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 坦克手
剩下的11輛印度坦克奮力向山脊進發，這樣勉強地爬坡對發動機來說是絕難地考驗。駕駛員幾乎是看著天上的星星在駕駛，滾落山頭的坦克一直在山谷里燃燒被引爆的彈藥不時發生一兩聲爆炸，這些巨大的響聲乘員們也都聽在了耳朵里，所以他們得特別小心。
「注意油路油壓。」阿扎里德慢慢說道，他得盡量控制語氣，免得自己的情緒影響到駕駛員。現在他焦急萬分。如果敵人的導彈在他趕到前騰空而起了，那麼所有的努力也就前功盡棄了。巴基斯坦人選擇的發射地點有一些講究，三面環山，對於戰鬥機來說是一個不容易下手的地方；更何況，由於空軍與陸軍的指揮並不統一，而他的部隊里也沒有空軍聯絡官，眼下已經很難指望空軍來解決這個難題了。
「他們一定在等待命令，為什麼還沒有發射？」他心裡不停滴嘀咕著。他知道沙欣2型導彈的反應時間不長，不會一直豎起發射架等下去，也許真的是在等待發射命令？
又一輛T90發生了倒爆，死重的坦克突然冒出濃煙，然後向下倒滑下去。隨即駕駛員完喪失了控制坦克的液壓力，無法有效控制車速，倒滑的車輛失控撞上了後面的另一輛坦克。兩輛坦克一起翻下了山坡。
「都集中注意力，不要管其他的事情。」阿扎里德對著電台大喊道。
耳畔可以聽到可發動機超負荷狀態下，發出的嘶聲力竭的喘息聲，只要駕駛員稍微的一點兒失誤都會導致熄火。在這樣的坡度，熄火意味著車子很難制動，如果向後倒滑，後果就會與掉下山去的那三輛車一般無二。
坦克手們咬著牙在斜面荊棘林中緩緩爬行，他們沒有意識到，他們正在創造機械化戰爭史上的一個新的行軍記錄。
所有坦克都打開了前後車燈，為前後左右的同伴指引方向，免得撞到一起。
阿扎里德的坦克咆哮著發力，率先翻過了山頭，車體改平后，他終於可以爬出炮塔向下觀看。但是什麼也看不到，這說明敵人的車隊正在進行燈光管制，他滑進坦克內，使用熱像儀觀察。看到了幾百米外有一輛敵軍自行高射炮正在向他轉過炮塔。
「該死，關了車燈。」他邊喊邊關掉了前燈。翻山時走得急了，他忘記了關掉車燈，現在敵人已經看到他了。
雙管35毫米火炮發射的密集火力向他噴射過來，瞬間引爆了車體與炮塔上的反應裝甲。他立即將頭貼到潛望鏡上，操作遙控機槍向敵人車輛開火。但是12.7毫米機槍的火力完全被敵人壓制住了。
敵人發射的曳光彈如果一條火鏈抽打在T90的正面，發出駭人的響聲，每一次炮彈擊中裝甲，都如同一面鑼在耳邊打響，震得乘員的耳膜生疼。這樣的火力足夠考驗坦克的正面裝甲的，如果他們裝填的是穿甲彈的話，也許早就將這輛T90坦克摧毀了。
「我打不到他，射界不夠。」炮手喊叫道。
「衝下去。」阿扎里德意識到了問題，果斷下令道，停在山上只有挨打的份兒。
駕駛員硬著頭皮向前推桿，向漆黑的陡坡衝下去。車體隨即向下傾斜了幾十度，此間敵人的炮火停頓了一會兒，他們大概也也意識到了光靠高爆彈和曳光彈是無法摧毀坦克的。
後續的T90坦克紛紛翻過山樑，跟著他們的指揮官下山谷沖了下來。炮手們依靠著穩像儀，在一路顛簸中，準確地將負隅頑抗的幾輛自行高射炮擊毀。剩下幾輛靠著曳光彈引導射擊的步兵戰車，紛紛急停到了路邊，乘員們各自下車逃散，全無戰鬥意志了。印度坦克拐過一個彎，看到了高高豎起的導彈和一旁的發射車。它們排成一排，一共有4輛。
「給我狠狠地打。」阿扎里德喊道。
「但是長官，這些是核武器。」一名車長不無擔心地說道。
「管不了這些了，必須立即把他們全部摧毀掉。他們在這裡引爆總好過在印度爆炸。」他下令道。
沒有一名炮手知道該嚮導彈的什麼部分射擊，坦克手的常規訓練中從來不包含摧毀核武器的部分，通常那是空軍的活兒。於是有的坦克向發射車射擊，而有的坦克則直接嚮導彈射擊。炮彈擊中發射車后引起大火，隨後導彈從發射架上倒下將燃料引爆。
一分鐘內，巴基斯坦的沙欣II陣地就被一片火海吞沒，倒下的巨大導彈引發的爆炸將半個山谷炸翻了天。
「終於完成了。」阿扎里德稍微喘了一口氣，就聽到一側的毒計報警器尖叫起來。
「各車注意，」他嘶聲力竭地喊道「打開增壓風機，關閉進氣百葉窗。」
