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2 沿河而下
新德里時間晚上11點45分，總理府地下室內，例行的夜間會議還在進行。由於國防部長出訪前線缺席會議，長期被壓制的外交部長錢德拉明顯變得活躍了一些。
他的發言冗長而又掃興，主要是最新的國際社會的反應與外交部情報分析室，對將來可能出現局面的判斷。儘是一些讓總理難以發作卻又不舒服的論調。他反覆在講，主要國家對印度在航路上單方面採取行動不滿云云。
總理皺著眉頭歪著頭，勉強聽他講下去。他確實很難理解，為什麼在印度獲得空前的巨大勝利時，這個人還在不停地散步失敗主義言論，就好像動了中國的運輸線，會招來滅頂之災一樣。辛格一直卻說卡汗換掉這個外交部長，不過錢德拉是國內最精通英美事物的專家，可以在關鍵時刻救火，卡汗也只能忍著他。而周圍的官員也都不做反應，覺得錢德拉在外國的反應上有些誇大其辭，但是其中有一部分，也是值得參考的。
地下室的照明微微閃了一下，坐在末位的查曼警覺地抬起頭瞄了一眼。他覺得不對勁，起身來到外面，詢問工作人員，是不是有什麼異常情況發生，因為他好像聽到了一次爆炸。總理府的工作人員都不置可否，這裡是深入地下的混凝土防空洞，正常人不可能聽到外部的任何動靜。
過了一會兒，遠處樓道里匆匆趕來一名軍人，是總理府值特勤辦公室的一名主管，他與情報局長打了個照面。
「有一些情況要向總理報告，舊德里有9個街區突然停電，不知道是不是中國人襲擊了我們？」
「沒聽到爆炸聲？」
「沒有明顯的爆炸聲，防空司令部也無法確認是否有中國飛機靠近。」
查曼閃開身子，讓主管進入會議室親自向總理報告。他自己來到樓上，給情報局值班人員打了幾個電話。
情報局最新接到了一些情報，中國人在列成和斯利那加都是用了石墨炸彈，造成了不同範圍的停電，不過這兩個地區都是軍事管制區，基本沒有損失。而提斯普爾那邊的情況還不明。查謨克什米爾地區的防空部隊，曾經發現了有告速無人機或者巡航導彈穿越了邊界，但是雷達無法持續跟蹤山區目標。
查曼站在原地有一些頭暈，這肯定是某種不祥的預兆，多半是首都圈的預警和防空能力沒有經受住對手小小的考驗。
舊德利停電的問題姑且不去想它，但是北方的局面還是讓他擔心，他判斷靠這些特殊武器製造停電和混亂，並不是主要目的，其主要目的應該是為其他的軍事行動作掩護。由此可以推斷出，這項軍事行動需要藉助黑暗，所以肯定會在天亮前就展開。
他看了看錶，東部已經是早上2點了，而北方此刻剛剛凌晨，到底會在哪兒下手？他一直都有很強的預感，但是不敢貿然做出結論。可恨辛格早不走晚不走，偏偏這個時候到了前線作秀，以撈取政治資本。他聽到會議室內，總理已經開始拍桌子暴跳如雷起來，於是趕緊向總理的值班秘書請了假，匆匆趕回了情報局。
提斯普爾的司令部內，阿薩姆邦一部分地區停電的消息剛剛傳來。當地駐軍發回的消息，說中國空軍襲擊了集中在上桑郎縣，帕辛哈特城區附近的輸電設備，隨後沿布拉特馬普特拉河的十幾個小鎮先後發生了停電。中將很清楚中國人又展示了什麼新式武器。
當然，唯一讓查古耶中將意外的，是中國人對襲擊地區的選擇，因為並不是在他們展開主攻方向，而是在後防腹地的動錫昂地區。難道中國人終於放棄一貫的底線，開始襲擊民用目標了？直覺告訴他不會這麼簡單，但是他也不敢想太深。凌晨2點15分，終於得到了達旺後方的西卡門地區，也遭遇了石墨炸彈攻擊，他才放下心來。這這大約可以說明，中國人正在進行無差別的民用目標攻擊，不像是某種讓他後背發冷的陰謀，這樣的攻擊對他的指揮系統構不成任何的威脅，最多會造成居民恐慌，堵塞住主要道路。但是邊疆區人口不多，倒是不至於造成太大的威脅。
「我說，他們開始犯渾了。」他對副官說道。
「是啊，攻擊民用目標，政治上失分不少。」
「立即統計損失，向新德里報告。最好再派人去停電的醫院拍攝一下，也許上面用得著。」中將說道。
「是不是等天亮后，讓當地警察局去完成統計？現在可不好辦。」
查古耶一想也對，就不再提這個茬兒。十分鐘后，他就將這件事拋諸了腦後。
當年帕斯阿德為了增強印度軍隊各自為戰的能力，即使是連一級邊防部隊也配備了獨立的電力來源，這些來源當然不依靠民用電力，所以儘管石墨炸彈歹毒異常，但是至少不會對軍隊造成傷害。
這次攻擊取得了巨大的效果，立即就可以從衛星拍攝到的圖像上看到了，沿河的重要城鎮都變成了漆黑一片，本來這裡是阿薩姆水電較為發達，少有停電之虞的地區。這片巨大的黑暗地帶，一直從東錫昂衍生到了迪布魯格爾，這個小鎮恰好就在賈布瓦機場以西27公里處。由於炸彈沒有太大的爆炸聲，停電區內大部分印度居民還在做夢，前方的潛伏特工也沒有覺察到任何的異樣和部隊調動。
