彈根據地面指令，緊追剩餘的目標，最先發射的2枚進入了慣性接近階段，半秒鐘后與企圖簡單加速逃走的目標交錯而過。雙方的地面雷達顯示器上，飛機與導彈一經交匯后，都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大量較小的碎片紛紛墜落。
第二架光輝試圖靠強勢的轉彎來躲避攻擊，但是雷達告警無法提供導彈靠近的距離數據。他過早做出動作，使得導彈以更緊湊的轉彎攔到航線前方。劇烈的爆炸將小飛機瞬間撕碎，飛行員跳出機艙時，很不巧迎來了第二枚導彈的爆炸。
潘迪特少校目睹了完整的一幕，猶如慢鏡頭。簡報會上，關於敵人地空武器的配置與現在遭遇的情況不同，指揮部預計敵人的中程導彈的防空圈要靠後大約5公里，這是通過早上偵察機探測到的雷達位置判斷出來的。但是在這場戰爭中，敵人故布疑陣不是第一次了，也或者只是這些高度機動的中國裝備，根本就是不停地在山裡亂跑。印度空軍缺乏隨隊的電子偵察/壓制飛機，在西線的大部分空襲行動，其實都是對賭，賭對方的疏忽，隨著那些對裝備理解更充分的中國技術人員參與進來后，印度攻擊部隊的贏面就變得越來越小了。
戰場上最後的一架戰機——少校的米格27終於在測高雷達顯示距地面只有150米的時候，拉了起來。少校不敢拉起太高，他企圖偷偷地逃離戰場。他選擇放棄原來的航線，直接向東面飛行。
潘迪特以為逃出地空導彈的魔爪，事情就結束了，不過接到敵情迅速從北方轉來的一架殲10戰機可不這麼想。
趙林一直可以獲得時有時無的空中情報，用以指示目標位置。伊斯拉姆中將升級之後，顯然更加惜命了，儘管一直堅持在空中指揮，但是總是提前離開戰場，這使得今天敵人找到了一個漏洞，還好新到的兩部中、近距離防空系統起到了力挽狂瀾的作用，這會兒紅旗16部署在山頭上的搜索雷達正向指揮部提供最後一架敵機的去向情報。
儘管剛剛升空的預警機還看不到目標，但是作為指揮中樞，他可以通過數據鏈向殲10戰鬥機提供不太完整的目標航線。
這是趙林很少獲得的單獨追擊的機會，剛才起飛后，原本準備與宋寧包抄伊斯蘭堡方向的印度三叉戟中隊，但是沒有得手，並且己方一架由新手駕駛的雷電戰機隨後也失去了聯絡，似乎是被老辣的三叉戟中隊長打中了。
隨著印巴雙方的大量新手出現在空中，戰鬥開始呈現出新的亂象，當然其間也不乏好手，只是越來越少。據說上校薩米是空軍參謀長的第二號人選，但是他再次拒絕了少將軍銜，而義無反顧地留在了前線，另他著迷的不是在戰後重建破損的空軍，而是趁著戰爭還在進行，找到幾個老對手解決個人恩怨。
薩米差不多取代了宋寧成為了趙林的新榜樣，宋寧更多的時候都在等著一個水到渠成的機會，而上校總是主動追殺敵人，兩個人如果還有什麼相同點，就是在機會出現時，不大顧忌僚機所處的位置，可能更利於攻擊。
獲得機會的趙林從高空直撲下來，電台里60公裡外的宋寧不停地提醒他當心些，趙林滿口應付。他心裡想，如果薩米在這裡也許不會使用雷達？但是難耐心急火燎，最終還是急著使用火控雷達搜索前方區域，對手躲避的手法不俗，很善於低空低速飛行，不過在夜裡，群山並不是一個好的藏身地。
潘迪特已經發現了後方的戰鬥機跟蹤，他偷偷減速並增加后掠翼角度，作為資深飛行員，他並不總是按照手冊的要求，在三個固定位置上鎖定機翼角度，他可以做到不停地變化機翼，適應不同的情況，儘管帶來了風險，但是卻使得這種老式飛機在空戰中的機會更大。
少校從間隔掃描到飛機的雷達波特徵上判斷敵人並沒有真正跟蹤到自己，因為能量並不集中，這顯然是低速起了作用，現在必須等著毛糙的對手飛到自己前面，然後展開反擊。從提斯普爾空情中心傳來的消息，緊追而來的只有一架戰機，型號不明，猜測應該是雷電戰機，中國的殲10最近已經很少露面了。
他繼續保持姿態，並減慢速度，這樣可以使得發動機火焰不怎麼明顯。
心急的趙林果然錯過了在有利位置上，首先找到目標的機會，他從潘迪特少校3點鐘方向一閃而過，大約高出目標1000米（目測）。