他說完，他從防毒器具架子上取下防毒面具，丟給了其餘幾名乘員。他自己沒有戴這個面具，他的眼睛必須一直盯著另一邊的累積輻射顯示屏，如果有過量的伽馬或者中子，出現那個數字顯示器會第一時間反應出來，那才是真正害怕的事情。等了一會兒，那個儀器一如以往，沒有什麼反應。他想，也許只是虛驚一場，在這輪爆炸中，那些裂變核武器應該還沒有損壞，至於含磷毒劑檢測儀檢測到的周圍的毒劑，也許只是火箭燃料或者爆炸引起的誤報。
他猶豫了一下拿起通話器，將頻道調整到9，這是比較適合山區車際聯絡頻道：「公路那裡怎麼養了？」
「報告，我們正在遭遇敵人的攻擊，他們不停地轉移/射擊，我們燃油耗盡，無法與敵人周旋。請求支援。」
「我知道了。我會通知司令部，讓他們派空軍來解救你們。」阿扎里德無奈地說道。他現在被困在了山裡，不知道怎麼走出去，至於說到空軍只是他安慰部下的方式，他當然知道印度空軍在夜裡效率很低。
戰場的另一端，激戰還在進行。亞希尼不知道印度人的這個蛇吞象的貪婪計劃，他只是以為白虎師昏了頭，盡然把燃油用盡了，現在他們只能停在那裡挨打。他的獵殺行動進行順利，他率領的一排正躲在敵人看不見的區域向他們開火，佯攻的第二排包抄到了另一側也開始加入攻擊。T90坦克上的熱像設備工作時間太長，冷卻系統已經無法在炎熱的夏夜發揮更大的作用了，這些夜視設備的效能一直在下降，可以辨別的距離也越來越近；99型坦克上的熱像設備也面臨著同樣的問題，亞希尼只能靠著不斷接近來彌補衰退的影像效能來搜尋敵人，好在99型的熱像搜索距離始終比T90的遠一些（連續使用時間短一些）。
隨著距離的不斷接近，火炮的威力開始顯現出來。塔西姆的靜對靜射擊從來就沒有失手過，他利用裝彈的冗長時間進行精確地瞄準。而敵人毫無還手之力，如此緊湊的射擊步驟，使得他在幾分鐘內擊毀了3輛坦克。這門初速很快的火炮沒有讓他失望，雖然偶爾炮彈也會被裝甲彈飛，但是經過修正的第二發往往就不會再有問題。
斯潘加中將在幾百公裡外的指揮部，同時接收到了2份電報，其一是阿扎里德指揮的小分隊精確地攔截並摧毀了敵人的核導彈。其二是留守公路的另一部分坦克由於彈盡油絕，被敵人合圍在了距離木爾坦85公里的區域，已經沒有救援的可能性了。他知道，自己制定的搞亂敵人部署以及消滅敵人核威懾的戰略目的已經達到了，戰術上則有了一些損失，這一點在他預料之內。白虎師的任何一個單位在他看來都是重要的，不過戰爭就是如此，有時候必須犧牲掉一些重要的東西來換取勝利。這場戰爭剩下的部分，於其說是與巴基斯坦爭鋒，不如說是在與中國爭取時間。沒有核牙的巴基斯坦能起到的作用只是苟延殘喘，而中國巨人做好準備，恰恰需要時間。
斯潘加不能完全按照情報局長所預測的——十月份之前無戰事的判斷，來制定時間表，那個判斷很大程度上是參考了60多年前的那次戰爭作出的。8月份馬上就要到來，這個月份阿魯納恰爾邦還在下大雨，雨水多到地面進攻變得不太可能，但是9月份雨水就會逐步減少，如果敵人有決心提前他們的計劃，也可能會在9月份。如果一切順利，9月份以後，巴基斯坦將只剩下北方的白沙瓦或者伊斯蘭堡還在抵抗，其餘地區應該都納入印度軍隊控制，這樣他就可以從容地將得勝之師撤回本土，填上那些危險的缺口。辛格正在阿薩姆幫建立快速反應部隊，似乎還挺得意，他幾次提到過要靠著這些小股的部隊來對抗中國滲透，不過斯潘加知道那其實是在玩火。西古里的咽喉要到眼下只有一個軍部以下唯一的一個師駐守，空虛的防禦完全暴露在了居高臨下的中國人眼前，他們的大軍只需要幾個晴天，就能衝到那裡，而直升機中隊運載的小股特種部隊根本阻擋不了。
林淮生坐在窗口迎來了又一輪朝陽的升起。他這一夜沒怎麼睡眠，一直在運籌著該怎麼擊敗自己的計劃。時間對他或者整個指揮部來說已經不多了，到底該怎麼打亦或者不打，還沒有定論。他打了個哈欠，順手翻過一張日曆，這才想起今天是這支軍隊建立的日子。到目前為止，這支軍隊在所有的對外戰爭中還沒有過敗績，當然，這並不是說這樣的戰績就組可以藐視一切敵人了，相反地，所有勝仗的根源，都在於對手的深入的研究，這次司令部圖上對抗的意圖就在於此。顯然對將來的作戰來說，將會意義重大。