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2 憤怒情緒
賀凡一路猛衝下來,一改以前鬼鬼祟祟的作風。他也知道在這裡,只有狹路相逢勇者勝,必要時還得依賴裝甲。
無人機能夠看到了5輛坦克,那麼附近至少有10輛。只要自己全隊衝下引橋,至少不會在數量上吃太大的虧。
林淮生在指揮車上,心驚膽戰地看著賀凡脫離大隊,勇猛衝下大橋的場面,難免感慨:
「這小子遭了雷劈,還真是增加了不少膽氣。」
戰術原則上,賀凡當然應該避開火力超過自己的對手,並且以林淮生以往的觀察,這個人更適合指揮,遠沒有亞希尼上士來得勇猛。
「08,我看到你周圍的敵人坦克正在想你靠攏,你可以適當減速。」林淮生說道。
「他們炮口對準哪兒?」
「都對準橋上,看來想伏擊你們。」
「如果我減速,只能被堵在橋上。現在只能由我單車突擊,超越到他們側后打亂其部署。」
賀凡立即否決了直接上級的建議,既然敵人想建立防禦,那麼不能讓他們輕易得逞,必須利用08的突出位置,衝進敵陣打亂其部署。他通過車際電台,指令07繼續居高臨下監視,其餘車輛暫停橋上,待他先行偵察后摸清情況再前進。
08號坦克一起絕塵,搶先駛入了提斯普爾城內,他瞄了一眼顯示上保留著的指揮部人員特別為他特別標示的敵人坦克大致位置,看上去呈扇形靠過來,只是在剛才被擊毀三輛的廠區內,兵力較為單薄。他指揮駕駛員直接裝上一道磚牆,直接進入提斯普爾發電廠廠房。這裡豎立著巨大的建築和煙囪,一條東西向的鐵路橫亘中間,看來是一個特別需要技巧的戰場。一輛被08號擊毀的T72坦克正在眼前燃燒,不時發出一兩聲機槍彈藥的爆炸聲。賀凡指引駕駛員繞靠燃燒的坦克,他擔心,敵人可能會藉助光亮先找到自己。數據鏈已經無法更新敵人的態勢,它們可能躲在每一個角落裡。
他不停地看顯示器,無人機的視野顯然離開了這裡,無法更新目標位置。這裡原來有一個加強連的步兵防守,顯然上級動用了一些策反手段,解決了這裡的部隊。但是敵人的臨時指揮部可能察覺到這一變化,立即派來了一隊坦克,從數量上分析,可能有一個連。
賀凡的額頭緊貼在周視鏡護額墊上,轉動把手仔細搜索每一個角落,該死熱成像設備仍然沒有完全恢復,一旦短暫地使用,很快就會變得一片無法凸顯溫差的白茫茫。坦克小心地沿著工廠內的一段運煤的鐵路快速行駛,不時從07號那裡得到一些蛛絲馬跡,賀凡試圖包抄到敵人的後面。儘管他不清楚敵人的具體位置,不過可以憑著這些年的研究,大致判斷出一般坦克手的特點——一旦佔據較好的位置,就不大喜歡挪地方。
「08。10點鐘方向有牆後有一根天線,下面可能有一輛坦克。距離你150米,在我射界外,或者你可以把它逼出牆角。我來解決。」
橋上的07號坦克通過車際通訊提醒道,顯然希望賀凡給他打打下手。
「你朝他打一炮,把他注意力吸引到你那裡,我從後面下手。」賀凡說道,他最不喜歡不會聽命其他人,雖然他現在的視野和射界都不好,但是他判斷只要自己前進一段距離,就可以佔據有利位置,遠比07的被動守候來的好。
08號繼續沿著鐵路走走停停,顯得異常小心。駕駛員的微光夜視系統竟然先看到了一輛坦克從前面直闖過去,但是炮手竟然看不見。