一輪斜月慢慢掛到了雪山上，林淮生坐在直升機的內，躊躇滿志地等待著最後的出發命令。
為了防止突擊部隊的首腦被敵人火力全部報銷，他的指揮部被分拆成了幾部分，現在他和大部分的參謀人分散開來，身邊只有通訊部隊和警衛部隊的戰士，他們大部分人都沒有參加過奎達的空降戰，顯得有些緊張。
參謀長看了看錶，已經是早上2點鐘了（印度東部時間），距離太陽躍出地平線還有3個半小時。耳機里一個聲音告訴他，軍司命令立即行動，但是周圍太嘈雜，他疑心自己聽錯了。前方雪山山口處突然亮起了燈光，他打消了心頭疑慮，這是大隊出發的直接信號。
直升正副駕駛開始熟練地啟動飛機，副駕駛抽空得空轉過臉，向他和所有人都點了點頭，示意準備起飛。
旋翼隨即發出了巨大的聲音，一名士兵將機槍向上抬起，然後關緊了滑動艙門。噪音頃刻間減小了一些。林淮生透過一側的窗子，看到後面的龐大的機群都在做著起飛準備，這幾個月的隱蔽工作是如此的成功，想必世界上大部分的情報機構，早上都會大吃一驚。
米171型直升機隨著第一梯隊慢慢起飛，這個梯隊主要由偵察和指揮系統組成，將會第一批在敵人腹地的那座機場降落。
直升機開始向著多雄拉山口慢慢開進，這是突擊隊面臨的第一個坎。為了防止夜裡撞山，山口安裝了大功率的照明設備，作為補充導航，雖然難免會被其他國家的衛星看到，不過應該已經來不及了。
直升機的爬升異常吃力，操控也很困難，必須依靠駕駛員極高的技巧來維持速度和升力。轉眼間，前方一架輕盈的直9型偵察直升機越過了山口，隨即另一架米171也輕鬆越過了山口。林淮生乘坐的也是一架米171型直升機，但是攜帶的各種裝備多一些。飛機咆哮著擦著雪山，終於到了山南區域，他再轉過頭，後方機群已經來開了距離，看不清楚，但是每架直升機外部的頻閃燈都在不停地閃爍著，就如同一條跨越雪山的的燦爛銀河一樣。
直升機隨即降低高度，從容找到了奔騰的雅魯藏布江，這條河將為突擊部隊提供最直接的導航和隱蔽，而下游所有的沿江制高點，都已經被牢牢控制住了，提斯普爾至今完全蒙在鼓裡。
查古耶中將，此刻正在西面偷偷布防，自以為得計。他等待著中國軍隊按照60多年前的路線展開攻擊，然後在他的幾條防線上，慢慢耗盡鋒芒。
在查古耶中將僵化的軍事理論中，步兵行動前必須首先思考兩件事，其一是如何翻越地理障礙，其二是如何維持後勤補給線；所以他不難得出結論，中國軍隊將在這片地球上地形最惡劣的地區，陷入消耗。按照以上思路，他將部隊逐次部署在了從達旺到烏德爾古里的各個險要關口，等著中國軍隊撞上來，他從沒有認真想過，陸軍其實也可以擺脫地理限制。丁克廣曾經說過，當查古耶知道了的全盤計劃后，很可能會用頭撞牆，因為這次行動將完全顛覆他頭腦里舊陸軍的那套東西，這也是林淮生最期待的一件事。
林淮生抬起頭看，天空中不時有噴氣機飛過，他們正向著不同的目標前進。幾個小時內，空軍已經動員了超過300架次，對敵境內目標展開定點打擊，至天明日出前，出動架次還將翻翻，空中遮斷也將有更加的明確的目標。提斯普爾已經集結了大約70輛T90坦克，而空軍今後幾天的作戰重點，就是繼續深入擴大控制區，徹底破壞該提斯普爾周邊的防控體系，將炸彈丟到其指揮部頭上，同時威脅C17的運輸線。
軍區指揮/情報中心的原型大廳內，幾百人正在各司其職，進行空前繁忙的任務協調和指揮工作。
作為指揮節點，該中心同時控制著4架預警機和數不清的有人/無人偵察機，每一刻收集到的情報都需要參謀人員進行迅捷地分析取捨。印度方面後半夜起，固然已經沒有飛機敢升空了，但是其地面部隊的調動有加速的趨勢，顯示出了查古耶對與失去制空權條件下的地面作戰模式確實有一些辦法，也是有備而來的。
徐景哲一直緊盯著集結在提斯普爾的方向，等待著最新的印度第4裝甲旅的坦克集結數字。托C17運輸機的福，短短時間內，這個地區已經有了團一級規模的裝甲部隊。這是林淮生最擔心的一支部隊，雖然整個戰區山巒縱橫，河網密布，並不適合坦克機動，但是從提斯普爾到達賈布瓦機場，卻又一條幾條沿河公路可以供裝甲部隊指揮官選擇。
雖然在印度陸軍入侵巴基斯坦早期，有過坦克集群掉進空軍投擲的末敏彈火網而全軍覆沒的巨大挫折，但是隨後印度陸軍有正對性地改變了坦克行進時的密集隊形，中巴空軍就再也沒有較大的反制坦克的戰績出現，此後反坦克的重任，也只能由地面部隊擔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