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9 棄守的海岸
「這次去克什米爾鼓動士氣,卡汗的醫療小組人數增加了一倍,據已經獲得的消息,隨行有一個17人的保健醫生班子跟著。特勤中隊另有一架飛機專門運送了醫療設備。」
「是不是老傢伙情況不妙了?」徐景哲饒有興緻地追問道,這些事情他倒是早就交代下去調查了,每隔幾天就會問一次。
「隨行醫生多了,多少會泄露出一些消息。」
「哦?」
「剛剛截獲印度武裝部隊醫學院,一名心腦血管主任的電子郵件,這名大夫在是外圍醫療組成員,常在郵件內談論卡汗病情。已經了解到,最近2周卡汗一直在使用一種靜脈注射的降低顱內壓的藥物,由此可以判斷,他曾經出現過顱內出血,嚴重與否倒是沒有提及。」
「是這樣?」徐景哲思忖了一會兒,「我們的專家怎麼看?」
「專家觀看了卡汗最近出現的新聞片段,從走路的神態,發黑的指甲也得到了顱內出血的結論。並且情況非常嚴重。可能危及生命。」
少將凝眉不語,等著下屬說下去。
「印度並非一個心腦疾病高發的國家,考慮到卡汗的全素飲食習慣和61公斤的體重,專家傾向於認為,只可能是超負荷的壓力和神經高度緊張造成的腦動脈疾病,而這種情況屬於最難逆轉的一種,下一次腦梗發生必然需要開顱手術,這也許就是他隨行帶著醫療設備的原因,如果還有再下一次的話,應該就死期。」
「還能再經歷一次?那還是太長了。這個老瘋子上高原,看來是豁出命來要完成使命了。」徐景哲不禁感慨起來。這場戰爭中印度早已顯露疲態,之前很多分析家判斷,印度人民缺乏堅忍不拔的意志和長期戰爭的心理準備,戰事久拖不決必將使得民心士氣大變,但是現在看起來正是卡汗的意志力,感召了全體印度人民要將這場不義的戰爭堅持下去。從戰爭公債發行以及預備役徵召的情況看,這場戰爭還有的打。
參謀人員走後,少將再次端詳了一會兒那幾張加爾各答港口的照片,並仔細測量了加爾各答到雲南邊境的距離,隨後他用紅筆在照片一角做了個記號塞進一個檔案袋,交代機要員立即送交首長。他隱約預感到,這艘航母可能會是一個動搖印度國民意志的機會,至於為什麼,他還說不好,一切還是讓上級來決斷的好。
自古以來,戰爭進程的長短,很大程度上取決於人民推動其進展的意志,至於足夠壓垮這種意志的那根稻草,卻是很難揣測的。是一名極端好戰總理的病亡,還是一艘象徵印度洋霸權的航母的沉沒?誰也不敢輕易下結論。卡汗眼下就在阿克賽欽以南咫尺之遙的斯利那加,他的行程幾乎是公開的,但是對這樣的目標展開定點殺傷,顯然是會導致中國政府在政治和外交上嚴重失分的下下之策。相對而言,那艘航母則是一個理想的戰略目標,雖然躲得稍微遠了些,常規的手段不可能傷及分毫,但是徐景哲知道,中國軍隊恰好具備了一些「非常規」的手段,可以攻擊這樣遠距離的大型目標,這種手段的打擊距離遠遠大於任何的反艦導彈,而且幾乎是不可防禦的。
ASBM這個概念,是中國為了抵消美國航母戰鬥群在太平洋上壓倒性的優勢,而獨創的殺手鐧,很長一段時間內,一些國家將這種看似天方夜譚的方式當做戰略欺騙的一部分,實際上中國人並不只是說說而已。當然,這種遠距離打擊方式也有其局限性,首先需要解決的是情報收集的問題,其次才是末制導精度的問題,即使有大量在軌的光學和電子偵察衛星,在廣袤無垠的大洋內跟蹤到游移不定的目標,依然是一道難題。然而現在,擺在徐景哲面前的情況則全然不同,那艘航母就停在那裡,每天至多只是在港內移動一下而已,跟蹤不成問題,這是一種典型的防禦常規反艦導彈的方式,說明印度海軍從科欽港遭到的超遠程空襲中汲取了一些經驗教訓,他們預想到了中國空軍的重型戰機,可能發起的攻擊,但是他們還沒有考慮過另一種威脅,一種全世界海軍都沒有見識過的威脅。