潘迪特少校眼看得手，偷偷跟上，今天必須拚死一搏，才能掙得一絲生機。他慢慢轉過彎來對準目標尾部。然後迅速推動節流閥緊緊咬上去。目標的尾部火焰在HUD上清晰可見，他只需要等待速度提升，在大致可靠的距離上發射2枚導彈即可，無論能否擊中，下一步計劃都是迅速逃離。
米格27拉起后，再次出現在地面雷達的視野內，趙林也在大約同一時間聽到了地面的呼叫。最近他一直在分析薩米在各種情況下的反應並有了一些心得，於是下意識地做出反應，向右轉彎，並向後方觀察，沒有急於發射干擾。
偷襲的米格27果然跟上了轉彎，看來是來拚命的，但是沒有看到發射武器。殲10在水平與垂直方向上都佔據機動性的優勢，趙林決定選擇強勢轉彎，甩掉對手。但是對手的轉彎率一時不落於下風，仍然咬住自己。
潘迪特少校在8G過載下，迅速轉彎。但是速度正在迅速減慢，這樣的轉彎不可能持久，敵機早就在他的攻擊範圍內，但是剛才還想靠近而沒有選擇開火，這會兒他意識到偷襲已經失敗了，再做拖延只會被拉開更大的距離，於是發射了2枚紅外製導導彈。在大約2公里距離上，這樣的攻擊仍然大有希望得手。
與此同時，少校向另一側轉彎，試圖迅速脫離戰場。米格27UPG使用與殲10類似的發動機，推力不輸對手，只要不是在格鬥中被咬住，迅速逃離不成問題。轉彎時，他一直觀察著導彈螺旋上升追上目標，但是敵機發射了大量干擾彈，擋住了他的視線。
趙林發現敵人開火后，沒有昏頭昏腦地犧牲高度，俯衝規避，既然要冒險不如徹底一些，他仍然試圖保持高度和速度，好留著反擊。
一個月前，在巴空軍參謀部舉行的戰術討論會上，宋寧與薩米曾經起過爭執，代表中國空軍的宋寧認為，空戰的實質就是積累優勢到勝勢，條件不成熟時，不能勉強；不過薩米反駁說，空戰也是賭博，更勇猛的一方總是占些便宜。薩米假裝在不經意間提到了自己的驕人戰鬥紀錄，以印證自己的看法，隨後宋寧有意無意地提到了他被擊落的次數，兩人的交談最終不歡而散，不過薩米的見解，給趙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根據情報，米格27一直攜帶著落後的R60導彈。作為主要自衛武器，這種導彈不具備紅外成像能力，射程也不突出，尤其在它尾追並仰攻時，射程會大打折扣，一旦推力消失，動能會緊接著消失。根據預警機提供的敵機距離，趙林做出了大膽的決定。他幾乎是直接轉彎緊追敵機而去，而不做出任何的躲閃。
第一枚R60導彈鑽入緩緩落下的曳光彈碎片中，立即錯失目標墜向地面。另一枚導彈在火箭發動機停止工作后，仍然以極大的過載跟上殲10，但是隨即後勁不足，被殲10甩掉。
完成轉彎的殲10，立即俯衝下來，並將雷達孔徑牢牢套住逃跑中的少校，米格27利用瞬間的氣動外形改變，正在迅猛的加速，但是趙林仍然有900米的高度優勢可以利用，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優勢差不錯已經轉化為了勝勢，這次完全可以搶在敵機前加速到1馬赫。當米格27逞能加速的時候，實際上它也就喪失了最後的機動能力。
潘迪特少校何嘗不知道自己的處境正在急轉直下，他原本判斷自己會有大約20秒鐘的時間窗口全身而退，但是對手是來得這麼直接與兇猛。現在除了加速沒有其他的辦法，而對手的距離是他無法掌握的，他只能通過雷達告警知道自己這次大麻煩臨頭了。
趙林在下降到與目標同一高度后，才發射了2枚雷達制導導彈，目標就在前方4公里處，幾乎沒怎麼跑遠。
一片告警聲中的少校扯掉氧氣面罩，一回頭就看到了流星般靠近的導彈，他收油門並轉彎，試圖躲避，當然減速的另一個目的也是為了跳傘。米格27的轉彎和無源干擾，根本沒能騙過導彈的主動雷達。導彈在一側較遠的地方爆炸，彈片將方向舵和摺疊腹鰭炸毀，結實的機體沒有立即損毀，趁著姿態還穩定，少校立即拉動褲襠下部的手柄，座艙罩隨即脫離，他彈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