「連長,前面一輛坦克橫穿過去。」
「熱像儀故障,我看不見。」
戰機突然出現,熱像儀卻竟然再一次故障了。賀凡不得不揭開頂上艙蓋,向大致方向發射了一顆照明彈。林淮生一直要求前沿部隊盡量減少使用這種東西,因為會對無人機觀察造成相當干擾,不過既然無人機無法提供偵察,那麼賀凡覺得也無所謂。更何況,他對任何命令令從來都是有保留的接受。
印度坦克從黑暗中暴露出來,仍舊全然不知,以為是頭頂上飛過的零星炮火。
08號炮手切換白光瞄準,發現目標竟然就在百米開外,充滿了整個瞄準鏡,根本不需任何的測距和使用分劃線。他直接瞄準目標炮塔,看著敵人車長伸出出頭來,直勾勾看著自己。顯然賀凡發射的信號/照明彈,也使得08號也暴露了出來。炮手確信瞄準線大致就在炮塔內車長的大腿位置。他移動瞄準光點避開側面反應裝甲,隨後等待驅動炮塔的電機將火炮射擊線移動到位。此間,印度車長飛也似的跳出炮塔,棄車而逃了。
一發炮彈直接洞穿出側面裝甲,好像正中印度陸軍軍徽,隨後從打開的車長艙口內噴出火焰,一秒鐘後車輛內部的彈藥被引爆,炮塔被炸上天。駕駛員趕緊停車急轉,落下的炮塔正掉在前面,砸出一個深坑。
此時引橋上的坦克也按照賀凡的指令對下面隱藏的目標展開攻擊,用並列機槍曳光彈掃射其藏身的地方,見機槍無法擊穿牆體,索性打出一炮。炮彈穿過厚重的主變壓器外圍混凝土防火牆,但是動能損失太大,沒能繼續擊穿那輛T72。但是那輛坦克亂了方寸,車長做出了一個不明智的選擇,他直接掉轉車頭企圖逃走,賀凡從破牆洞里看到了敵人轉移,完全將薄弱的後部暴露在了自己的炮口前。炮手不等賀凡指令,直接瞄準07號穿甲彈打出來的一個2尺見方的圓形洞孔,一舉擊毀這輛坦克。
「07繼續保持原來位置監視,其餘車輛慢慢駛下引橋,掃蕩指揮部劃定的弧形區域。」
8輛坦克慢慢開下大橋,加入戰鬥。這些坦克的熱像儀在漆黑的夜裡起了作用,在20分鐘的戰鬥中,摧毀了5輛坦克。無人機看到另有2輛逃脫,顯然敵人趕到這裡的坦克部隊差不多就是一個連。賀凡奪取了,指揮部標定的橋頭堡界線然後開始等待著後續部隊過橋。最先過橋的是雪狼的大約20人,隨後是通用直升機到來的一個連。整個防守過程中,只糟到了城區的冷槍射擊,沒有沒有遭到印度步兵的大規模反擊。
林淮生眼看著,先頭部隊佔據了橋頭堡,不禁喜出望外。提斯普爾唾手可得,他竟然有了一絲迷茫,他當初向指揮部提交的偷襲賈布瓦計劃以及其後衍生出來的奪取整個阿薩姆的計劃,到了這裡偷襲部分就算結束了。但是戰爭顯然沒有之前想象的那麼容易收場,印度軍隊的戰鬥力固然低於預判水平,但是其上層的抵抗意志,卻高出了想象,至今沒有任何服軟的聲音傳出,大有硬著頭皮打到底的意思。也許他們是在等待捲土重來?現在對於林淮生而言,還剩下三個疑問。其一是,接下來的作戰能不能堵住從各個方向沿鐵路逃向這裡的敵人,完成一次巨大的合圍。二是,如何才能將這片地區從印度手中割裂出去形成事實上的分離,當然這件事不歸他管。其三,也是最大的懸念,就是洛桑會怎麼樣。從他掌握的情況看,洛桑應該已經處於包圍圈內了,這個老冤家隨後的命運會怎麼樣呢?