遠在新德里的印度國防部內,國防部長辛格正坐在辦公室里來回走動著,焦慮地等待著情報局長。自從查曼從阿薩姆回來之後,就變得不如以前那麼恭順了,經常會當面反駁辛格的觀點,他擔心中國的進攻迫在眉睫,而國防部卻裝作什麼也看不見。
提斯普爾的空襲警報還未在新德里上空響起,所以辛格在重壓下,依然保持著一半的樂觀。總的來說,印度軍隊正在所有的戰線上獲得空前的勝利,總理親自跑到了前沿,起到了極大的鼓舞士氣的作用。伊斯蘭堡百分之九十的城區已經被佔領了,敵軍無心守城,象徵性地抵抗了一陣子就逃走了。同時總理親赴前沿的勇敢行為,也震懾住了中國空軍,斯利那加和列成已經好幾天沒有遭到空襲了。對手的戰術行動會受到政治上的牽制,這是總理早先就算計到的,辛格不得不佩服卡汗的勇氣和政治智慧。這一戰,北方軍區使用了2個集團軍監視中國,兵力上遠遠多於投入攻城的部隊。中國人一直靜悄悄地躲在控制線後面,隔著群山,也看不到他們正在偷偷做些什麼。
查曼走進辦公室時,幾乎不發出聲音,將蹩眉不展的辛格嚇了一跳。
「你來了?」
「是的,我帶來了很多壞消息。」
「我軍很快就會攻佔了伊斯蘭堡,還能有什麼壞消息?」辛格心虛地反問道,其實他心裡很清楚,查曼說的話必然是有依據的。
「伊斯蘭堡沒有任何價值,唯一的作用是分散我們的兵力。」查曼不客氣地說道。
「還是來談談阿薩姆的防禦,我剛從那裡回來,簡直是一團糟。中國空軍每天都會飛到距離提斯普爾不到50公里的地方,查古耶抱怨兵力不足,技術兵器不足,又不敢向你直陳這些問題,竟然託付我來說。要我說,不如把他一起撤換掉才好。」
「你認為他們有多大機會會在阿魯納恰爾動手?」
「百分之百。當然了東線會不會是重點還不清楚。」查曼說道,他明白無誤地表達了看法,中國軍隊會重演1962年從東西兩條戰線同時展開攻擊的方式,在那次攻勢后,中國軍隊在東線選擇了退會麥克馬洪線,而在阿克賽欽則沒有後退。
「你的那條內線怎麼樣了?」
「暫時還沒有有消息,那邊加強了軍隊上層的控制,消息傳遞有些困難了。」
「可能只是一次小規模的進攻,在寒冷季節前撤出,就像上次那樣。」
「也許吧,不過衛星拍到了他們在公路上的車隊,這幾個月來沒有停止過,。」
「他們需要兵力監視太平洋和中南半島,不可能把所有兵力放到高原上。」辛格繼續本能抵抗著不利的消息。
「你可以看看這些。」
查曼說著從手提包里取出一疊照片,塞到辛格手裡。
這些並不是普通的衛星照片,看上去是有人從高速公路旁的制高點上,偷拍到的軍車行進照片,這些連續拍攝的照片拍的很倉促,背景光線暗淡,似乎是凌晨時分拍攝的。
「這不是普通的部隊,這是二炮的戰術導彈部隊,他們在凌晨時分封閉了華中地區的高速公路,用來運輸這些車隊。」
「哪兒搞來的?」辛格問道,他知道查曼的情報收集,只局限於西部幾個省,因為那裡還有一些舊臧軍遺留的關係,除此之外,他沒有在中國廣布情報網的能力,自然也無法監視中國腹地的公路網。
「來源么,是台灣,我們一直與他們有一些合作,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們調動導彈部隊的目的。」查曼不耐煩道,他很反感辛格對情報源頭的追問,顯然超越了職權範圍,但是礙於情面又不好駁他面子。
「這是東風15,我認得出來。別買關子了,直接說說你的看法。」
「這裡只是一個旅,從華東地區向西部調動。這不可能是唯一的一個旅。他們的戰略重點正在向我們靠攏,這下台灣和日本的政府可高興了。」
「那我又能怎麼樣?」辛格突然有些莫名的憤怒,甩手走到牆邊,每當他遇到壓力時總是會走到尼赫魯的畫像下面,就好像能夠尋求到一絲庇護一樣,「我們已經進行了動員,陸軍人數已經增加到了220萬,自從卧莫爾王國以來,印度從來沒有這樣強大的兵力。如果他們想要從背後下手,軍隊已經準備好了應付所有的入侵。」
「我在阿薩姆看到的國民軍還在使用恩菲爾德的李步槍,大部分的防空導彈缺乏機動能力,雷達設備老舊,無法應付電子干擾。」
「國家已經散盡財力購買武器了,幾個月之內,我們的預備役部隊就會很好地武裝起來。」
「僅僅在最近這半年內,中國的工廠就為他們的空軍製造了40架殲10型戰鬥機,24架殲11型戰鬥機,12架殲16,至少4架預警機,同時俄國向他們交付了大量的發動機和新型戰機。這裡還不包括他們正在秘密裝備的4代戰機,和為巴基斯坦納製造的那些輕型戰機。而我們在這半年間,損失了120架的各型……」
「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辛格生生打斷了查曼,「你認為又該怎麼樣?」
「至少應該將幾個S300營,調派到提斯普爾。」
天色漸暗的時刻,林淮生終於在薩米的指點下,找到了深藏在莫克蘭海岸山脈中的陸軍補給站,這裡的陸軍守備人員早已逃了個精光,不過補給站倒是還沒有遭到破壞。趁著補充燃油的冗長工程,林淮生帶著幾個人爬上了靠南的制高點。從這裡已經可以俯瞰蔚藍色的大海,和一條狹窄的海岸。雖然巴基斯坦岸防部隊早已土崩瓦解,但是印度海軍並沒有出現在視線內,他只能看到了遠處暗淡的光芒閃耀著。
「這個時候還有漁民出海打漁?」林淮生暗自納悶。他身旁的吉亞姆中尉已經察覺出了船隻發出的是某種信號。
「這是印度聯絡船隻或者是潛艇的潛望鏡,可能正在聯絡登陸的海軍人員。」
幾名中國軍人都抓起望遠鏡觀看起來,果然是莫爾斯碼。內容是一組數字,不清楚敵人約定密碼的人很難一窺究竟,總之不會是什麼好事。
「海岸已經不設防了,他們可以出入自由。可能是在為登陸做水文地理的測量,也可能是聯絡登陸的偵察部隊。」吉亞姆無奈地說道。
暮色中,一艘209型潛艇如同一個鬼魂一樣從海水中冒了出來,剛才就是它在水下通過潛望鏡發送信號。潛艇慢慢行駛到離海岸邊100米處,停了下來。
就在山巔上眾人的眼皮底下,沙灘上突然冒出了一個4人小組,他們安靜地拖著一艘橡皮艇跑進海里,然後向潛艇劃過去。
「可以讓狙擊手把他們幹掉。」吉亞姆說道。
「我看沒有必要,登陸前這樣的滲透多如牛毛,射擊反而容易暴露我們的位置。」
林淮生說道,他知道這條海岸已經無兵可守了,多殺幾個偵察人員沒有任何的意義,所以眼看著4名印度海軍陸戰隊人員靠向潛艇;這些人登上209型潛艇后,又磨蹭了一會兒,潛艇才又潛下海面。印度海軍在這一帶的活動,差不多如入無人之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