印度陸軍已經徹底放棄了提斯普爾的防空,防空火力變得零星起來。中國空軍的殲擊機在提斯普爾上空盤旋,隨時提防敵人空軍會突然出現破壞這座橋。但是印度空軍的幾架蘇30隻是遠遠漏了一臉,就掉頭回去了,顯然沒有衝出來一戰的決心。
「敵人留在提斯普爾的兵力好像沒怎麼反擊?」
「他們新的司令官可能下達了棄城逃跑的命令,有些情報從側面證明了他們有總退卻的意圖。向後退縮到西古里以東位置,據說帕斯阿德以前劃定的最後防禦線就在那裡,有相當的山川地利優勢。」丁克廣說道。
「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參謀長,我們有一條完整的鐵路可以直接延伸到西古里地區。只是需要騰出人手來,維修一下。」
「報告參謀長,正面雷場已經清理乾淨了,我們可以行動了。」
「好吧,我們進城,賈布瓦到這裡的沿途都要派人守護,聽說印度軍隊離開是散發了很多輕武器,要提防有游擊隊出現。」
「是的,提斯普爾周邊人民對印度政府的效忠程度較高,需要特別對待。」
林淮生的大隊地面部隊開始沿著公路,展開迅速地挺進,敵人正在迅速潰散,他夢寐以求的這一刻終於到來了,但是他談不上激動,形勢還都在微妙的變化當中,隨時可能出現逆轉。
新德里的總理府地下室內。印度的高層領導者,終於接受了提斯普爾易手的事實,實際上這也是新上任的司令官最無奈的命令。他曾經要求部隊繼續抵抗,但是城內的部隊開始不聽調遣,私自向西撤退,有的索性直接失去了聯繫。
24小時前,印度陸軍打開提斯普爾的軍火庫來武裝大量的非戰鬥人員,將臨時作戰部隊擴充到了一萬人,但是這些人里顯然混進了姦細,有人在城內散步了大量城市即將陷落的謠言,憲兵甚至在街頭髮現了用印地文與英文印刷的「勸降」宣傳品,大肆宣傳印度政府已經拋棄阿薩姆的說法。隨後各部隊的通訊和指揮就出現了問題,組織迅速瓦解。潛伏分子的大肆地破壞開始越來越猖獗,有人修改了倉庫提領文件,導致口徑錯誤的彈藥被送到了防空部隊的陣地上,通訊線路被人割斷,基層通訊喪失。短波收音機里出現了一個自稱為「阿薩姆臨時自治政府」的「告人民書」。摩羅加尼將軍火速調來的一支坦克部隊遠道趕來,原本希望在白天前趕到加強大橋南部的防務,但是有人炸毀了隨行油罐車,導致部隊入夜後才趕到大橋北面。巨大的混亂之後,摩羅加尼也失去了信心,他命令軍隊在必要時可以後撤。
「關於眼下的局勢,美國人那邊是怎麼說的?」辛格沮喪地問查曼。
「他們只是建議我們停止在阿薩姆的戰鬥,將部隊撤到能夠維持戰線的地區,這樣會對我們更有利。」
「這不僅僅是一個軍事問題,而是政治上的嚴重問題。一旦這塊領土落入敵手,分離主義分子就會『嗖『地一下子冒出來了。」卡汗總理說道,他當然很清楚美國人開了一劑什麼苦藥,畢竟他自己策劃過俾路支的獨立。
「但是,我們好像已經沒有兵力可以派遣了。」辛格說道,「已經從克什米爾調動了幾個師,但是重武器運輸很困難,敵人很清楚這一點。」
「還有民心士氣的問題,東部省份的一連串失敗,難免在各邦產了憤怒情緒。情況與一個月前,已經大不一樣了;我們應該注意到這些情緒,它們隨時可能失控。」查曼補充道。
「嗯,我了解人民,他們有理由憤怒,但是這樣的憤怒很容易從意想不到的地方爆發出來,也許矛頭會指向政府。」卡汗皺著眉頭思忖半天,「對了,軍事法庭準備怎麼起訴那名中將?」他突然問了一個與之前討論無關的問題。
「查古耶將軍嗎,準備以消極作戰,或者指揮不當的罪名起訴他。」辛格說道。
「不行,必須讓人民看到我們軍事上的挫折只是偶然的,我建議判追究他的叛國罪。」
「叛國罪?」
「是的,人民的怒火是一股摧枯拉朽的力量,需要正當的引導,我們要將這股力量引向人民的叛徒和侵略者,而不是我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